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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豆奶奶

  • 林山宴
  • 北齊小蔥
  • 5737字
  • 2025-05-11 13:46:05

楔子:

夜半,小仙樓的后廚還亮著豆油燈。

幫廚二柱正對著灶臺犯愁,鍋里的酸菜白肉咕嘟咕嘟冒酸氣,肉片全煮成了碎末子,比他前日糊掉的鍋包肉還慘。

只為了討個生計罷了,怎么就能一點廚藝天賦都沒有呢!

“他娘的!”他自嘲無用,恨得摔了炒勺,往灶邊一蜷,剛合上眼,就在朦朦朧朧的睡意中,聽見“吱嘎——吱嘎——”的響動。

似乎是在磨著什么。

二柱在夢境中睜開眼,只覺自己身在熟悉的富爾鎮(zhèn)街巷,瞧見不遠處有個豆?jié){攤,吱嘎的響動就是從那攤販身后的磨盤上傳來的。

可是——磨盤兀自轉(zhuǎn)動著,卻不見拉磨的?

二柱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看到小攤上的白氣里站著個裹灰頭巾的老太太,正往磨眼里塞黑豆。

“大侄子,瞅你顛大勺手腕子發(fā)顫,也賺不到幾個錢吧?可還想做廚子?”

老太太嗓音啞的不行,渾濁眼珠在油燈光里忽明忽暗,“要認準了,喝碗奶奶的豆?jié){,保準你鍋包肉掛得住漿,酸菜香飄二里地。”

二柱沒敢接碗,可那豆?jié){香勾著魂,直往他鼻子里鉆,一個沒忍住,便大口喝起。

等他再次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天色已經(jīng)泛白,起身整理灶臺,卻是一愣——不對,灶臺邊咋多了個瓷碗?

碗沿缺角,且是很大的一個口子,跟昨晚夢里老太太給他的那只一模一樣。

二柱還沒從迷糊勁里緩過神,就被破門而入的老板娘薅著領(lǐng)子拽到一邊:“叫你半天聽不見啊!你瞅瞅這酸菜白肉鍋!”

他定睛一瞧,只見鍋里的碎肉竟變得瓷實規(guī)整,酸菜吸飽了肉汁,泛著誘人的油光。

哪里是熬煮了一夜的模樣?

蒸汽裹著濃香鉆進鼻腔,二柱喉頭一滾,這香味,比當年教他做菜的老師傅手藝還好!

“你別告訴我你熬了一夜的肉!這得多少炭火錢!”老板娘心疼銀子,把二柱一頓訓斥,可聞到肉香,鼻子動動,又被吸引了去。

當天晌午,小仙樓便炸開了鍋。

往常門可羅雀的館子,突然擠滿了聞香而來的食客。

二柱抄起大勺行云流水,糖醋排骨甩出漂亮的琥珀色糖絲,熘肝尖嫩得能掐出水,最絕的是那道鍋包肉,金黃酥脆的外殼裹著薄如蟬翼的漿,咬下去“咔嚓”聲清脆,酸甜汁在舌尖炸開,把隔壁館子的老客都饞得直拍大腿。

“二柱啊,你這手藝是被灶王爺附體了?”老板娘笑得見牙不見眼,往他手里塞了一錠銀子,“明兒起你就掌大勺,工錢翻三倍!”

二柱摸著懷里的瓷碗,碗沿的缺角硌著掌心,隱隱約約記起,夢里那奶奶的囑咐:若要得償所愿,必用此碗吃飯,不得離身,切記切記。

那以后,小仙樓日日爆滿。

---

自從周誠那事得以解決,占夢房正經(jīng)閑了一陣兒。

讓天鳴有空反復思量林清越這人。

她斷定他在夢里時刻盯著自己,否則怎能每到緊要關(guān)頭,便從天而降——而這能操縱夢境的怪客,又讓她覺得無比熟悉。

仿佛故人。

可王天鳴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從未去過京城,除了鎮(zhèn)邊幾處地方,她沒去過哪里,如何能認得林清越?

