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安目睹爹爹鉗制蛇頭，小叔揮舞獵刀，直愣愣砍掉蛇頭，接著兩人快速后退，蛇頭一張一閉跳動。

他臉色嚇得慘白，不敢靠近纏繞著蛇軀的老爹，也不敢靠近拿著正在滴血刀的小叔。

林小安欲哭無淚，前退兩難，嚇得不敢說話。

林光輝把蛇身扔進(jìn)背簍，走向林小安。

他手上沾著點蛇血，擦也沒擦，滿不在意地拍拍小安的背。

“小子，咋這副表情，這事對于獵戶再稀疏平常不過，上山了該有面對毒蟲猛獸的覺悟，不然咋成為獵戶。”

林小安欲哭無淚，狠狠搖頭，他噔噔噔遠(yuǎn)離老爹，撲進(jìn)林光耀懷里。

林光耀滿手蛇血，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尷尬地看著大哥笑。

“這混小子，早該帶他上山，連蛇都怕，以后有什么用?！?

“話不能這么說，小安年紀(jì)小，長大就輕松自如，說不定蛇碰見他要繞著爬。”

林光耀干脆把蛇血蹭在衣服上，揉揉林小安的頭發(fā)。

“得習(xí)慣啊小安?！?

林小安忍住眼淚，撅嘴點頭，調(diào)節(jié)情緒，跟上林光耀兄弟倆。

林光輝壞笑，二話不說，把蛇身甩給林小安。

林小安雙眼瞪大，哇地大叫，手忙腳亂接不住蛇身，蛇身掉落地面。

“瞧你那完犢子樣，把蛇撿起來，放進(jìn)背簍?！?

林小安神情扭曲，做老半天心理建設(shè)，他咬緊牙關(guān)，蹲下身子，慢慢閉上眼睛，伸手，顫抖著抓住蛇身。

“冰涼，粗糙，一動不動?！?

林小安偷偷睜開眼睛，他的右手抓著蛇身，蛇身一動不動，的確是死了。

林小安直接捻起蛇身，蛇身依舊不動，沒有纏繞他的小臂，反而軟綿綿地耷拉。

“噢！不動了！”

林小安抬起蛇身，蛇身依舊不動，他逐漸膽大起來，興奮地舉著蛇身揮舞。

“爹！我抓住蛇了，冰的，軟的，爹爹，我厲不厲害?！?

林小安把蛇身舉給林光輝看。

林光輝撇嘴，本想打擊他，卻見到林小安亮晶晶的眼，他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

“厲害?！?

“我會抓蛇哩，我現(xiàn)在是合格的獵戶了！”

林小安跳起來尖叫，反復(fù)打量土球子蹙褐色的蛇身，隨后懷著鄭重的表情，念念不舍地把蛇身放進(jìn)背簍。

林光耀笑看林小安一驚一乍，看著他的臉從慘白，到紅潤，最后摸到蛇身的興奮勁。

“行了小安，摸也摸過了，咱們繼續(xù)逛逛，逛一上午就摸到土球子，夠不夠意思?！?

“沒意思！小叔，難不成山里有別的動物？”

“瞧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多的是哩。”

“那我們趕緊走！”

林小安興奮地推著林光耀的背，但是乖乖地跟在林光耀身后，絕不走最前頭，看來灌木叢的土球子多多少少給他造成影響。

“哈哈”

林光耀哭笑不得，他手持鐮刀破開灌木叢開路，越往前走，山路越發(fā)模糊，走這條路的獵戶很少。

“這片區(qū)域沒有被探索，有野牲口的可能性極高，但是...”

林光耀擔(dān)憂地四處張望，黑子此刻默默地跟在隊伍后面，它的身形挺拔如雕塑，眼神銳利，步伐穩(wěn)健有力，同樣在巡視四周。

林光耀松口氣，黑子關(guān)鍵時刻不掉鏈子，一旦有大型野牲口接近，能夠迅速警示。

“別碰見山把頭，青皮子，跳澗子就萬事大吉?！?

