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登仙
- 那天命人一身反骨
- 玉而安
- 2548字
- 2024-09-13 18:19:55
【給我】
【記憶】
“給你。”
話音落下,余念腦海中那些鮮活的畫面便開始定格褪色,一張張映入銅鏡之中。
余念感覺很奇怪,他仍然記得眼前被人踩在腳下的人是師父,那個是丟了頭顱的小狐貍是阿貍。
這悲慘的景象足以讓人發(fā)狂,可他卻無比平靜。
就好像一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看了一部粗制濫造又強(qiáng)行煽情的偶像劇。
不但哭不出來,甚至還有些想笑。
兔牙道人順手摘下了逍遙真人的頭顱,拎在手里掂了掂,咧起了三瓣嘴,走向了余念:
“小子,你最近吃了什么好東西。”
行走間肉山再現(xiàn),三掰嘴就驟然張開,宛若血池。
小銅鏡越轉(zhuǎn)越快,帶走記憶的同時,也帶走了屬于那些記憶的情感。
此時的余念就像是一顆只有樹皮的大樹,雖看上去枝繁葉茂,拋開來看卻空空如也,只剩無邊的恨意,充斥其中。
眼見著余念就要被吞下,一道宏大的天音自空中傳來,隨之而來的,是遮天蔽日的手掌。
“孽畜!休得放肆!”
……
此時,余念的靈臺內(nèi),就只剩一絲真靈,可任憑銅鏡如何旋轉(zhuǎn),那個穿著白半袖牛仔褲的透明小人,也是紋絲不動。
時間仿佛就此停格。
余念低頭看了看自己透明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銅鏡中流轉(zhuǎn)的這一世的記憶,苦笑了一聲:
“至于么……”
他已經(jīng)記起自己是怎么來到這三界的了。
余念,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戀愛都還沒談過,平日里除了看看小說,刷刷番劇,剩下的就是打打游戲了,完全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宅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了一趟漫展,COS了一下黑神話悟空里的鶴仙人,還好心地給路人發(fā)費列羅,結(jié)果卻被打了黑棍。
等再睜開眼,就入了地府。
接著就是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邊給他灌孟婆湯,一邊說著什么天命、劫數(shù),說完就一腳把他踢下了輪回臺。
然后便是這一世的修行,還有此時此刻,哪怕沒有記憶也消散不去的怒火。
【你還殺不了真仙,把這段記憶給我。】
銅鏡突然停下,興許是因為容納了不少的記憶,這時說話也利落了許多。
哪知此刻余念的真靈已經(jīng)記起了一切,他看著鏡中流轉(zhuǎn)的黑白畫面,突然笑了一下:
“給你點別的。”
不等銅鏡反應(yīng)過來,便將壽元盡數(shù)獻(xiàn)祭。
【別……不要……停!】
任憑那銅鏡如何拒絕掙扎,也逃不脫被那浸滿了功德的壽元,第一條裂痕很快就爬上了鏡面。
蒼白自發(fā)絲開始蔓延,余念在感受到身體衰老的同時,靈魂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愉悅。
他抬頭望向了天際那道被萬丈神光籠罩的神靈,緩緩抬腳,踏出一步。
混沌之氣彌漫,一步落下,踏破虛空。
是謂祭全壽于天,換此一步而登仙!
老道姑大驚失色,想要逃離,卻兩股戰(zhàn)戰(zhàn),已是沒了半點力氣。
那兔牙道人只覺眼前一花,余念便和那遮天蔽日的巨掌一同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掄圓了臂膀,一巴掌呼了下去。
無盡的威壓下,兔牙道人竟是連躲避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那本就不算大的兔頭,在急劇變形下幾乎被壓成了平面。
轉(zhuǎn)瞬間,從極靜到極動,兔牙道人便隨著那兩顆崩飛的兔牙一起飛向了天際。
“道友息怒!”