難不成上輩子認得?

可在夢境中穿梭數(shù)年,她還從未見過自己的前世今生......難不成林清越的夫人便是上輩子的她?

想到男女之事,她便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皺著眉,羞惱地掰著手指細算與林清越的幾次交集:

頭一遭,論能耐,林清越像懸在云端的月,她連捉影的手都夠不著;

第二遭,她托人翻遍太卜署黃冊,泛黃紙頁上連“林清越”三個字的墨痕都尋不見;

第三遭最蹊蹺,他夢中的夫人竟與自己同名同貌,可單論氣質(zhì),又與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就算是她的前世.....性格也著實差太多,一個清冷柔弱,嬌貴端方;一個拿酒當水、武槍掄棒。

嘶......天鳴舔舔唇,瞇起了眼睛,覺得太怪。

但一想到自己與林清越也許是前世夫妻,還頗為恩愛.....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王天鳴一向大大咧咧,做派豪爽,沒有那些小姑娘家家的細膩情感,對男女之事自然一向不通,也不大上心。

否則朱藍山對她愛慕到滿城皆知,她還能與他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不是心大又是什么?

當她正坐在院內(nèi)樹下,一邊發(fā)呆,一邊揉著小銀柔軟皮毛的時候,文照滿臉笑容、腳步輕快地拎著食盒進來:“王夢官,快聞聞,小仙樓的鍋包肉香得能勾魂!”

食盒擱在石桌上,掀開的剎那,酸甜焦香裹著熱氣撲了滿臉。

文照夾起塊金黃酥脆的肉片,油漬在粗瓷盤上暈開圓斑:

“都說二柱那廚子轉(zhuǎn)了性,以前連酸菜都能燉出餿味,如今這手藝.....嘖嘖,可算出息了?!?

天鳴被菜香吸引,拿起筷子便吃,咬得咔嚓響,腮幫子鼓得像囤糧的松鼠。

文照得意:“朱縣令最近也日日都定他的菜,若不是借了縣令的光,咱們還吃不到呢?!?

可天鳴只吃了幾口,筷子便忽而懸在酸菜白肉鍋上方?jīng)]動,怔然品味中,腮幫繼續(xù)緩緩鼓動。

她低頭看到湯里的肉片碼得齊整,湯色乳白得反常。

“咋啦?”文照察覺她發(fā)愣,有點不解,這味道已經(jīng)是富爾鎮(zhèn)最好的了,怎么他家夢官好像依舊不大滿意?

不是不滿。

而是她忽然嘗出一點夢境中飯菜特有的味道。

夢里的飯菜不是不好吃,但總是帶著一種澀味。

尋常人恐怕無法分辨,但習慣出入夢境的王天鳴一嘗便知。

此刻,那鍋包肉的細膩感過去,澀味便在她舌根處蔓延,四散在口腔里。

讓她不禁擱下了筷子。

文照吃的香,咽下肉片,抹了把嘴角油漬,“這糖醋排骨的糖色炒得比阿秀做的還亮堂,二柱怕是給灶王爺磕了八百個響頭……”

最近他與阿秀走得很近,從預訂繡品到討論繡工再到解夢奇事,倆人無話不說,頗有些情愫初開的意味。

瞧見天鳴捧著碗發(fā)怔,文照伸手要奪:“是不是嫌棄粗瓷碗?我這就去換個細瓷的——”

“不必?!碧禅Q指尖扣住他的手腕,“這飯菜暫且擱下,你去灶上煮碗素面來?!?

