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去了又回，時間去了不回。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嘗嘗這種。”
二嬸溫柔道，她正研究糕點的味道，為以后開個鋪子做準備。
“二嬸，紅豆糕好吃，多做點紅豆的吧。”
陸山瞅了眼洗好的紅豆，心里文縐縐的。
遙想他青蔥少年的時候，跟風背了首紅豆詩，結果到現在都沒用上。
真是可惜了……
他轉身咳嗽幾聲，吸引陸魚的注意。
“阿兄你著涼了？”
陸魚小跑過來詢問，她個子不夠，掂了掂腳，用手背貼在阿兄的額頭：“沒著涼。”
“只是詩興大發而已。”陸山背過身，一副寂寞的模樣。
“阿兄會寫詩？”
“當然！”陸山得意道：“說不定以后阿兄的詩還能流傳千古。”
陸魚心里默默無語，有時候真覺得阿兄太傻了。
傻的可憐。
從來沒見過看詩，還想留名千古。
“這什么眼神！還不信？”陸山狠狠捏了捏陸魚的臉頰。
“嗚嗚嗚！”
“聽好了啊。”
陸山沉吟片刻，代入情感：“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陸魚桃花眼睜大，疑惑的看著阿兄：“阿兄，你有喜歡的人了？”
“呸！怎么可能！這是紀念友人的詩句！小魚啊小魚，你太過分了，都在想什么？”
“對不起阿兄！我錯了！”
“這還差不多！”
陸山嚴肅的批評了一下陸魚思想上的不端正，學術上的淺薄。
心里美滋滋的，背了那么久的詩句也算是沒白背。
他背著手出去，忽然有些傷悲。
以前讀書時背了不少詩句的，現在卻只能背背床前明月光，曲項向天歌了。
他遲疑片刻，好像記錯了……
無所謂了，反正現在也沒人管他背沒背錯了。
屋外白茫茫一片。
陸山和大眾一樣發出相同的贊嘆：“下雪了，好大的雪啊……”
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樹梢，落在房檐，落在行人的肩頭……
世界格外安靜。
他哈了口氣，搓了搓手，然后拿起鏟子將小院的雪清理掉，要留出一條道來。
他鏟雪的時候，鼻尖有微弱的白氣流轉。
【功法】
【五氣納神法：不入品功法】
【進度：圓滿】
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陸山將【五氣納神法】修煉至圓滿之后，有了見本心，內視自身的能力。
順便還能看到不同的東西，每個人身上的氣都存在不同。
憐生教道人的氣是長線，越是厲害的道人，身上的線就越多，好似提線木偶。
而普通人氣若游絲，很淡，近乎看不到。
武者則氣若白云，強則云海籠罩。
陸山額頭出現細密的汗珠，呼吸悠長，卻沒有絲毫的疲倦。
他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堆出的一個雪人。
然后眸光在遠處停留片刻。
王光蘭又來了，但這次距離很遠，不敢進屋。
陸山的身份變了，他不能再將其當做棋子使用，現在他才是棋子。
他靜默的站在雪中，任由大雪將他籠罩。
黑水幫要被黑蛇幫斗垮了……
……
搞程門立雪這一套啊……
很有誠意。
可惜了，他不吃。
陸山手指冰涼，將手指放在衣袖中暖了暖后才拉著陸魚的手到外面玩雪。
三個雪人被堆出，整整齊齊的在雪中憨笑。
“阿兄，你做的雪人笑的好傻！”
“哪里看出傻了？這不是很可愛？”
陸山想了想取了一根樹枝插在雪人的腰上，作為一把利劍。
這像極了寒風劍客，就是差一個披風。
二嬸望著窗外的陸山和陸魚不由得愣住。
等著兩人進屋，她才出去，將雪人圍上了衣服。
紅紅的圍巾在風雪中飄搖，這個冬天怕都能見到這三個雪人了。
陸山看著屋外道：“今晚吃個餃子吧。”
“冬吃餃不冷。”
冷寂的風雪中，有好似枯木一般的人蹲在樹下，呆呆的看著那三個雪人。
一直守在外面的不是只有王光蘭，還有陸水。
黑夜，白的厲害。
冒著熱氣的餃子被陸山端出，他遞給陸水道：“下雪了，吃點餃子不冷。”
“好……”
陸水恍惚，眼前的陸山好像陸生，真的好像……
可終究不是啊……
他老的厲害，現在就像一根柴火，只有骨頭撐著，他端著餃子大口大口的吃。
陸山離開。
陸水看著那背影，餃子越吃越咸……
“外面冷，小魚你晚上可不能出去玩雪！”
陸山板著臉教訓陸魚，剛才他出去的時候，陸魚也想跟著出去，被他抓了個正著。
“哦，我不出去。”陸魚乖巧的點頭。
陸山嗯了一聲，對于陸水，其實他沒那么恨了……
甚至有幾分可憐，可能是因為陸水快死了吧……
陸水在這個世界沒了活下去的意志，只是熬著，熬到生命的盡頭。
到了冬天，那副身體熬不過去的。
也許明天，也許后天……
他就能聽到陸水的死訊。
陸山搖頭，關上門窗，風從縫隙中吹進，讓光影晃動。
【功法】
【明月長鯨功：練筋階段八品功法】
【進度：95/100】
呼吸平緩，悠長白氣在鼻尖循環。
他捏拳，一切平靜。
可是面板上的字跡跳動【進度：圓滿】
大筋通練！
陸山呼出白氣，大筋抽痛，好似被鋼針貫穿，其中酸麻之感難以言說，好似沸水澆身，再而割開。
麻，刺，痛！
血液奔流，包裹筋脈，細微的聲響在體內有節奏的改變。
力增三成，體力連綿不盡。
陸山捏住一塊木板，手掌發力，直接將木板捏成兩塊。
“這么壯！霸王舉鼎指日可待！”
他嘖嘖稱奇，望著手中粘上的一點木屑。
然后不過癮的又拿了一塊木板，再將其捏斷，這種發泄力量的感覺未免有些太好了。
忽然，他意識到不對，不動聲色的將木板丟入火爐中。
陸魚抱著大黃，驚恐的看著陸山。
阿兄力氣好大！以后牽自己手會捏斷的！
大黃嗚嗚的叫著，不讓陸魚松開自己。
那個可怕的人正盯著它。
陸山默然無言，哪里有那么恐怖……
他孤獨的將桌上的紅豆糕吞入腹中。
一塊一塊的吃下去，肚子這才舒緩了許多，突破后帶來的饑餓消失，換來飽腹感。
陸山吃完后，瞧見陸魚手上還有半塊，接了過來，然后一口吃下，對著陸魚笑了笑。
良久，陸魚才反應過來紅豆糕已經被吃完。
沒有味道的年糕卻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