那神光籠罩下的神靈再度開口,難藏怒意。
余念充耳不聞,身形一閃,凌空而立,早早的等在了兔牙道人飛出的路線上。
“老礻…”
兔牙道人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半字,就被余念一腳從半空直接轟了下去。
道觀前的地面瞬間拱起,仿佛倒扣的大碗,進(jìn)而再度塌陷,巨坑內(nèi),煙塵彌漫。
那遮天的巨手揮散了灰塵,只見得余念額前白發(fā)飄起,臉上爬滿了樹皮般的皺紋,身子也佝僂的不成樣子。
可腳下卻死死的踩著兔牙道人的頭,那來不及逃跑的老道姑則是已經(jīng)化作了他腳邊的一灘碎肉。
“還請道……”
“啪~”
神靈再度開口,回應(yīng)他的卻是一道脆響。
像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螞蟻,兔頭碎了一地。
已然獻(xiàn)祭了全部壽元的余念,也自腳底開始潰散,很快就只剩下了那個正在緩緩仰起來的頭顱。
只見得他看著天際,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布滿裂痕的銅鏡也終是承受不住,轟然破碎,化作了漫天金光,卷著幾人的真靈入了地府。
——
廣寒宮
嫦娥透過云鏡看著那漫天金光,回頭憐憫地瞥了正氣得跳腳的玉兔一眼:
“你這玄孫倒是惦記你,這次下界可是要帶那人丹?”
……
陳塘關(guān)
“有趣。”
……
灌江口
一直緊盯著那兔牙道人的哮天,伏低了身子,眼里滿是惋惜,想是可惜了那大肉兔子,沒能叼來打打牙祭。
……
且不說還有多少大能,還在透過云鏡在看熱鬧,此刻地府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tuán)。
鬼門關(guān)內(nèi),黑白無常爭的面紅耳赤,誰也不愿出關(guān)接人。
畢竟是大劫中心的天命人,誰都不愿意過多沾染因果。
關(guān)外,排隊入關(guān)的游魂被四溢的靈壓驅(qū)趕逃散,留出了一大塊空地。
而余念便是那靈壓的源頭,此刻他頭痛欲裂,正痛苦的蹲在那,整個人抖如篩糠。
紛亂破碎的畫面不斷在他腦中閃現(xiàn),那畫面中不只有他的記憶,還有阿貍和師父的,甚至還有兔牙道人和瑤池宗主的。
那破碎的銅鏡竟是不知何時融進(jìn)了他的真靈,化作了一團(tuán)漩渦,飛速的旋轉(zhuǎn)著。
一時間,余念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到底誰。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漩渦仿佛被一根不可見的手指撥弄了一下,這才緩緩?fù)P俣饶鄢闪算~鏡,落在余念的手里。
只是破鏡難重圓,鏡面上依舊布滿了裂痕。
疼痛褪去,余念漸漸恢復(fù)了意識,可記憶卻依舊宛如一團(tuán)漿糊。
近兩日的事情依舊歷歷在目,可之前的記憶卻是一片混雜。
……
鬼門關(guān)內(nèi),終是黑無常技高一籌,謝必安見余念周身的靈壓消散,只得硬著頭皮迎了過去:
“見過道友。”
這常年喜笑顏開的白無常,此刻是滿面愁容,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摘下了頭頂那寫著【你可來了】的長帽。
破帽子太不吉利了。
余念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不確定的說道:
“白無常?”
謝必安點了點頭,又拱手做了個道揖:
“還請道友隨我入關(guān)。”
余念沒應(yīng)聲,只是低頭看著銅鏡,默默的跟上了謝必安的腳步。
鬼門關(guān)外秩序恢復(fù),無意識的游魂們又在鬼差的催促下排起了長隊。
余念則是享受著貴賓待遇,在謝必安的帶領(lǐng)下從側(cè)門入了鬼門關(guān)。
……
一路上,謝必安一直下意識的保持著和余念的距離,直到余念從銅鏡中甩出了一道充滿業(yè)障的真靈,他頓時眼睛一亮,猶豫了一番還是湊了過來:
“道友,這真靈……”
余念此時已經(jīng)大致看完了兔牙道人和瑤光宗主的記憶,把瑤光宗主放出來就是準(zhǔn)備斬草除根,卻不知白無常為何對她有了興趣。
“是你熟人?”
“道友說笑了,是想送她去贖罪,請無邊業(yè)火來煉魂焚魄。”
余念聞言,輕笑了一聲,竟是當(dāng)著謝必安的面,將那真靈直接碾碎了。
“道友這是何故!”
在謝必安眼里,那碾碎的不是真靈,而是唾手可得的功德。
不待余念回話,一縷微弱的霞光便透了地府那經(jīng)年不散的陰云。
眨眼間,一只嬌小可愛的兔子,便來到余念身前,拱手做了個道揖。
“見過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