“啊?”文照眨了眨眼,嘴角耷拉下來,辯駁的話吞吞吐吐,最后還是說,“您.....稍等”。

一碗素面,王天鳴很快吃完。

幾乎在她放下筷子的同時,文照也掃光食盒里小仙樓的飯菜。

但緊接著,他便感到胃部翻涌,跌跌撞撞撲到茅房邊,扶著墻根嘔吐不止。

胃里翻江倒海,吐得連昨日的殘食都嘔了個干凈。

這邊剛剛吐干凈,又很快捂著肚子蜷縮在椅角。

腹部翻江倒海的絞痛讓他額角冷汗直冒,很快撞開木門就往茅房沖,如此上吐下瀉幾個來回,文照整個人便像被抽去筋骨般癱在床上,聲音帶著哭腔:“王、王夢官,這飯菜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王天鳴指尖觸到他滾燙的額頭,“沒有毒,尋常人肯定吃得,但你是夢官,對夢境中的東西自然反應大些。”

“這是為何?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尋夢生啊,夢官的門檻都難以夠到啊!”

“閉嘴睡會兒吧,等我回來再說,我先去探探小仙樓,你好生休息。”

她給文照蓋好被子,轉(zhuǎn)身拎起裙擺就往外跑。

小仙樓距離占夢房不過三條街巷。

天鳴很快便到了,遠遠瞧見店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暗道這生意也太好了吧。

可走到近處,便見竟然有幾個衙役,手持水火棍在維持秩序。

王天鳴剛踏上前,就被衙役伸手攔住,抬眼卻見朱藍山的親衛(wèi),正從后廚抬出副松木擔架,白麻布下露出二柱肥胖的手腕。

她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抬擔架的衙役她熟悉,互相打了個招呼。

“死了?”

“有氣兒,但也快了?!?

“既然沒死,為何白布遮面?”不大吉利吧。

“哦,”臉熟的衙役有些猶豫,左右掃了一眼,掀開一小點白布給天鳴看:“若讓百姓們看到,怕會恐慌?!?

他掀開白布角的瞬間,王天鳴脊梁骨猛地竄起股涼意:

只見二柱雙眼瞪得滾圓,瞳孔卻灰蒙蒙的沒半點光,嘴角幾乎咧到耳后,眉梢還挑著笑紋,整張臉像被人用漿糊定在狂喜的表情上,說不出的詭異。

衙役低聲對天鳴說,老板娘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二柱正定在灶臺前,右手還緊緊攥著炒勺,卻是一動不動,僵硬的側(cè)臉還掛著笑,眼瞳死死盯著灶臺邊那只缺角瓷碗。

唉。

天鳴與衙役齊齊嘆了一聲,真是邪門事兒一籮筐。

---

府衙殮房內(nèi),桐油燈在竹簾后明明滅滅。

王天鳴等在門口,隱隱約約聽見仵作老劉在那驚嘆:“真是活見鬼了,這小子眼皮都不眨一下,鼻尖卻呼嚕呼嚕喘氣兒。我當了三十年仵作,頭回見人睜著眼‘睡’成這樣。”

此刻二柱正直挺挺躺在案板上,白麻布只蓋到胸口,既不是死,也算不得還活著,盡管剛剛幾個大夫過來瞧過,都說他健康得很。

脈搏比常人還要有力:“別看他這氣兒跟游絲似的??擅}象又亂蹦跶,跟揣了只活蛤蟆似的?!?

偏偏就像被人用銀針定住了面皮。

大夫們擔心此事詭譎,怕沾染晦氣,作了診斷便逃之夭夭。

仵作倒是不怕,但還是吩咐衙役把他抬出去,抬回家吧,既然不是死人,放這里多晦氣。

此刻朱藍山剛剛忙完前堂的事,便往這邊來。

他前襟還沾著審案時的墨漬,腰間玉帶松垮地掛著,遠遠瞧見王天鳴與仵作在殮房門口低聲說話,立刻快走兩步:“鳴兒,情況如何?”

仵作剛要開口,殮房西側(cè)突然傳來女子的哭聲。

穿粗布衫的婦人踉蹌著撞開擋路的衙役,鬢角插著的木簪歪在耳后——正是二柱的妻子,曉雪。

她一眼瞧見正被人往外抬的丈夫,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哀嚎兩聲,又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問:“他、他懷里的碗呢?那只缺角的瓷碗在哪里?”

王天鳴忙扶住她,將她拉起:“大姐,有話咱們屋里說。我給你倒杯茶去?!?

