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勛看過來，，眉眼露出淡淡的不適。

顯然，他也聽到了那句話。

本著不讓老師為難的原則，顧朔月沒什么表情地說：“老師，我去做蹲起。”

也好。

吳中勛點點頭：“去吧。”

班級里的規矩一向是設給不聽話的學生，但如果是由于意外情況而導致的遲到，也不是不可以原諒的。

但這似乎不適用于所有人。

一百個蹲起。

做完后顧朔月感到雙腿一陣酥麻，她扶著墻，打完報告后回了座位。

路過前排時顧朔月往旁邊看了一眼。

徐藝。

那個小聲抱怨的女生。

只一眼，顧朔月就挪開了視線。

不再理會。

到了座位，喬裕一把扶住要癱下的顧朔月。

現在是夏末秋初，教室里還很熱，不少同學都穿了短袖。

顧朔月也是。

他的手很涼，指尖碰到了因運動而發出淡紅的肌膚。

只消一瞬，便似觸電般迅速收回。

顧朔月登時頓住，她伸手將碎發向后捋了捋，裝作毫不在意地開始早讀。

“呃......謝謝。”

喬裕不敢看她，紅著耳垂小聲回：“不客氣。”

早讀似乎就這樣很安然而又很尷尬地過去，之后的一整天，喬裕和顧朔月都沒有再說過話。

中午——

向栗嚼著米飯，眼睛目視著自己的碗，隨口道：“你跟喬裕怎么了？”

“沒什么。”顧朔月愣了愣，回。

“是嘛……”向栗道，“可我看你們怎么這么……”

向栗思索半晌，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

“反正就那個意思，你懂的。”

顧朔月扒拉了兩口飯，慢吞吞地說：“還好吧……其實沒什么。”

見她不想回答，向栗也不追問，轉移了話題，表情古怪道：“說起來上次說你壞話那件事，還沒有好好找你道歉呢。”

“也不算。”顧朔月道。

向栗聽懂了，她是說也不算說壞話。

向栗沖她笑笑：“總而言之，還是要好好和你道個歉。”

顧朔月也笑：“那我就大發慈悲接受你的道歉吧。”

“過兩天就放假了吧。”

“對，怎么了？”

“嗯……”向栗扯了扯自己額前的碎發，“就是，放假能不能約一下你？”

“好啊。”顧朔月爽快道，“干什么呀？”

“請教學習。”向栗小聲答。

顧朔月：“……”

你真愛學習。

“就是，我發現最近學習遇到了瓶頸，我媽也挺想見見你的。”

“見我？”顧朔月奇道。

“對，我媽說想見見我的朋友。”

“你沒有別的朋友嗎？”

“除了你和連茂，沒有。”向栗搖搖頭。

“這樣啊……”顧朔月道，“放心，我回去的。”

——

周末。

顧朔月按著向栗給的地址，來到了一棟古舊的單元樓前。

棟與棟之間間隔較小，墻壁上生了許多道裂痕。

是有些年份了的。

“月月你來啦！”打開門，入目可見的是略顯狹窄的客廳，向栗站在玄關處，興奮地說。

“嗯，我來了。”

向栗接過顧朔月手中的袋子，拉著她的手直往房間里去。

“媽媽我和月月先去學習了。”她邊走邊喊道。

“知道了——”

在廚房里做飯的向譚應道。

“從什么開始學？”顧朔月問。

“數學吧，最近競賽班我老是跟不上。”向栗苦惱道。

顧朔月頓住筆，想起前些天在競賽班的日子。

當時已經很晚了，可是很少有人說過放棄，教室里的燈很亮，是夜間少有的光。

老師在講臺上道：“上次摸底的成績出來了，有位同學考的還不錯。”

此時班里還鮮少有人抬頭，都在默不作聲地刷題。

老師繼續道：“施承云，42。”

滿分是一百。

翻卷子的聲音凌亂了不少。

“湯占，45。”

“谷照林，50。”

女生沉著臉拿走了卷子。

“衛由，56。”

“全如楠，60。”

隨著一個又一個名字念出來，所有人不由得握緊了筆桿。

“向栗，66。”

向栗一怔，抿唇取了卷子。

“連茂，77。”

男生上臺時，底下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他略一偏頭，目光落在了向栗身上。

“顧朔月，82。”

“這就是那個轉學生？成績很高了吧？”

“接著聽吧，應該還有更高的。”

顧朔月將筆握的更緊了。

下一個是喬裕。

“喬裕，97。”

“97！”

“喬裕以前在他們班里就挺厲害的。”

老師慈愛的目光看向他，道：“喬裕是吧，繼續努力。”

“謝謝老師。我會的。”

“最后一個，郝子欽，100。”

“臥槽！”

“滿分！”

“欽哥，你是我的神！”

一個又一個驚嘆聲響起，郝子欽不為所動。

“成績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人歡喜有人愁，話呢，你們的老師應該也都說過很多遍了，不過我還是要重復一次。”

“考的差的，不要氣餒，因為永遠有人比你更差勁，考的好的，不要驕傲，因為永遠有人比你更優秀。”

“大家能來到這個班，說明在座的各位成績都不差，我看了看，有很多同學其實可以考到更高的分數的，比如說——顧朔月同學。”

“經常會有人說，立刻不適合女生，我想告訴你們，那都是謬論。”

“既然我們能夠在這里相見，那就說明大家選擇了數學，希望未來我們可以在更高的舞臺上見面，我很期待那一天。”

老師低頭看了看表，說：“好了，下課吧。”

教室很少有人愿意離開，除了郝子欽。

他將書包拾掇了拾掇，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嘴里咕噥道：“現在勤奮，有什么意思？”

他想說的其實是意義吧？

顧朔月如是想。

她不語，低頭看著自己醒目的82。

顧朔月從沒想過自己會是天才，卻也沒料到自己只排在上層末流。

德高成績好。

她一直都知道的。

自己在往常的學校一直都是第一，在德高的排名也不差，現在一下子這么大的落差，實在是很難接受。

顧朔月將卷子收好，默默放進自己的背包里。

她抬頭，對上了一雙眼睛。

——是喬裕。

深沉的眸子中仿佛淬滿了星辰，他不言語，只是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