林光輝皺眉，環(huán)顧四周。

“確實，碰到這三玩楞，有家伙事也不好使，咱們?nèi)四芑顜讉€都是問題?！?

“好在咱們白天上山碰運(yùn)氣，而且在外圍，應(yīng)該安全些。獵戶有規(guī)矩流傳，沒個十幾號人，太陽落山之前必須得下山?！?

林光耀點頭，他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

三人繼續(xù)在這一塊打圈碰運(yùn)氣。

走兩步是一條小溪，林光耀從溪岸邊拎起爛木根子，扔進(jìn)溪水中央，三人陸續(xù)踩著爛木根子作踏板，越過小溪。

眾人在溪水邊稍作休息，林光耀掏出軍綠色水壺，浸入溪水里裝水，直接對口飲，再扔給林光耀和小安喝。

他又俯下身子，潑溪水洗臉，洗掉臉和手上的泥土木頭碎屑，拍掉黏著帆布外套的草爬子。

“咦。”

林光耀往前走，突然停下腳步，蹲下身子，探頭伸手，拿起一片脫落的樹皮。

大哥湊近林光耀，兩人眼里閃爍著光芒，打量樹皮上一粒粒黑色硬團(tuán)，像加大號的羊屎。

“這玩楞...狍子屎？”

“不止，而且是新鮮的狍子屎，這塊地有狍子走動。”

林光耀猛地笑起來，他掃視地面，又抬頭看到面前旁逸斜出一根樹枝。

“你干啥呢？”

“做陷阱呢，大哥別愣著了，給我搭把手啊?！?

林光輝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對對對，有狍子屎附近肯定少不了狍子，是我沒轉(zhuǎn)過圈。”

林光耀撥開灌木叢，灌木叢下方的雜草有被壓垮的痕跡，而且一溜兒經(jīng)過狍子屎，繼續(xù)往前延伸。

“就在這條路下陷阱，這條是狍子道?！?

說干就干，大哥遞給林光耀一根麻繩，林光耀麻溜地將麻繩繞過固定點，用繩頭繞過繩圈，打成一個活結(jié)。

林光輝也沒閑著，東尋西覓，從雜草叢里找出兩根枝丫分叉的小樹枝，插入狍子道左右兩邊的泥土里，然后找到一根正好能卡住兩邊樹杈的木棍。

林光耀將麻繩一頭綁住之前找到的樹枝，麻繩另一端繞過木棍，將木棍卡住道路兩邊的小樹枝。

麻繩繞成的圈就直沖沖地立在狍子道的中央，如果有狍子經(jīng)過，鉆進(jìn)繩圈，觸發(fā)木棍，因為活結(jié)，繩圈會迅速拉緊，而且越掙扎活結(jié)綁得越緊。

林光耀拍手，滿意地盯著繩索陷阱。

“光耀，這套陷阱什么時候?qū)W的，我曉得你才上山一次啊?！?

大哥好奇地盯著林光耀，林光耀制作陷阱的手法干凈利索，活脫脫就是老把式。

“我黏糊老爹好久，他才肯教我一把兩式。這招式我練了老久，才這么麻溜兒，其他趕山把式我就一竅不通了。”

林光耀裝作郁悶地說道。

“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嘛，已經(jīng)老厲害。上個月還躺在床頭，跟脫胎換骨了似的，簡直天壤之別?！?

大哥哈哈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陷阱已經(jīng)設(shè)置好，咱們再進(jìn)林子瞅瞅，晚點再回過頭看?！?

林光耀上前牽著林小安的手，繼續(xù)掃蕩外圍叢林。

林小安沒走兩步累得不行，他呼呼喘氣，往椴樹底下倒，見到旁邊有個椴樹樁，一屁股坐上去。

“爹爹小叔，好累，我的波棱蓋要折斷了?！?

林光耀沒有回應(yīng)，他正在出神，直勾勾打量椴樹皮上的三道刀割的橫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