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魁名家2幢3單元7層。

出了電梯，嚴明還在鍥而不舍地問：

“真不出去玩啊？”

江子恒搖了搖頭：

“我想盡快煉臟，如果能入選‘長纓’計劃的話，聽說國家最高能補貼五十萬。”

嚴明也知道他的情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有什么困難你就告訴我，大不了，我把我那些游戲機都賣了！”

他表情十分肉痛，但為了支援兄弟，那些早就玩膩了的游戲機，賣了就賣了吧……

江子恒無語：

“得了吧你，你爸媽要知道你武道成績200分，估計以后你也沒空玩游戲了。”

嚴明：“……”

果然真兄弟才知道怎么扎心啊！

說話間，0701的門打開了，一個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探出頭，直直看向嚴明：

“什么兩百分？”

嚴明哈哈干笑兩聲：

“媽你在家啊，是啊，什么兩百分呢……”

“嚴明！你給我過來！”

嚴明走過去被提著耳朵一頓訓，推著哎呦哎呦進了門。

嚴媽這才轉頭看向江子恒，和顏悅色地道：

“小江啊，要不要進來坐坐？”

江子恒禮貌地道：

“不了，謝謝阿姨，我等下還要去打工呢，下次一定。”

“唉，我們家嚴明要是有你這么勤奮就好了。”

嚴媽感嘆著，目送江子恒進門，搖了搖頭。

倒確實是個好孩子，只是可惜命苦。

她轉頭關門，看見畏畏縮縮的嚴明，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兒子的頭：

“教你多少次了，嘴上把門，這也給，那也給，小心以后被人家賴上。”

嚴明訕訕摸了摸后腦勺，哦了一聲。

“這個寒假，你哪也別想去，我已經找了一家新開的武館！”

“啊？”

……

“咔嚓。”

江子恒鎖上門，開燈換鞋。

房子里的陳設有些過時，但四處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十分干凈。

這套房子是他爸媽留下來的最大遺產，在江子恒小時候就買下來的學區房。

距離莊浦一中只有兩條街的距離，走路十五分鐘就能到學校。

江子恒和嚴明是對門鄰居，以前他的父母在世時，兩家人關系算是非常不錯，經常互相走動。

不過他父母死后，這種不錯，就變成了表面功夫。

嚴明父母的態度是保持客氣，實際卻日漸疏遠，尤其是在得知江子恒無法契合意法之后。

江子恒對于他人的態度變化并不是很在意。

父母去世留下來的一筆錢，夠他生活其實是綽綽有余，并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困難。

但如果他想要走武道的路子，卻又有些杯水車薪。

不算平時超出常人三倍的食量和日常補劑，光是最基礎的氣血秘藥，一劑就要至少一千大夏幣。

根法一旦到了煉臟層次，氣血秘藥幾乎是不可或缺的！

否則除了小部分天賦異稟的人，強行讓氣勁深入肺腑，鍛煉內臟，必定導致氣血虧空，留下后遺癥。

這是兩個世紀之前，科技尚未進步之時，“偽武小道”無法發展的根本原因。

也是江子恒現在努力賺錢的原因。

他的生活已經被上課、武道、打工塞滿了，根本沒空去維持更多的人際關系。

何況，能因你一時起落就主動放棄過去交情的人，真有什么事情，也并不會給你什么實質幫助。

常言道，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

江子恒雖然自認不是什么君子，卻覺得做人至少要秉持“正直”二字。

行合道義為正。

身不悖心為直。

習武習的一口精神氣，立行立身立己，本就是為了不求人。

現在若為了習武反求于人，不如直接放棄武道。

“只要能在18歲之前進入煉臟層次，就能夠入選舊土政府專門為青少年武者設立的‘長纓’人才培育計劃，根據天賦評估得到相應的資源傾斜。”

“我現在16歲，按我本來的進度，應該在高二下學期開始煉臟。”

“以我的成績，入選并不困難，但因為意法契合的缺陷，評價多半會降檔。”

