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玉渚突然喝道:“住手,你們都給我退下!”
聽到主子的命令,野京人不敢不從,紛紛收回武器,退了下去。從他們遲疑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們不太明白威皇為何要制止他們。
哈玉渚慢悠悠地說:“莫里老兄,你到現在也不肯相信我,是嗎?我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贏得你的信任?你到底害怕什么?難道你自始至終都把我當做威脅嗎?”
哈玉渚一連三問,讓莫里也猶豫不決起來。
“忘了我們的盟約了嗎?忘了我是怎么無私的幫助你修建重武器了嗎?我無條件給你們技術,你就這樣報答我?你不是一直想得到隱黎珠制造技術嗎?我說過了,只要你救了我,隱黎珠、穆凡都的秘密我全都告訴你!如果你還不信任我,也總該相信你的父親吧,看在你死去的父親的份兒上,救救我吧!算我求你了。”
昂克森、魯蘇瓦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主子,特別想知道莫里·洛哥安的最終打算。他們兩個很清楚,此時皇帝陛下內心一定很矛盾。這個殺人從不帶思考的帝王,反倒因為救人而猶豫不決起來。面對此時的窘境,兩個下人也不好表述自己的觀點。眼下只能看莫里的決定了,他的決定關系到他以后的命運,關系到帝制國的命運,也關系了到淵舟的未來。
最終,莫里擺了擺手,示意昂克森離開。
大塊頭昂克森萬萬沒有想到莫里竟然會收回成命,他睜著圓潤的紅眼睛,輕聲說了一句“陛下”。見對方并沒有回答,只好輕聲走開了。昂克森的臉上滿是沮喪,滿是擔憂——他在害怕什么。
佛利還是沒有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沒有機會了,就在他想要問清楚個究竟的時候,卻再次被身后的野京人按倒在地,上衣也被他們粗魯地扯開。哈玉渚的一個隨從從胸懷里掏出一個類似首飾的物品,快步走向佛利,直接將首飾“安放”在佛利的胸前,無論佛利怎樣扭動身子,都無法將其甩掉。佛利看了一眼那個隨從,那家伙的臉跟之前見到的無面女是一樣的!好像一層模糊的東西覆蓋在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佛利又看向胸前的首飾,首飾中間有一顆綠色的珠子,其實那是一顆綠色隱黎石。
佛利心跳加快,腦海中一片空白:難道我真的要死了?面對死亡,佛利還是有些恐懼的,他看了看莫里·洛哥安,眼里全是不甘。
哈玉渚的隨從站成一排,掏出手里的特制法器,開始施動奇術。奇術在實施的過程,像極了古代的某種祭祀活動。這是古老的奇術——融合術。
佛利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鉆心的痛,起初他還能勉強忍受,后來實在忍不住就大叫了起來,痛感蔓延全身。要不是被野京人牢牢抓住雙臂,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露菲手里緊握著一顆煙霧彈,他很想過去去營救弟弟,但眼下他無能為力,又無可奈何。當看到佛利渾身上下冒出紅光,他再一次震驚了。
佛利胸前的隱黎石詭異地“蠕動”了起來。是的,石頭真的在動,像一只欲破殼而出的蠕蟲。
在場的所有人都盯著佛利·巴蘭德,神奇的一幕即將上演。只見佛利的胸口伸出一只“手”來,接著是“胳膊”和他的“頭顱”,然后是“身軀”……佛利體內的一個魂魄完全從前胸口處鉆了出來,一個赤身裸體的“佛利”慢慢飄向哈玉渚,待靠近威皇的的靈珠后快速進入其中。
然而,事情很快有了轉變。
“綁”在半空中的哈玉渚隨即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他強忍著肉軀之痛,可過不了多久,疼痛就令他難受的大叫起來,那聲音撕心裂肺,地下世界充斥著他的吶喊。又過了一陣子,哈玉渚的腦袋竟然左右活動了起來,緊接著,他的身上竟然冒起了煙和火。詭異的是,火焰并不是平日看到的那種紅紅的色彩,而是綠幽幽的。區別還不止這些:比如那綠色的火焰能自由伸縮,并且能以一種規則的形狀出現,甚至飄動的樣子猶如動物的觸手一樣緩慢而又流暢,看上去,怎么都不像火。
哈玉渚繼續痛苦地大叫著,整個人就如處以火刑的死囚犯。更恐怖的是,他的身軀竟然膨脹起來,漸漸鼓成一個包,嚇人的景象令身邊的野京人不自覺地向后退縮了幾步。
魯蘇瓦見勢不妙,立刻變出一面類似墻的魔法屏障,擋在了面前。
隨著哈玉渚最后一聲慘叫,他的身體突然莫名得爆炸了,整個人就好像被一顆大型炮彈擊中,直接炸成了粉末。強烈的沖擊形成一股氣浪將很多人掀翻在地。魯蘇瓦使出全力,才勉強抵擋住了這場事故。
漸漸的,一切恢復平靜后,人們開始尋找哈玉渚的蹤跡。眼前一片沒有落地的塵埃中,人們看不到一絲活動的跡象。
佛利因為過度痛苦和疲勞,早已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露菲則躲在石柱后面許久沒敢出來,幸好他躲得及時,沒有被強烈的氣浪擊中。當他再一次探出頭,看到佛利一動不動趴在地上,他萬分焦急。
“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昂科森說道。剛剛還凝重的表情現在變得輕松愜意起來。
莫里則趁人不注意,偷偷發出輕蔑一笑,剛剛懸著的心也漸漸落下了。唯獨魯蘇瓦的表情叫人難以琢磨,好像冷靜的面孔下隱藏著一顆焦慮的心。
“吾皇!吾皇!吾皇終歸!”