曉雪忽然握住王天鳴的手:“我認得你,你是占夢官對不對?求你救救他!自打那碗來了,他就跟著了魔似的,吃飯睡覺都抱著,連撒尿都要把碗擱在茅房窗臺上!”

她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淌,被天鳴拉進府衙客堂內(nèi),安撫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抽抽搭搭說:“他說那碗是灶王爺賞的,沒了碗就做不出菜,就要回去當那個連酸菜都燉餿的廢物……我若碰那碗一下……他、他便發(fā)了瘋似的搶!”

朱藍山聽得眉心緊蹙:“二柱是何時開始用那只碗的?”

“就半個月前,”曉雪難受極了:“他本在小仙樓當幫廚,做了好幾年了,本無出頭之日,更別提掌勺的機會。但他忽然某天就抱著個缺角瓷碗回來,說夢里有個戴灰頭巾的老太太讓他用這碗吃飯,能保他廚藝大漲。剛開始我不信啊,誰知道自那以后,連朱縣令您都訂他的菜……”

王天鳴與朱藍山目光相觸,兩人眼底皆翻涌著未解的沉霧。

朱藍山沉聲道:“碗胎驗過,確是凡品。也不是富爾鎮(zhèn)窯內(nèi)的款式,需得再查一下來處?!?

“碗現(xiàn)在在哪兒?”天鳴問。

朱藍山擺手招來衙役。

天鳴端著那碗打量片刻,忽然笑了一聲,感慨地輕道:“這瓷片摸著跟冰塊似的,大夏天,竟猶如臘月的器物……還有一種——”

王天鳴鼻尖輕顫,細嗅碗中漫出的澀味——是夢境里特有的氣息。

但話到舌尖卻咽了回去。

“你笑什么?”朱藍山盯著她意味深長的笑容問。

“我是在笑,咱們朱縣令又給我派了樁正經(jīng)差事啊?!?

王天鳴將碗還給衙役:“早上文照吃了小仙樓的菜,便吐得昏天地暗,這碗恐怕能勾動夢氣,必是夢案無疑?!?

她的目光落在那碗上,斂了笑容,正經(jīng)道:“這碗需找人看著,二柱也得暫且留在府衙。先派人送曉雪回去吧?!?

差衙役送走擔驚受怕的曉雪,客堂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朱藍山換了個閑散坐姿,抬眸疑惑看她:“你有事瞞我,現(xiàn)在沒外人了,快說吧?!?

王天鳴也放松地坐下,喝了一口熱茶才道:“你可知道,夢里的物件若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恐怕要生事?!?

“夢里的物件?”朱藍山眼睛一轉(zhuǎn),大為驚訝:“你是指這碗?真的假的?。磕愣何夷匕?!”

王天鳴往椅背上一靠,忽然笑出聲來,只是那笑里摻著幾分苦澀:“三年前,布莊掌柜的在鎮(zhèn)口撿到個玉扳指,正是他夢里見過的,雕著雙尾鯉魚紋。第二日他家就起了火,掌柜的被橫梁砸斷了手,徹底殘了。”

“你是說......夢里物件若落了地,就會禍害撿到的人?”

她點點頭,繼續(xù)道:“還有一年深秋,一個洗衣婆子在夢里撿到個荷包,第二日醒來,竟真在床頭摸到了,第三日,她就從河邊掉了下去,被人救上來后,落下了肺病,現(xiàn)在重活做不了一點。”

朱藍山發(fā)愣聽著。

“那兩個東西,與二柱的碗,都有同樣的味道、同樣的溫度?!?

都是刺骨的寒冷,還有來自夢中的一股子澀味兒。

朱藍山一臉不敢置信:“為何夢里的物件能墜到現(xiàn)世?”

“夢境是七情六欲、愛恨情仇、所思所想熬成的一大鍋漿糊,若執(zhí)念深了,就像面湯熬糊了粘鍋——”她感慨道:“那些化不開的念頭,便會順著人的念想凝成實形,好比河蚌含著沙子磨珍珠,磨著磨著,就會把虛的磨成了實的?!?