江子恒目光堅定，放下東西，走進自己用書房改出來的練武房。

“我沒有錢也沒有背景，想要提高自己的評估等級，能夠做的，就只有兩件事。”

“第一，盡可能快地抵達煉臟層次。”

“第二，想辦法去參加一些官方認可的武道比賽，并且拿到足夠高的名次。”

“如此，才有可能拿到更多的扶持！”

房間內簡單鋪了一層軟墊，放了一個蒲團，一個柜子，安裝了一個基礎款的灰色練習機器人“武小飛”。

以木人樁為原型，但內置了ai，可以模擬各種打法的出招。

江子恒這款是舊土的本土公司生產，本體裸機售價五萬五。

購買的時候會贈送一些市面上最普通最常見的打法喂招套路，但真的要用，還得自己載入其他套路進去。

例如大燙門——劍法。

幾乎各個武館、道場都有對外出售基礎篇，價格在8000到40000大夏幣。

如果想要更好地匹配打法，模擬真實性，那么還需要購買改裝配器。

為什么江子恒選擇主修最樸實的拳法？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買不起那些熱門的打法套路和改裝配器……

而拳法，就不太需要這些額外的東西了。

并且，修煉拳法雖然對根法鍛煉更有利，氣血積累更快。

但相對的，在突破第一極限之前，基本都在近身肉搏，危險系數也更高。

最重要的是，觀賞性不高，并不容易接到廣告代言……

自然，就不太受家長和學生的喜愛。

基本上10000大夏幣左右，就可以在市面上買到不錯的打法了。

江子恒現在除了學校提供的《伏虎拳基礎篇》之外，還修了一門《養生拳》。

雖然名字聽上去很簡陋，但這門拳法售價一萬五，來自有第三極限強者坐鎮的混元道場。

在提升氣血方面的幫助遠高于其他拳法，是基礎拳法當中性價比最高的那一批。

不過，因為這個倒霉名字，經常被人忽視。

江子恒若非有人指點，也不會在原本就拮據的情況下，選擇這門相對偏貴的拳法作為輔助。

“歡迎使用小飛，‘破云劍’齊飛為您全程護航，助力您的武道征途！”

江子恒按了一下開機鍵，機器人的顯示屏亮起。

“破云劍”齊飛，就是這款機器人的代言人，是突破了第一極限的神游境武者。

第一極限之前，只有兩個境界。

渾身和羽衣。

突破之后，則有三個境界。

武膽、神游和丹心。

想要接廣告代言，除非名氣巨大，不然至少也得是神游境。

蓋因只有到了神游境，才可以令自身的精神領域——“意境”常駐。

進而通過自身的形象或者相關一切影響到他人的想法。

像這款機器人的聲音，就是直接采集的齊飛本人聲線。

舊土法律是允許這種操作的，但如果超過一定限度，可能構成不正當競爭，還是會被制裁。

因此，代言廣告之間影響力的競爭，也可以當做是一場武者之間武道意志的“斗法”。

間接地，也能夠判斷該武者的實力強弱。

這個時代，光憑長得帥生得美，是不夠格當偶像的……

管中窺豹。

也可以借此明白“意”在武道之中的重要性。

武道，正因武者意志足以遮蔽星空，才成為武道。

江子恒無法契合意法，在武者眼中，說白了，其實和殘疾人也差不了多少。

“學校提供的二十種低等意法，基本上囊括了聯邦大部分中等意法可能產生的下屬派生分支。”

“這二十種意法我的契合度都在10%以下，就意味著往上也不太可能契合。”

江子恒目光閃爍。

這情況放在任何一個其他武者身上，怕是道心都要崩潰了。

但江子恒如此淡定，倒并不是魏向明所想的那么寵辱不驚。

那天做完意法契合度測試之后，他心里深埋著的，其實是一個令他自己困惑不已的秘密。

那時，他面對那些觀想圖，曾有一種清晰的，奇怪的感受。

他從那些觀想圖上感受到的，并不是通常的不契合者會感受到的排斥，而是一種……

退避。

或者說，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