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夏不知道傅綏之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在兩個小時內結束所有繁瑣的流程。
她的手里多了兩本嶄新的戶口本,傅綏之將帶來的兩本戶口本遞給左瀾收好,陳舊的封皮下不再遮蓋他們的名字。
她在背著簡家私生女的頭銜,被迫賴在簡家過了十幾年寄人籬下的生活,都在此刻結束。
壓在她身上,無論她表現得多么不在乎都無法推開的一座大山因為傅綏之消失。
簡夏終于懂得了傅綏之在簡家每句話的深意。
他們會結婚,以他們個人的身份。
不是聯姻,也和簡家傅家無關。
派出所旁邊就是民政局,簡夏戶口本還沒捂熱和,就又交了出去。
“好的,兩位新人,咱們笑一笑呀。”
工作人員大半的臉被相機擋住,聲音溫柔地引導表情太過僵硬的兩人。
簡夏終于回過神,下意識眼睛一彎。
咔嚓。
紅底照片貼在兩本紅色小本上,簡夏拿著自己的一份,覺得一切都像在做夢。
她真的結婚了,和傅綏之。
“怎么了?”傅綏之掛掉電話,見她一直看著照片出神,以為是不滿意,“需要重拍嗎?”
“可以嗎?”
傅綏之想了想,“應該不行。”
“挺好看的。”簡夏將結婚證和戶口本都收好,“我們這就算是結婚了?”
傅綏之不動聲色掛斷新接入的電話,問:“覺得快?”
“有點吧。”簡夏攥了下手指,“也挺不真實的。”
民政局前來領證的新人很多,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眼里仿佛只容得下對方
反觀他們,實在太突兀。
簡夏笑笑,“我好像不算商業聯姻的犧牲品,就是在普通的日子里結了個婚。”
余光閃過一片亮,簡夏瞇了下眼睛,下一刻,被傅綏之攬著腰身擁入懷里。
“!”
“別動。”傅綏之低著頭,壓著嗓音,“記者在拍。”
簡夏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需要我配合什么?”
傅綏之頓了一下,環住簡夏的手臂收集。
“會假裝恩愛么?”
“包會的。”簡夏說。
簡夏埋進傅綏之懷里,雙臂抱緊傅綏之,張嘴就來:“老公。”
傅綏之呼吸一緊。
“和你結婚好開心啊。”簡夏還在持續發力,“人家超喜歡你的。”
傅綏之耳朵紅了。
他避開簡夏過度熱情的視線,半晌,抬手蓋住她的后頸,將她的腦袋按進懷里,低沉嗓音,“嗯”了一聲。
“唔。”
簡夏蹭蹭傅綏之胸口,嘴角一勾,“傅綏之,你知道有個詞叫埋胸肌嗎?”
“嗯?”
簡夏忍笑道:“就是我們現在這樣。”
“心情好了?”
傅綏之揉揉她的頭發,“還在拍,可以多埋一會兒。”
簡夏的呼吸落在傅綏之胸口,濕熱一片。
“傅綏之。”趁著無人能看見她的唇形,簡夏小聲開口,“你離開傅家后其實沒必要娶我的。傅家要做的事情,和你沒關系。”
傅綏之不答反問:“是在為我著想,還是領證之后又后悔了?”
簡夏眨眨眼睛,眼睫顫動,“我只是覺得沒必要。”
其實傅綏之就算只把他一個人的戶口遷出來,簡夏也覺得很正常。幫她才是情誼。
簡夏從小到大得到的好都很少,每一份都被明碼標價。可在傅綏之這兒,她還不知道能做什么。
“娶我真的累贅啊。”簡夏輕松開玩笑道,“你一個人能走得很遠。”
傅綏之的心臟不可避免地被人用力揪了一下。
有的人過得很清醒,卻會偶爾露出一點深藏著的怯懦,總能讓真正關心她的人難過。
記者從按下閃光燈的那刻就被保鏢趕走,他們此刻擁抱,因為傅綏之冒出的一點兒無傷大雅的私心。
簡夏聽見傅綏之有力沉穩的心跳,正在她以為得不到答案時,頭頂飄下傅綏之的聲音。
“如果你實在想要一個答案。”傅綏之說,“可以當做,我必須擁有你。”
“簡夏,你得活在我的視線范圍內。”
簡夏張張嘴巴,不知道該怎么接。
心里因為傅綏之的話多了一條活蹦亂掉的小鹿,跳得簡夏慌得手心都起了一層汗。
她默默松開扣緊傅綏之腰背的手指,故意玩笑:“控制欲好強啊,我不喜歡。”
“我并不需要你的喜歡或者愛。”傅綏之同樣將她松開,語氣卻很認真,“我需要的只是達成目的。”
簡夏往旁邊退了兩步,透氣似的快速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她扭著頭環顧四望,把逃避都寫在臉上,“記者拍完走了嗎?”
“嗯。”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十幾次,傅綏之看了眼腕表,“我還有事,左瀾會送你回去。”
“好。”
傅綏之握著手機回消息,淡聲道:“婚禮會在明年年初舉辦,你暫時不用有太大壓力。”
明年年初?那不就是她申請出國留學的時間。
大部分手續已經辦好,如果不出意外,簡夏會拿到這個名額。
她莫名不想現在告訴傅綏之,故作驚訝問:“我們還要辦婚禮?”
“嗯。”傅綏之說,“畢竟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簡夏感覺到了內涵。
她不就是不想嫁嗎!
正常人都不會想嫁給一個陌生人的。
哪怕陌生人有錢有顏。
……
好吧。
簡夏想,如果陌生人有錢有顏,屬于傅綏之這款的話,應該還是有挺多人想嫁的。
“簡夏。”
“嗯?”簡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偏頭,雙眼一亮,“洛洛。”
蘇洛南看了眼傅綏之,拉住簡夏胳膊,“昨天沒發生什么吧?”
本來想說沒有,但感受到傅綏之不贊同的目光,簡夏尷尬地用手指比出一條縫隙,“一點點小事。”
蘇洛南皺眉,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應該會腿軟。”傅綏之冷不丁接話。
蘇洛南:“?”
簡夏:“……”您能別一臉正經地說出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嗎?
“我喝醉后拉著他爬樓梯了。”簡夏隔空瞪了傅綏之一眼,被后者風輕云淡地無視,她一字一頓強調,“別的,什么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