天鳴無奈地搖頭,有些感慨意味:“可夢里的東西終究是鏡中花,根須扎在人的念想里,卻長不到現(xiàn)實的土里?!彼笍椓藦椬腊福澳闱颇峭?,在夢里是老太太遞的‘灶王賞’,到了現(xiàn)實卻帶著古怪的寒意——不屬于這里的物件,總要尋個由頭‘回去’,臨走前,還要拖泥帶水牽扯上活人?!?

“所以二柱的情況,是這碗‘回去’前攪起的波瀾?”

“算是,”天鳴眉頭皺起:“但過往這些東西雖會讓人受傷,但也不至于像今天這般情況。反正出現(xiàn)的物件越是‘真’,越像是粗壯的線頭,一頭勾著夢,一頭纏著人,拖得越久,被拽進夢里的生機便越多。”

若再被夢境扯下去,恐怕二柱真的會一命嗚呼。

朱藍山品味著天鳴的話,忽然眼睛一亮,心生一計,興奮起來:“二柱現(xiàn)在就像春蠶吐絲,把自己的意識勾進了夢里。那不如碎了這碗,斬斷他與夢的聯(lián)結(jié)?”

“妙!我就說你朱藍山是頂頂聰明滴!”天鳴立即豎起大拇指,朱藍山便像得到褒獎的孩子一般,牟足勁,狠狠舉起那碗摔向地面。

可是——連個墜地的咔嚓聲都沒有。

朱藍山愣在當場,蹲下身仔細看著那完好的碗。

身后很快傳出王天鳴無情的嘲笑聲:“要那么輕易就能讓人毀了,還至于生亂嗎?”

“王天鳴!你耍我!”朱藍山在天鳴面完毫無半分縣令威嚴,像個少年一般懊惱。

天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在夢里見過的東西,最好不要動占有的念頭,啥也別撿保平安吶。對了,我今晚住縣衙守著二柱。勞你差人去占夢房看看,我家那苦命的文照還活著不?!?

朱藍山白眼翻到天際,轉(zhuǎn)身去差人辦事。

文照沒事,只是虛弱,喝了一碗米湯,臉色好了不少,自己跟著衙役屁顛兒屁顛兒來了府衙。

夜半時分,朱藍山也不睡,陪在天鳴身邊,守著睡在廂房的二柱。

“你回去吧,這里有我和文照在呢。”

朱藍山困得眼皮都要合上了,依然拄著腦袋坐在桌邊打哈欠,勉強撐起三眼皮,掃了眼眉目含笑的天鳴:“文照才多大,不經(jīng)事的,你看二壯肥粗老胖,萬一忽然醒過來,發(fā)瘋怎么辦?”

“門口不是有衙役?!?

那我也得守著你啊。

朱藍山搖頭擺手,懶得說話,不再搭理天鳴,兀自拄著腮小憩。

天鳴聳聳肩,安排虛弱的文照去睡,可少年人也堅定地要做好自己的份內(nèi)事。

天鳴不再管她們,自顧將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便在二柱喉間發(fā)出“咯咯”輕響時,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在她入夢的瞬間,窗外突然傳來野貓撕心裂肺的嚎叫,驚得文照一個哆嗦,也讓朱藍山立馬清醒起來,他們看到天鳴靠在床邊的椅背上,已經(jīng)呼吸沉穩(wěn)地睡著了。

朱藍山揉揉眼睛,壓低了聲音,拉著椅子湊近文照:“現(xiàn)在什么情況?”

文照認真用力嗅了好一會:“嗯,不是噩夢,不是思夢,不是白日夢.....噫?有一股子豆?jié){香氣?”

朱藍山瞪大眼,一副恨鐵不成的模樣:“王天鳴還有功夫喝豆?jié){去?!”

“不是,”文照煞有其事地皺了下眉,忽而擺手打斷朱藍山的話頭,重重深呼吸:“......我家夢官.....似乎......在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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