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奕抬起手，白玉飛劍通靈，從黑熊身體里穿出，飛回他手里。
他將飛劍插回身后。感覺到手臂上沉重的力度。沙奕突然意識到玄元重體的修煉還有一個難處，就是力量。
體重和力量是兩回事，人體有多少體重，不代表就能發揮多少力量。而力量的增長通常是滯后于體重的。
也就是說，沙奕體重是一百萬斤，力量是十五萬斤。一來力量會隨著體重增加，二來力量會束縛體重增加。
如果力量落后于體重太多，就會導致身體、四肢越來越笨重，喪失靈活性，甚至有一天可能沒力氣抬起手臂。
“舍身種畢竟是防御型道種，更多是增加防御，力量只是附帶的。如果我能再得到一顆力量型道種就完美了。”
沙奕明白事情的關鍵。所以修煉玄元重體的方法就是練體重、練力量、再練體重、再練力量，循環依次漸進。
“您……您是天神嗎？”
一個忐忑、崇敬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索。沙奕看向男人，他藏在獵戶裝束下的面孔攢聚著皺紋，顯得十分滄桑。
帽側可見頭上扎著流辮。
“阿布卡恩……”
婦人背著藥簍子也來到他身旁跪下，嘴里嘰里咕嚕說著未知語言。她的膝蓋被樹刺扎穿，有鮮血沁在地面上。
沙奕大抵聽懂了她的意思，應該與男人的“天神”稱呼差不多。
“我不是天神，只是路過這里的行人。兩位請起，請問這是什么地方？往烏斯藏國或浮屠山應該怎么走？”
兩人面面相覷，眼露迷茫。
“尊貴的天……客人，這里是巫藏山，向來云多人少，我們生活在十里外的部落。我叫梁木岾，這是格瑪。”
男人恭敬回道，“我們沒聽過您說的地方，但是阿婆無所不知，或許能解答您的疑惑。您可以跟我回部落。”
婦人格瑪匍匐道：“請讓我們準備酒肉，酬謝您的救命恩情。”
沙奕望向遠處，但見野樹密曲澗，古柏倚深崖，如果沒人指路，還真不好走。而且一路奔波，他們又累又餓。
“噼啪！呲……呲！”
旁邊動靜響起，只見阿梨一本正經的站在黑熊尸體前，兩手捂在太陽穴上一用力，召喚出雷電試圖烤熟肉。
“天……天神……”“阿布卡恩……您是掌握雷霆力量的神靈……”
梁木岾和格瑪跪地朝拜。
阿梨卻苦著臉，覺得這個方法不好。突然，她眼睛一亮，張嘴往黑熊尸體一吐，嘴里噴出長長的貍紅火焰。
沙奕：“？”
她什么時候學的火法？
“主人，您閉關修煉的時候，阿梨已經突破到神通境，覺醒了本命神通，乃是控火術。“柳瑩出聲提醒他道。
沙奕恍然大悟，這才發現阿梨又長出一條新尾巴。這修煉登仙一道，人和妖相似又截然不同，尤從金丹開始。
妖怪練到金丹境，結的是妖丹。等到神通境，會領悟本命神通，如黃皮貂鼠的三昧神風、紅孩兒的三昧真火。
人類不同。
沙奕如果修煉到神通境，是凝聚精氣神，開于靈臺玄關竅，成就頂上三花。因此神通境也被稱為三花境。
到了這一境界，就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圓滿，能夠與天地相通，習練各種玄妙術法，超凡入圣。
當然也有上古大妖不遵此道，例如無支祁憑肉身足以撼天動地。
可沒想到阿梨覺醒的是火……沙奕本以為她的天賦是雷法的。
“老頭子，牛……是牛在說話！”格瑪驚道，“天神使者，他一定是天神的使者，是天神派來解救我們的！”
梁木岾叱責：“胡說！他是天神！會說話的牛才是天神的使者！”
兩人竟然起了分歧。
沙奕夾一夾腿，示意柳瑛別再亂說話，然后捉住即將燒掉樹林的阿梨，說道：“你先別亂燒，我烤給你吃。”
阿梨眉開眼笑：“上仙哥哥真好！”然后蹲在黑熊前眼巴巴看著。
“兩位，一起吃吧。”
沙奕將黑熊搭架子擺上，才讓阿梨噴火左右前后、文武交替炙烤。濃郁的香味頓時傳開，沙奕也自食指大動。
一人一狐都是吃貨，等黑熊一熟就大快朵頤。梁木岾和格瑪幫忙添著火，對視一眼，心想天神也愛吃熊嗎？
他們被分了兩塊肉，咀嚼兩口，只覺得烤肉的水準比自己還強。
“哞！哞！”
柳瑛眼看他們吃得滿足，自己卻干巴巴看著，也不能變成人形，不能說話，不由對著地上青草一頓亂啃。
“你們說的神祀儀式是什么？阿祁是你們兒子？”沙奕抹著嘴問道。
“原來天神聽到了我們夫婦剛才的對話。”梁木岾恭敬回道，“神祀儀式是我們喀蚻部落選拔巫覡的方法。”
“巫覡……您可以理解為祭司、薩滿，是我們部落的神使，能與天神溝通，帶領部落生存和對抗一切危機。”
“我家阿婆就是上一代巫覡。如今她老了，部落要選拔新的巫覡。”
沙奕好奇道：“那不是好事嗎？怎么看你們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梁木岾黯然，聲音啞在喉嚨里。
格瑪抹淚道：“成為巫覡確實是部落無上的榮耀，可要經歷神祀儀式的考驗，是九死一生、極其痛苦的事。”
“我寧愿我的孩子不去做巫覡，而是像普通孩子健康、快樂長大。”
梁木岾揭開衣裳，露出兩條傷痕累累的腿和斧鑿刀削一樣的胸膛。
“要想成為巫覡，就必須經受天神或魔神的考驗，在痛苦和死亡中尋找萬物靈性。我曾經經歷過神祀儀式。”
他的語氣里帶著回憶和恐懼，“他們用鐵鉤穿透我的胸膛，將肋骨鉤出，剔除骨頭上的肉，放干全身血液。”
“甚至，他們將我的眼珠從眼窩里摘出，將我身上的肉切成碎塊，供給天上的神鳥。直到我得到天神賜福。”
說到這里，他無比失望又慶幸，“可惜我失敗了。但我還活著。”
“阿婆用一種神奇的靈草救下我，給我裝上狼的眼睛，茍活下來。”
梁木岾撐開眼皮展示。
沙奕這才發現他的眼睛與人類不一樣，呈杏仁狀，傾斜帶著褐色。
這是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