莫里身邊的一個野京人忽然高聲叫起,其他幾人也像著了魔一樣趴在地上不斷朝塵霧處磕頭跪拜。
看到如此場景,帝制國國皇大驚失色,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而接下來是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守衛在各個角落里的野京人同時面朝一個方向雙手高舉,跪地磕頭,嘴中同樣大喊著“吾皇終歸!吾皇終歸!吾皇終歸……”
“威皇陛下已康復,吾王終歸!”
莫里一行三人都被野京人近似瘋狂的舉動震住了,他們一個個神情緊張,睜著大大的眼睛,靜靜等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塵霧還未散去,莫里看到在朦朧之中有個東西在來回晃動,似乎那個東西正在拼盡全力讓自己站起身。漸漸的他才看清,那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赤身裸體的男人。
男人赤著腳,一步一步試著向前走動,他的身上散發著莫名的微光,身體近乎透明,透過身體,可以看清他的體內正涌動著某種不知名的物質,這種說不上來的涌動著的東西好像水中來回穿梭的魚,在他的身體里,沒有規律的游動著。
待走到近處時,人們注意到:他也是一位灰種人,面貌特征和佛利·巴蘭德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碧色的眼睛和發卷的肉須;他的身形并非魁梧健碩,而是標準的瘦高個,像個很久沒有吃過飽飯的餓漢子;兩只眼睛泛著幽幽的光,使他看起來更加瘋狂;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眉心處已經是一顆完整的沒有破損的靈珠,靈珠里面關押著的,正是來自佛利的魂魄。他就是哈玉渚,本應存在于傳說故事里的“威皇哈玉渚”。
在場所有的野京人瘋狂地振臂高呼:“威皇陛下萬歲!威皇陛下萬歲!威皇陛下萬歲!”
精通西流波語,同樣精通野京語的莫里·洛哥安,聽到所有野京人大喊著“威皇”,不由得心慌起來。
“終于,終于……”哈玉渚激動地語無倫次。他興奮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后高高舉過頭頂,神情激動,嘴中不斷地念道,“我又可以動了,我又可以動了……”
他來回走動,以便盡快適應新的軀體。哈玉渚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赤裸著身子又蹦又跳,完全不在乎冰冷冷的空氣,也完全不顧他人的目光。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了兩個人,趕忙上前為他披上一件純白色的君王服。君王服一粘到哈玉渚的身體,就像施了術一樣,迅速將他身體包裹起來。塵埃落定后,哈玉渚完全暴露在人們的視線中。他身上獨有的一種與眾不同的君王氣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莫里很難想象,哈玉渚真的恢復了原貌。
威皇哈玉渚輕輕瞥了一眼莫里大帝,更是露出一臉讓人不寒而栗的詭異微笑。之后,他又開始狂笑。那是猙獰的笑聲,也是陰毒的笑聲,笑聲讓人聯想到了統治黑暗的恐怖妖王,讓人畏懼而寒戰。
也不知他笑了多久,突然又開口說了一句話。只是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哈玉渚的聲音很特別,并非是那種男性本該有的,自帶有陽剛之氣的嗓音,而是尖利且充滿了陰邪之氣。他說:“我厭倦了等待,也忍受了無盡折磨,這一忍就是兩千七百年!一切都值得,都值得。今日,我重獲自由,終于重獲自由!”說完,他再次大聲吶喊,完全沉浸在病態而瘋狂的狀態中。
憤怒的吼聲中充斥著積壓在威皇哈玉渚內心中三千年來的憎恨與積怨,體內邪惡而強大的力量隨他的吼聲迸發出來。那碧色的如同火焰一樣的物質從他背后冒出,化成無數條觸手噴射到巖頂蒼穹,又如海浪一樣迅速蔓延整片石壁。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種似浪非浪、似火非火的物質正在有規律地“舞動”著,好像無數只手在慢吞吞地來回擺動。鬼火一般的物質即使掉落在水面上也能同樣燃燒,不得不讓人懷疑那到底是不是火。幽幽的光芒甚至將地下變暗了許多,整片空間看上去如地獄一般恐怖。
地上的世界一樣不太平:大地連同山脈一齊顫抖,鬼火一樣的物質從地面和孤山的縫隙中噴涌而出,直沖云霄。大地像皸裂了一樣,變得破碎不堪。那詭異的“火”涌向天空時,變成了無數顆粒,它們朝著一個點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不太完整的錐形光柱。光柱仿佛具備某種特別的力量,不斷吸收著的東西,包括地面的碎石和植被,也包括周圍的空氣和漫卷的云……匯聚點越來越大,也越發明亮,像極了一顆巨大的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