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朔月心情不好，罕見地沒有和喬裕一起回家。

她低著頭，沉默不語。

然而因成績一團亂麻的思緒非常突兀地顯出喬裕的眼睛。

顧朔月可勁兒晃了晃腦袋，不去想他。

記憶回籠。

面對向栗，顧朔月點點頭。

她也是頭一次，在數學上找到了挫敗感。

時間飛逝，一眨眼就該吃午飯了。

向栗拿筆戳了戳下巴，繼而將其撂下，感嘆道：“好爽。”

確實挺爽的，顧朔月暗自點頭。

向栗這姑娘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前幾日因著成績悶悶不樂，第二天就已是斗志昂揚。

“叩叩叩。”

門被敲響。

向譚手指屈在門上，狹小的空間顯得略微逼仄。

“月月，栗栗，該吃飯了。”

向栗回，“我們馬上就出來，媽媽。”

向栗將書桌上的資料合攏，“我們出去吧。”

“好。”

顧朔月彎腰將椅子推回原位，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張照片。

照片泛起黃暈，一名婦女抱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女孩。

照片上的婦女很明顯就可以看出是向譚，而那個女孩，應該就是向栗了。

顧朔月將照片撿起，露出全貌的照片很明顯就能看出被剪下的痕跡。

這照片少了一個人。

——少了父親。

顧朔月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平聲對向栗道：“走吧。”

“好。”

向栗拉著顧朔月的右手向前走，卻沒發現顧朔月的左手悄悄地伸進自己書桌的抽屜里。

一張殘破的照片被放了進去。

——

假期不過短短兩天，緊張的在校時刻就又到了。

來來往往，忙忙碌碌，也許根本不知所做為何。

期中的成績也下來了。

幾天將心思放在了競賽班，數學占了顧朔月絕大部分時間，導致其它科的成績開始下降。

年級第十二。

數學考了147。

顧朔月揉了揉卷子，她向來知道臨安與潯陽的差距，更勿提高手云集的德高了。

只是內心還是非常挫敗。

這幾天來，熬夜，遲到，考試失利。

顧朔月是一個要強的人。

“你還好嗎？”喬裕忽然問道。

顧朔月抿了抿唇，說：“我沒事。”

顧朔月的眼底還泛著烏青，曾經的精氣神兒已經很久沒看到了。

喬裕伸手，問她：“要跟我來嗎？”

天臺上的風刮得很大，嗖嗖的直往人臉上打，天邊的云纏繞，被天際燒的正旺。

“你知道這是哪嗎？”

“……天臺？”

喬裕的手撫上嶄新的欄桿，陷入陳舊的緬懷。

“去年，德高有個學生，在這里跳樓了。”

“你知道吧，差生大概率是不會因為學習而跳樓的。”

“這里埋著的，是上一屆第一名的尸骨。”

平淡的話語，近乎涼薄的口吻。

“你認識他嗎？”顧朔月問。

“不認識。”喬裕，“再問一個問題，你知道德高的學生為什么都這么拼命嗎？”

“為了……未來？”顧朔月回。

“差不多。”喬裕，“潯陽有很多有錢人，但也有很多貧困人家，有錢人剛開始只是圖德高的名聲，后來就漸漸退學了。”

“我們這個學校，可以說是整個潯陽最拼的高中，大家都想為自己謀一份出路，為了父母能有一份幸福的晚年，可是顧朔月，你為了什么？”

喬裕一針見血地指出。

能中途轉來德高的學生，家境從來不會太差。

“我……”顧朔月茫然了。

她的家庭雖說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足夠她啃一輩子的老。

為了……生活嗎？

不是。

是因為……

是因為……

她不甘心。

“我想贏。”

“我不想站在別人身后看著他越走越遠。”

少女清脆的聲音落地，也讓喬裕為之一怔。

他笑了笑，再次向顧朔月伸出手：“恭喜你，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顧朔月回握，“共勉。”

天臺上的少男少女在這里，許下對未來的決心。

——

眨眼之間，天氣越來越冷，已是暮秋了。

高領的毛衣遮住了顧朔月的脖子，米色的擋風衣在她剛到家時就掛上了衣架。

北【在干嘛？】

手頭不寬裕【玩手機。】

北【還以為你在學習。】

手頭不寬裕【學完了就去玩嘛，該學學，該玩玩，不沖突。】

顧朔月忽然合上手機，發怔。

她每次玩手機都有一種負罪感，哪怕是已經將學習任務完成，也會覺得沉重，怕還有別人在偷偷學習，回過頭來，已經趕不上那人了。

手頭不寬裕【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北【沒什么。】

北【以后當個老師，我肯定雙手雙腳支持你。】

手頭不寬裕【〔撓頭〕】

手頭不寬裕【都是老吳教的好。】

關上了個喬裕的聊天記錄，顧朔月又打開一個聊天框，里面零零散散記錄著一些生活瑣事。

北【爸爸，媽媽剛才又嘮叨你了，說你不好好吃飯。】

老顧【下次一定。】

北【老顧老顧，犯人抓到了嗎？】

老顧【那是當然，你爸出手，就知有沒有】

北【爸爸好厲害哦】

顧朔月盯著這些聊天記錄看了看，最后還是放下了手機。

今天，她去找了向栗。

又是那個破舊的單元樓，晚上七點，向栗將她送到門口，道：“天還早，要不我帶你在這塊兒轉轉吧？”

“行呀。”

漫步街頭，暮秋時候的路燈亮的格外早，人群熙熙攘攘，他們來到了一家路邊攤。

“老板，兩份煎餅果子。”向栗道，“哼哼，今天向老板心情好，我請客！”

顧朔月：瘋狂鼓掌

顧朔月：我是全場最佳捧場王。

“小姑娘，你的煎餅果子。”

“好嘞大娘。”向栗拉著顧朔月的手，顧朔月正低頭吃煎餅果子，忽然感覺向栗的手在抖。

她抬頭，身旁向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剛想問怎么了，就聽得一聲男人的咆哮。

“小兔崽子藏的真好，今天終于讓我逮住你了！”

“快跑！”向栗幾乎是尖叫出聲，拉著顧朔月一路狂奔。

顧朔月罕見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內心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男人的身形與樣貌。

國字臉，短下巴，粗眉，眉上有疤，肩寬，肌肉，手上紋了紋身，看不太清，模模糊糊辨別出來有x和a等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