267

葉爭收拾好行李，趕到學(xué)校叫出易文君：“文君，王代理提醒我后院起火，我擔(dān)心是福田出事了，我得回去看看。”

易文君抬起頭，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擔(dān)憂與關(guān)切，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說：“你放心去吧，不用擔(dān)心我。記得我在這等你，你遇事不要急躁，大不了我們到橫水從頭再來！”她的話語輕柔，像春日里的微風(fēng)，拂過葉爭焦躁的心。

就在他們交談之際，教學(xué)樓上突然熱鬧起來，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蜂巢里傾巢而出的蜜蜂，擠在走廊邊看熱鬧。周紅踮著腳尖，擠到林露身邊，語氣里滿是嫉妒和不滿：“大姐大，你看給這易文君狂的，居然把她老公都帶學(xué)校里來秀恩愛了！要不要我叫幾個人教訓(xùn)她一頓？”她的眼神里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像毒蛇吐著信子。

林露原本冷漠的臉龐突然變得嚴(yán)肅，眉頭緊緊皺起，宛如兩道擰在一起的繩索。她猛地轉(zhuǎn)頭，眼神銳利如鷹，盯著周紅厲聲道：“周紅！你給我記住了！以后易文君就是我，你敢欺負(fù)易文君，就等同于欺負(fù)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明白了嗎？！”那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千鈞之勢。周紅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得渾身一抖，心中滿是疑惑，她覺得林露是不是因為失戀而過于傷心，傷昏了頭腦，不然她為什么會為自己的情敵出頭，只能唯唯諾諾地說：“好。。。好的，大姐大。”

告別易文君后，葉爭踏上了前往豫州市的旅程。因為沒來得及和嚴(yán)出列車長打招呼，他只能老老實實自己去橫水火車站買車票。站臺上，火車噴著白色的蒸汽，發(fā)出沉悶的轟鳴聲，像一頭沉睡初醒的巨獸。登上火車，沒有了往日給媳婦準(zhǔn)備的一大堆零食，車廂里彌漫著混雜著汗味、煙味和塵土味的氣息，讓人有些窒息。葉爭百無聊賴地坐在座位上，像一只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無比想念手機(jī)的第 N天！

他瞪大了眼睛，像個好奇的孩子，四處打量著車廂里的人。每一個乘客在他眼中都像是一本神秘的書，他心底暗暗猜測著他們的身份、職業(yè)，試圖從他們的穿著、神態(tài)和動作中尋找線索，借此打發(fā)漫長而枯燥的時間。

旅途中，他的目光多次捕捉到一些不尋常的身影。期間還看到不下于 5個扒手像狡猾的狐貍，悄無聲息地靠近乘客，敏捷地扒走了人家口袋里的零錢。那些動作嫻熟得讓人膽寒，葉爭不禁疑惑，他們是不是一伙的？

有一個鷹鉤鼻扒手尤為警覺，那高挺的鷹鉤鼻如同險峻的山峰，讓人印象深刻。他似乎感受到葉爭如炬的目光，猛地轉(zhuǎn)頭看了過來，眼神兇狠，像一頭被激怒的狼，想要嚇退葉爭管閑事的眼神。葉爭仗著自己身材高大力大無窮，毫不畏懼，眼神堅定地瞪著他，目光如劍。兩人對視著，空氣中仿佛有火花在迸濺，直到把那扒手看得心慌慌，如喪家之犬般轉(zhuǎn)頭前往其他車廂為止。葉爭也只當(dāng)是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沒放在心上。

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像清脆的鈴鐺聲，在嘈雜的車廂里響起：“花生、瓜子、茶水，有需要的沒有，大姐，來份瓜子吧，5分錢就夠了，便宜啊！”葉爭原本還在好奇，1978年的火車上居然也有乘務(wù)員賣零食，結(jié)果看到一個還不到 1.5米高的小孩，像一只靈活的小老鼠，拎著一個布袋，鬼鬼祟祟的到處推銷，才知道這是“投機(jī)倒把”的來了。

葉爭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個小孩，發(fā)現(xiàn)他像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小商人，還挺有商業(yè)頭腦。他穿梭在車廂里，嘴巴像抹了蜜一樣甜，沒過多久，就成功靠口才推銷出去好幾份瓜子花生茶水。

等小孩路過他身邊推銷時，葉爭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像老鷹捉小雞般迅速而有力：“小孩！膽子不小啊，不怕被打擊投機(jī)倒把逮進(jìn)去吃公家飯？！”

小孩于東去大吃一驚，渾身一抖，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就要掙脫。可沒想到葉爭的大手像鐵鉗一樣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壓根掙脫不得。這會他才不得不仔細(xì)打量起葉爭，就在那一剎那，于東去就從葉爭的穿著打扮和眼里的笑意看出，他不是打擊投機(jī)倒把辦公室的人，將心放回了肚子里，臉上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綻放的花朵，說道：“大哥，您別逗我，我可不禁嚇，等下把我嚇出個好歹來，不還耽誤您的行程嗎？這么著，如果我有什么冒犯您的地方，我免費(fèi)送您一把瓜子，當(dāng)做我給您賠禮道歉了，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成嗎？”

葉爭瞧著眼前這孩子，被自己扣住手腕時仍能鎮(zhèn)定自若地巧言應(yīng)對，那雙清澈的眼睛里閃爍著不屬于孩童的機(jī)靈勁兒，倒像一汪深潭藏著無數(shù)小秘密。他松開了如同鐵鉗般的大手，笑著說道：“用不著，你沒得罪我，我只是看你一個這么小的娃，不在家里讀書，卻在火車上干這營生，好奇，想跟你聊聊。我也不白聊，這瓜子花生各來 2斤，再來 6杯茶水，我請同座的幾位兄弟一起喝上一杯，相逢即是有緣！”話音落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嶄新的 1元紙幣，那紙幣在昏暗的車廂里泛著微微的光澤，仿佛一片金色的樹葉。他隨手遞給于東去，接著瀟灑地擺擺手，那動作好似在揮散一片微不足道的云彩，示意不用找錢了。

這豪爽擺闊的一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無數(shù)漣漪，被不少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周圍人的目光像無形的絲線，紛紛纏繞在葉爭和于東去身上，有好奇的打量，有嫉妒的暗流，也有揣測的深意。

于東去望著手中的 1元錢，內(nèi)心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他很想硬氣地把多的 7毛 4分錢還給葉爭，可那 7毛 4分錢，在他眼里就像閃耀著誘人光芒的寶藏。賣一斤花生才賺 1分錢，這 7毛 4分錢，得是他頂著烈日、冒著寒風(fēng)，辛辛苦苦賣 74斤花生才能換來的血汗錢！而且這是對方主動給的，自己不偷不搶，似乎也沒什么丟人的。這般想著，可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卻緊緊地捏著那 1元錢，指節(jié)都泛白了，仿佛那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手，久久無法放松，內(nèi)心的糾結(jié)與掙扎如同翻涌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