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余念雖依舊清醒，思維卻已經(jīng)停滯了，功德之火也于此時，燒到了皮膚。

皮膚沒有融化，只是重復的皸裂，再愈合。

時大時小的火苗就像鐵錘一般，鍛打著這最后一層皮肉……

疼痛到了極限，余念似是隱約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好小子~果然夠狠，老孫我沒看錯人。”

“師父當年在老君的煉丹爐里……也是這般痛苦么？”

“那六丁神火可比你這小火苗強多了，靜心凝神，師父送你一場大造化！”

余念恍惚之際，手中的石皮書滲出了一滴鮮血，融進了他的體內(nèi)。

血入金漿，宛若烈火烹油。

余念頭一歪，徹底沒了意識。

……

晨雞報曉，朝霞初綻。

功德之火終于緩緩熄滅，余念也緩緩睜開雙眼，兩道金光乍現(xiàn)，竟是壓過了那映進屋子的第一縷晨曦。

此刻，余念只覺得全身上下仿佛褪去了某種枷鎖，無比輕快。

“低配版的火眼金睛？”

余念很快就察覺到了雙眼的變化。

因為當他目光掃過那縷晨曦之時，竟是在光柱中看見很多微小顆粒，此時它們就像是螢火蟲一樣，將自身散發(fā)的淡青色光芒藏進了陽光。

余念伸手觸碰了其中一顆，光影明滅之間，那個小小的“螢火蟲”便夾雜著同樣大小的黑色顆粒，很自然的融進了他的身體。

雖沒有運轉(zhuǎn)練氣之法，卻有一顆清濁混雜的靈氣入體。

這雙肉眼，竟是能看得見介于虛實之間的靈氣。

余念閉目內(nèi)視，想要觀察著這顆靈氣的運行軌跡。

那靈氣先是躲開了環(huán)繞真靈的天道碎片。

余念心說：“這個，能殺元嬰，但得跪著。”

一路奔向了丹田內(nèi)那團將要凝結(jié)成金丹的靈氣氣旋。

“這個，能斗金丹，但殺不了元嬰。”

但卻并未融入，而是經(jīng)過了第一輪火煉的身軀透體而出。

“這個加上靈氣……總算是和元嬰有了一戰(zhàn)之力。”

余念也跟著退出內(nèi)視，逸出神念，將這一顆清濁混雜的靈氣禁錮在了掌心。

【啟靈】

余念毫不猶豫的，將這一次性的神通，用在了這“顆”靈氣上。

師父這份大禮，絕對是雪中送炭，這神通余念之前遲遲不用，便是清楚目標的對象單一的。

可靈氣卻是混雜的，余念又根本不清楚靈氣的最小單位是什么。

現(xiàn)在這一顆清濁混雜的靈氣在手，便再沒了顧忌。

只見得那顆靈氣明滅閃爍，余念意識一頓，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處于無邊無際的星空之中。

……

目所能及之處，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只有一團黑白流轉(zhuǎn)的太極氣旋正懸于手上。

低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那里竟是兩團交織在一起的星云。

余念的視線被星云吸附，視角也變得越來越近，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從太空丟向了地面。

那團星云也變得越來越清晰，組成星云的是一個個形狀各異的星體，“S”形的金色雷漿橫斷星空，把白色和黑色的星體分割開來。

此時，雷漿左岸，漫天仙佛宛若泥塑，佇立于白色的星體之上，看上去圣潔無比，可仙佛腳下的星體卻是一片死寂。

彼岸無人佇立，只是充斥著無形的欲念，可那一個個黑色的星球卻都是一片生機盎然。

感受著兩團星云散發(fā)出的親切感，懸立于雷漿之上的余念緩緩伸出了手。

巨大的手掌遮蓋了星云，掌心的紋絡(luò)就像是倒懸的凌霄山峰，緩緩的從天際壓了下來。

星云流轉(zhuǎn)，余念眼前一暗，再睜眼，便已經(jīng)身處靈臺。

真靈前，一黑一白，兩道模糊的身影雙膝跪地，異口同聲道：

“白衣，拜謝師尊啟靈之恩。”

“黑袍，拜謝師尊啟靈之恩。”

兩人都是氣體的形態(tài)，所以面容模糊，可余念卻能從他們臉上看出感激之色。

彼此心念相通，不需詢問，余念便清楚了這白衣黑袍的能力。

白衣同化，黑衣腐蝕。

打坐練氣？

以后都不需要了，白衣在化形之際，便同化了丹田內(nèi)的那團即將化作金丹的氣旋。

只要余念還活著，白衣每時每刻都會同化無主的清氣入體，而且同化的速度和打坐練氣也相差無幾。

至于黑衣，完全就像是病毒一樣，只要在無主的靈氣中蔓延開來，便可化清為濁。

而且在這清濁混雜的鏡玄界，更是可以潛伏在任意一團靈氣之中，哪怕是已經(jīng)被人煉化的靈氣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

“這掛開的……爽！”

余念的真靈沖著上方空揮了兩拳，被天道算計的郁結(jié)一掃而空。

白衣和黑袍似乎也感受到了師尊的興奮，周身氣體蕩漾，彼此交融碰撞，竟是逸出了一絲黑色的電光。

環(huán)繞余念真靈的天道碎片頓了一下，那道熟悉的意念卻并未出聲。

可余念卻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這些細屑鋒銳的碎片。

白衣黑袍心有靈犀，彼此融合交融，化作了一團太極氣旋，轉(zhuǎn)瞬便覆蓋了天道碎片。

白衣所過之處，那獨屬于天道的混沌之氣驟然變得清晰，接著便被隨后而來的黑袍腐化。

【別…不要…停】

那道熟悉的意念就此再無聲息，那種一直被人窺視的感覺，也就此消散于無形。

余念退出內(nèi)視，福至心靈地自虛空中，握住了并不存在的刀柄。

緩緩抽刀，天道碎片宛若萬鳥歸林般逐一浮現(xiàn)，再度凝聚成了充滿冰裂紋的刀刃。

“還不夠。”

再見此刀，余念眼底金光流轉(zhuǎn)，他想起了血竹林的那場大雨，想起了身死的李洪濤，那股子瘋勁又上來了。

刀刃破碎歸于靈臺，白衣黑袍虛化而出，各自同化了兩個分身出來，順著天地間游蕩的靈氣流轉(zhuǎn)，瞬間消失于眼前，飛向了余奉霖夫婦所在。

白衣黑袍的分身同心同念，一旦發(fā)現(xiàn)危險，只需自毀，余念便可瞬間知曉。

從兔牙道人到魅妖再到三教，一次次都是天道先手落子，想活命，就得走這一遭既定的命運之路。

凡是出現(xiàn)在他身邊之人，皆與他因果頗深，誰也不知道天道會在什么時候?qū)λ麄兿率帧?

這天底下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而白衣黑袍的出現(xiàn)，便可徹底替他解決這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