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二人回到廟時，已近亥時，遠看有一人影立于廟外。

蕓兒手提燈籠，時而繞步廟院，時而駐足門側，忽有察覺，抬眼遠處，見霞衣，急上前，

“小姐誒，你可回來咯，老爺要急死啦……小姐，你這……？！”

蕓兒心里“咯噔”一跳，左瞄右睨，小姐和李公子咋個臟兮兮的，小姐眼睛咋個又紅又腫，忽而小腦“吧嗒”一閃，開始超頻。

完啦！完啦！

莫不是李公子發現小姐是狐妖，要逃！

那也不對呀，那應該只有小姐回來，李公子那么強，要逃的話，小姐怎么抓得住。

嘶，難不成……

李公子發現小姐是狐妖，小姐見狐妖身份暴露，要逃，李公子毫不在意，便追。

對了，定是這樣。

小姐逃，公子追，小姐插翅難飛。

也是，人妖之戀，世俗不認。

小姐怕自己狐妖身份暴露，害李公子被人戳脊梁骨，卻未想到，李公子根本不在意世俗眼光。

我真它嚶的是個天才！

“蕓兒，蕓兒？！”

“在咧，小姐，不要怕，蕓兒永遠站你們這邊！”

“哈？”

辛十四娘見她胡說八道，就曉得她小腦瓜子準沒想啥好事，沒好氣道：“蕓兒，你腦瓜子這么聰明，等下去把糞挑了?！?

“誒——不要啊，小姐！”

“唉，爹爹在哪，帶我過去?！?

“哦哦，好。

小姐，等下還要挑糞么？”

“你要是在想些有的沒的就去挑?！?

“唔，不敢了……”

……

廳堂。

“來來來，先吃飯先吃飯，還熱著的?！?

辛老漢拉著李牧二人入座。

三人坐下，辛十四娘把今天的事說給辛老漢聽。

“唉，也是個灑脫漢子?！毙晾险陕犕旰筮駠u不已。

“賢侄，你說劉捕頭要‘引路香’，他具體是怎么說的?！?

李牧揉著眉心回想片刻，將劉捕頭原話一一復述。

“引路香倒是好弄，但說實話，劉捕頭所言若為真，那他娃兒說的‘兒不孝’、‘七天’、‘子時點燃引路香’、‘有人送他回家’，這些話很怪?！?

辛老漢話音一頓，瞥了眼辛十四娘。

“那時，十四她們還沒出生，

世道兵荒馬亂，一亂就容易死人，一死人就容易誕生些撈陰門的行當，

我也就時常遇到些湘西趕尸人，黔州背尸匠，西北尸客之類的送尸行當，但大多是紙錢開道鈴作引，

劉捕頭這種情況，我也頭次聽說。”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牧沉吟片刻，“我明天去劉捕頭那推掉。”

“不，”辛老漢擺擺手，“明天，我隨你們同去劉捕頭那里?！?

“可是，會不會有危險？”

辛老漢捋了捋胡須，老神在在。

“李大哥，爹爹他會的多著哩?！?

“你這丫頭，快些吃飯，都要涼了，下次出門前，留個口信也好啊。

賢侄，你也夾菜，夾菜，多吃點?！?

“嗯，在夾在夾，”李牧趕緊扒了兩口飯，“老丈，明兒去劉捕頭那里前，我想帶壇酒繞下路?！?

“李大哥，我也去?！?

辛老漢撫須朗笑，“你和十四這丫頭商量好就行，回來時記得叫我?！?

“好。”

……

子時。

月光透窗，銀輝漫屋。

李牧盤坐床沿，雙目微閉，呼吸勻細。

俄頃，李牧睜眼。

“嘖，拜月，引太陰精氣，存泥丸，淬神魂，長生不滅?！?

“這該有一個時辰了，太陰精氣在哪呢，咋沒感覺咧?！?

“再試試。”

一個時辰前，李牧快速扒完飯，以明日需早起為由，謝絕辛老漢想要整兩口的提議，遂而沖涼，上床，開窗，拜。

無事發生。

李牧哪能甘心，連換九九八十一姿勢，再拜……

識海內，李牧一手撐下巴，一手逗弄第二朵花蕾。

“好歹教下這神通怎么使吧?！?

“這要我一個人上哪琢磨，一個人……”

“要不問下十四娘?！?

“這個點，也不知她睡沒睡。”

“算了，還是明天問吧?！?

李牧索性退出神識，腳一撒，“太”字一躺。

半響，折起。

“今兒要弄不明白這玩意，我心不通啊。”

……

月灑床頭，輝如水，映四壁。

屋內，一床，一柜，一桌，一妝臺。

有人兒靜坐桌前，頷首，若有所思。

忽而衣袂飄飄，原是有清風徐來。

清風喜鬧，撩起一縷青絲，或刮拂眉間，或撲撣鼻尖，或點搔櫻唇……

那人兒許是惱了，挑指輕繞，將青絲攏于耳后。

側顏半展，似有心事，皺著眉兒，嘟起唇兒，一手按紙，一手執筆，描描畫畫。

俄爾。

那人兒嫣然一笑，眉兒也舒了，唇兒也翹了，卻是要羞煞這千里秋月。

辛十四娘捧起稿紙，輕吐蘭香，將筆墨吹干。

畫好了，不曉得做出來后李大哥會不會喜歡，好想快些長大吖~

“糟了，都這時辰了，還得拜月煉氣！”

辛十四娘麻利收起稿紙，坐床沿，褪鞋襪，竄上床，雙手合十，面月而跪，閉眼，拜。

輕紗遮身，卻遮不住臀兒下，那雙凝脂玉鉤。

玉鉤兒嬌巧玲瓏，一掌可握，一口可含。

“咕……”李牧艱難移開目光。

我是來干啥來著？

對了，拜月，是來問十四娘拜月咋練。

但這情況……

李牧眼里，辛十四娘周身，月輝漸生。

算了，回床睡覺，別打擾到她了。

李牧輕手輕腳正要返身，卻察覺，自己皮膚上也生起一層薄輝。

?。?

李牧朝辛十四娘靠近一步，想瞧清這薄輝是不是與她周身一樣。

卻清楚瞧見那月輝稠了一分。

這？

進進退退好一會，李牧算是弄明白了，倆人離遠了，月輝變稀，離近了，月輝變稠。

李牧無言，默默搬來個小馬扎，坐窗下，抬頭望月，感受泥丸處那絲絲清涼。

這算哪門子拜月？！

十四娘，加把勁！

李某人的長生大道，靠你努力了。

……

月下枝頭，東方微明。

辛十四娘睜眼，紅霞入眸。

“誒？天亮了？我拜了一晚上？”

撓頭，一臉呆惑。

晃晃腦袋，不昏不沉。

扭扭腰，勾勾腳，不酸不痛。

奇怪，怎么感覺昨晚吸得的太陰精氣比往日都要多？

俄爾。

“誒，不想哩，先去給李大哥備壇好酒，我記得是黃粱，

唔，還得備些酒碗，紙錢，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