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棣努力穩住局勢之時,從帝國西南山區的一個角落,有人謀反了。
做起皇帝夢的不是外人,還就是朱家子孫。
廣西桂林的靖江王自稱監國設百官穿龍袍。
聽聞消息的朱棣險些氣笑了,靖江王為郡王可老爹恩準其各種用度規格皆以親王為例,能得如此恩典不是因為靖江王是他哪個受寵兄弟的子嗣,誰不知道老爹最寵他大哥。
靖江一脈能得到重視那是因為初代靖江王的老爹也就是他的表兄弟,那位在洪都擋住陳友諒六十萬大軍進攻的朱文正。
“身為宗室不思報國反倒居心叵測,傳令將靖江一脈從宗室除名,大明從此再無靖江王。”
當年他那位表兄弟乃當世猛將最后也翻不起浪來,經過二百年余年的養尊處優的后代難道自以為比先祖更厲害,簡直令人發笑。
朱棣以弘光帝的名義下旨讓兩廣總督與廣西巡撫組織兵力平叛,廣西山多地少,人口不多可亂子向來不少,朝廷歷來皆布兵防備。
大臣接令剛準備下去執行卻被叫住了。
“等下,靖江王一事恐非孤案,應嚴查各藩以防不測。”
大臣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成祖皇帝要借題發揮對那些只知道揮霍的后代子孫動手了。
大臣思索一番應了下來,換了其他皇帝他還真不敢應,可這位身份擺著在,老祖宗要教訓“孫子”,打了也活該。
經靖江王一鬧,朱棣徹底把目光放在了經過二百余年的繁衍,數量眾多的后代子孫身上。
北地的淪陷解決了一部分宗室,但逃出來的宗室和南方本地的宗室仍然數量龐大,丟了封地的他們全都得朝廷來養。
對于這些無能的后輩子孫,朱棣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正好借著靖江王反叛一事做做文章。
錢糧就應該用在北伐這等要緊處,白白揮霍了算什么道理。
剛亡命逃到南京的一眾宗室還沒來得及慶幸,朝廷徹查宗室的旨意就下來了,以一眾親王、郡王被以丟失封地為由論罪,在擔驚受怕好些日子后,皇帝下旨以“皆為太祖血脈,不忍過多責罰”于是親王降為郡王,郡王降為鎮國將軍,余下降三等襲爵,明明皇帝也丟了封地可到頭來只有他們受了罰不說,還得組織起來在皇宮外跪拜謝恩。
大明宗室很多但親王不多,這一次被針對的親王主要是唐王朱聿鍵、魯王朱以海,各郡王數量就多了余下鎮國將軍則更多,一下子大量宗親被奪爵。
伺候朝廷就將他們丟在南京冷處理,不給封地皇帝也不見他們。
不過面子上功夫朝廷還是做足了,令宗人府安置逃到南京的宗親,借著解決大批除爵宗室用度一事,朱棣順勢解除部分宗室從業限制,朝廷一次性發放一些錢糧后就不養了你們自求生路吧。
同時趁熱打鐵派駐特使以巡視的名義到南方各藩入駐,一入駐就開始受理各種針對藩王的案件。
一時之間,大明宗室都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些事不上秤沒有四兩,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皇帝有兵權,那就是流氓……”
朱棣收拾一眾“孫子”的時候,恩科如期舉行。
南榜先出,不出意料在皇榜中鄭森榜上有名。
同時皇帝下令本屆新科進士不從舊例,也就是不進入翰林院而是直接進入六部學習,待明年開春按考察情況分配官職。
南榜開榜已至中秋,北榜則晚得多秋末才開榜。
凜冬將至,收復鳳陽后大軍逐漸暫停北伐的動作,這無疑讓多爾袞松了一口氣。
南北的實力對比,北方多年戰亂災荒導致人口驟減,無論是糧食產量和經濟活力都無法與南方比,攻進明都后八旗貴族跑馬圈地更是加劇了危機。
北方缺少的錢糧,在沒有受戰亂的南方都有,唯一的問題是他們打敗了。
南北雙方的實力對比,早已不是南北朝時北強南弱而是相反的情況,北方唯有憑借更為強大的兵馬才能勝過升平日久人無戰心的南方。
類似的情況出現在另一個戰場上,只不過雙方的實力與方位進行了互換,處于南方的葡萄牙人槍炮犀利卻在人數上落入下風,相對之下處于北方的鄭芝龍人多船多對占據臺灣的葡萄牙人占據優勢。
雙方幾個月來分別進行了海戰和陸戰,海戰的失利讓葡萄牙人明白東方的海洋不屬于他們。
戰至深秋,暑氣漸弱。
一支不同于以往的軍隊殺上岸,雙方在陸上爆發數次戰事,荷蘭人屢次戰敗漸失戰心,退守孤城期待著呂宋的總督派遣援軍來救。
此后海上不時發生戰斗,孤城中的人看著懸掛荷蘭旗幟的戰艦沉入海底,跟隨一起沉入海底的是守軍的士氣,此后再也沒有荷蘭人的戰艦進入這片海。
月余的圍城之后,荷蘭人開城投降。
鄭芝龍代表大明接受了荷蘭人投降,將大明的旗幟掛上了原來的總督府上。
為何不是他的鄭字旗,那是因在陸上打敗荷蘭人的不是他的部下,而是朝廷從南京調派來的一支軍隊。
“恭喜南安伯覓得封侯。”
“不敢不敢,多虧公公助力要不然哪有此能得此功績。”鄭芝龍不敢怠慢鄭和,以往他還仗著實力只是表面尊敬,經過臺灣一戰后算是服氣了。
趁著他和荷蘭人在交戰焦灼之時,鄭和竟請來朝廷的精兵一路南下以迅雷之勢進入福建,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為時過晚,正好因戰事激烈部下士卒損失慘重與兄弟商討一番后半推半就同意了朝廷兵協助攻臺的建議。
沒想到,朝廷兵馬比他想的要強得多,兩敗俱傷的情形沒有出現反倒強悍的戰斗力一下震懾住了他。
他知道身邊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鄭和在其中發揮了很多的作用,要不然朝廷兵馬又怎會了解到葡萄牙人的戰法。
“大哥這是被人摘了桃子還得說謝謝,這個叫鄭和的人,著實厲害啊!”
“朝廷兵馬怎么練的,收拾這群紅毛跟收拾孫子一樣……”
收復臺灣后,鄭芝龍舒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他也沒什么太多的想法年紀也大了奮斗了大半輩子也累了對下半輩子的生活要求不高,簡簡單單地過著躺在功勞簿上當著侯爺守著市舶司數錢的日子就行。
鄭和卻與之相反在慶祝之后又找到了鄭芝龍,并表達了一個令他這個縱橫大海的大海盜也驚訝的想法。
“南安伯,你說這海洋何其廣闊,萬里之外的猝爾小國竟來到我大明占地,那我大明天朝上國為何不能縱橫大洋島到那西方門口楊威……”
鄭芝龍愣愣地盯著對方,他被這個大膽的想法驚到了。
“咱們姓鄭的都這么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