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是王成這個唯一站在道路上的異類,吸引了剩余火牛的注意。
此時,還站在原地尋找襲擊目標的火牛雖然已經不多,卻也還有七八頭。
且每一頭都紅了眼睛。
“王小子,小心!”
那山壁上的胡總旗亦是一聲大喝,再次一躍而下,揮刀斬向了沖向王成的一頭火牛。
其實,不用他人提醒,王成亦有留意周邊火牛的動靜。
身軀疾退,故意退到了道路邊上。在兩頭紅了眼的火牛狂撞而來之時,身子一側,便讓其自己沖下了山崖。
同伴的遭遇,讓剩下的火牛似乎一下子從狂暴的狀態鎮靜了許多。
盡管牛眼依舊紅紅的,卻不再狂奔,免得剎不住車,不了同伴的后塵。而是喘著粗氣,垂著腦袋,讓牛角對著王成,一點一點的緩緩逼近。
王成怡然不懼。
腳下一動,揮動長刀主動向離得最近的火牛殺去。
長刀輕薄,以王成的功力,除了出其不意的斬斷牛腿,顯然還無法做到像胡總旗那般直接砍掉牛頭。而且,正面相對,想要斬中牛腿,并不容易。
王成在決定跳出來救田壯壯之時,其實就已經想到了這些。
所以,也不指望能重傷這些龐然大物。
手中長刀,與牛頭一觸即退。或刺瞎了牛眼,或割傷了牛眼皮,讓鮮血糊住了牛眼。
本就因火燒屁股而異常狂暴的火牛,視野又忽然一黑。
瘋狂加倍。
有的慌不擇路,直接沖下了山崖,有的則和同類撞在一起,發狂互毆,同歸于盡。
當胡總旗費力斬殺手中的那頭火牛,打眼一看,頓時傻眼。
除了已經順著來路跑遠的那些,現場已沒有一頭能夠站立的火牛。
從王成刀尖的鮮血,和地上幾頭火牛眼睛上的傷痕,胡總旗轉瞬就想明白了因果。
“好小子,真有你的!”
既震驚又意外的胡總旗,忍不住向王成豎起了拇指。
見沒了危險,躲到山壁或大樹上的幸存玄衣衛也紛紛回到了道路之上。
胡總旗稍一清點,臉色霎時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敵人一兵未發,光靠一群畜生,就讓他帶來的玄衣衛損失了小半。
先前,他還罵那丁總旗廢物。此時,卻覺得自己其實也沒有什么兩樣。
胡總旗怒火中燒,正欲找山莊里的武者拼命。
忽聽手下一聲驚呼:“大人,敵人好像逃了!”
眾人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向山莊里面望去。除了破碎推車、石塊和牛尸組成的防線,卻哪里還有先前那些武者的身影。
“不好,這山莊里定然還有其它出路!”
有人霎時想到了一個可能,大聲提醒。
“搜!”
胡總旗也顧不得山莊中可能存在的埋伏,當先高舉樸刀,越過“防線”,向山莊內沖去。
事到如今,唯有破釜沉舟,方有機會戴罪立功。
山莊內的武者,果然已經趁機撤退,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很快,有玄衣衛就從山莊一側的懸崖邊發現了幾條垂下懸崖的繩索以及一具傷痕累累的尸體。
對比畫像,玄衣衛們確認這尸體,正是從府衙監獄被“搶”走的那大鹽犯。
事情的脈絡,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顯然,這伙強人在拷問出了大鹽犯的寶庫所在,并起出所有財寶之后,大鹽犯就失去了價值,被在撤離時殺死拋棄。
這幾條垂下懸崖的繩索,便是其撤離的途徑。
先前之所以要堵在門口和玄衣衛對峙,多半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好將財寶通過這懸崖和繩索運走。
而后面之所以要發動火牛陣。除了示威震懾,多半也是為了削弱玄衣衛的追擊力量,同時給門口對峙的武者贏得撤離的機會。
“好一群狡猾的亡命之徒!”
發現真相的玄衣衛們,紛紛大罵。
從懸崖往下望去,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根本看不清底下是否還有埋伏。
這也是對方放心將繩索留在崖邊的原因。因為他們篤定,玄衣衛們不敢沿著繩子下去追擊。
假使真有埋伏,沿繩子向下降落,就等于是在送死。
斟酌良久,胡總旗也只能下令,根據崖底的位置,分頭去追。并叮囑,發現對方蹤跡之后,不要輕舉妄動,及時傳信聯絡。
帶著大批財寶,移動速度不可能太快。
若運氣夠好,能追蹤到對方的蹤跡,此事還有挽回的機會。
王成小旗,也被分了一條強人可能會經過的路段。
眾人領命,回到拴馬之處,才發現馬匹竟然也全不見了蹤影。
明顯,對方連玄衣衛的追擊行動都算到了。趁眾人進入山莊搜查之時,帶走了馬匹。
這世界,馬匹并不算一種通用的交通工具。
養一匹馬一年的花費,比普通百姓養一個老婆加一個孩子還多。
也只有玄衣衛這種特殊部門,才有這么大手筆一次弄這么多駿馬。
然而,此刻。
這些駿馬顯然成了資敵的重要物質。有了這些馬匹,那些強人逃遁起來肯定更快。
玄衣衛們氣得咒爹罵娘之余,也愈發認識到了這些強人的厲害。
除了武力,對方之中,顯然有精通謀算的人物。
不知怎的,王成的腦海中就浮現了先前在宅院中暗算過自己的那年輕書生的面孔。
“會是他嗎?”
王成心中猜測。
沒了馬匹,眾玄衣衛只好依靠雙腿來跑。
好在,都是武者,腳力遠勝普通人。
王成一行六人,用了一個多時辰,天快黑時,終于趕到了被分配的路段。
由于天色已晚,路上并沒有多少行人。有沒有異常,倒是很好辨認。
折騰了一整天,手下們又累又餓,幾乎都已經支撐不住,開始叫苦。
王成只好,分出幾人來尋找吃食,僅留自己和田壯壯在道旁潛伏。
“救命啊……搶劫啦……殺人啦……”
兩人潛伏沒有多久,就忽然被一陣呼救聲吸引。
只見道路之上,一個身材和模樣都相當哇塞的女子在前面哭叫著奔逃,兩個模樣兇橫的惡漢在后面怪笑著狂追。
田壯壯手中熟銅棍一緊,就要沖出草叢救人。
卻被王成一把抓住,低聲喝止:“且慢!”
田壯壯不解的望向王成。
“再等等。”
王成輕輕回了一句,也不解釋。
田壯壯只好暫時安耐了下來。反正那兩個惡漢和女子之間,還有七八丈的距離,女子暫時也沒有危險。
只是。
這一等,就讓田壯壯的神情變得逐漸怪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