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可抓到了刺客。”
朱明:“死了幾個,還有的逃了,沒有抓到。”
秦朗無語道:“看來是有人不想讓局勢穩定起來,我還是別呆在京都了,太危險。”
朱明示意秦朗坐下說話,他親自斟了一杯清茶給秦朗。
秦朗頷首并雙手接過。
“陛下有意清除京都大批官員,現在已經開始實行了,所以你可知道,如今正缺人手呢。”
說完,朱明輕抿一口茶水,目光卻還是望著秦朗。
秦朗不喜和長輩對視,別開視野,也抿了口茶水,略微驚訝道:“嗯,這茶可真好,我平生就沒喝過這么好喝的茶,還是夫子會享受。”
“你啊,少打岔,說說真實想法。”
秦朗尷尬的撓了撓頭,說:“不瞞夫子,其實我覺得京都局勢還不明朗,感覺有點詭譎,暗流涌動得很,還望夫子解答一二,我也正惆悵該如何選擇呢。”
其實秦朗是真怕麻煩,也不想呆在這高手滿地走,貴胄多如狗的地界。
搞不好,某天無意之間惹到什么不該惹到的人,那人派一個殺手過來,直接了結我兄妹二人,這上哪說理去。
對于這名入室弟子,朱明還是上心的。
朱明便說道:“朝中局勢說來復雜,也不復雜。你可想聽一聽?”
秦朗自然是一口答應,正襟危坐起來。
“朝中勢力分為三大黨派,其一是皇黨,其二是趙黨,其三是李黨。”
“這個趙黨可是當今丞相趙文杰,這個李黨可是大將軍李無相。”
“正是。”
秦朗仔細琢磨道:“看起來倒是簡單,王朝保持著文武平衡的狀態,可實際上有很大差別吧。”
朱明瞥向弟子秦朗道:“說來又是一番心酸了。”
正時,一陣清風微微吹起兩人的衣袍及一黑,一灰的鬢發。兩人四目相對,在這剎那間秦朗好像懂了夫子內心的期望。
夫子也不希望朝廷亂起來,這對天下人都沒好處。
“所謂皇黨便是當日跟隨女帝兵變的人,其中有趙黨中的人,也有李黨中的人。而最為重要的力量卻是鎮武司,和司天監兩方勢力的鼎立支持。”
秦朗問:“不是還有一個鎮妖司嗎?那日沒有出手?”
“那白秋生一向老實中立,兵變之日哪方都沒有幫,不說他也罷。”
中立倒也是一個選擇,只是也沒什么功勞罷了。
不過,都到那種份上了,已經位極人臣,這樣的選擇倒也沒什么錯。
這人一定深諳保命之道。
秦朗暗暗記住。
“說來,宰相趙文杰,也是應天府書院出去的學子。比老夫還長上幾歲,這人不失為當世豪杰,是一位有大抱負的人。只是正值多事之秋,也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有何抱負,請夫子說來聽聽。”
朱明眼中流出金光,緩慢吐出道:“他想要滅宗門,滅世家,滅親王。”
秦朗是真驚掉了下巴。
“此三滅,真是好氣魄。”
秦朗也只能大贊一聲,然后躲著遠遠的。
“先帝在時,他還意氣風發,不過如今,也不知他是否還能保持的住初心。”
“如今陛下只想著統籌各方勢力為她所用,穩定朝綱,先帝指定的方針——逐步削弱這三方勢力,各個擊破的戰略又要退后延遲了。
可趙文杰的品性世人皆知道,他堅韌不拔,鍥而不舍。也有的人說他是城府深厚,心狠手辣,所圖深大。
他出身寒門,一路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不是簡單的事情。他的發妻也不過一平民女子,他不依靠世家,不依靠宗門,全憑在他的才情和權謀才受到先帝的寵幸,才能君臣同心走到今日。”
“可現在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事情都會改變。”
秦朗聽后,也是無奈。
心中感嘆著:
有的人生來就是高山,不甘于平凡。
如此堅韌自信有氣魄的人,稱得上當世一杰。
“當年楚高祖,橫掃八荒,一統六合,真是雄姿英發,沒想到今日國運也開始走下坡路了。”
朱明抬頭望天,目向皇宮所在方向。
國運下降,秦朗還以為是種無形的東西。
殊不知,當他任官后,才對這句話深有體會。
秦朗唏噓了一聲道:“天下的道理我并不明白,可終歸是有一定的規律的,王朝的興與衰不可避免。畢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朗很想耍這夫子一臉,國運論和王朝周期論。
可為了低調怎么會說呢。
這王朝一到中期就會出現轉折點,漢朝的王莽篡位,唐朝的安史之亂,宋朝的靖康之恥,諸如此類,難以避免。
“哼,你位新科進士,不思報效國家,還說什么合久比分,你想讓這天下亂起來嗎?”
朱明吹胡子瞪眼,大罵道。
“夫子,這是何道理,這天下的大事又是幾人能夠左右的,其中可包含夫子和我嗎?既然無能為力,何苦為難自己,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們就當條咸魚不好嗎。”
秦朗語氣越說越弱,最后的兩句都是低聲細語,都有點聽不清了,秦朗看向夫子越來越陰沉的臉,心里害怕極了。他看到了什么,夫子什么時候手中多了一副戒尺。
“找打!”
啪啪幾聲脆響,秦朗額頭不免紅腫一片。
秦朗肺腑,打的這般合適,痛徹心扉啊。
“夫子,我錯了。”
“你錯哪了?”
“我不該說要當條咸魚的。”
“你這混賬——”
“是這個嗎?我說的是要成為一名對天下黎明有用的人,你可倒好,還想著天下會大亂起來。”
“這真不怪我,要怪就怪那些武力高強,有兵馬的人。”
“如果要亂起來,也是他們的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也不希望他們真起什么歹心,好好的太平世道不享受,偏偏喜歡追名逐利。肉食者鄙,何曾理會到普通百姓的聲音。”
秦朗暗想著,要我說就應該反了,帶領著億萬百姓,來個顛倒乾坤,建立一個大同的社會。
可是我沒實力啊,那還是躲著吧!
朱明點頭:“說這話,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當初我收你為徒,本就是看你出身寒門,更能認識到百姓的疾苦,你自當多為蕓蕓眾生考慮。”
秦朗舔著臉,說到:“所以啊,我想外出辦點事實,多為百姓做事也沒有錯啊。京都城內,屋舍林立的,心思太雜,等什么時候朝綱穩定下來,再說不遲。”
“哎,你這家伙。”
“夫子,你在這應天府書院任職,真的可以影響到朝中官員的任命嗎?”
“怎么,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有五品的官身,乃書院祭酒。”
“而朝中之人,也多是從那幾個書院出來的,多少也能給點面子。”
“那就有勞恩師了,最好是那種清閑的縣衙,離京都不要太遠,也不要太近了,就要可以。”
“何為清閑?”
此刻的朱明又有點想打這個不孝徒兒,右手的戒尺緊緊攥著。
“清閑就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數錢——”
“夫子,我錯了,您老人家看著辦就行,多謝。”
說完,秦朗就想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