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槍聲在密室里炸響，何笙只覺得胸口一涼，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劇痛瞬間蔓延全身，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那個正在緩緩擴大的血洞，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涌出，染紅了他的警服，也染紅了他腳下的地板。

蘇雅馨，你竟然……真的……開槍了……

何笙眼前一片血紅，他想要說話，想要質問，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蘇雅馨，那個他曾經信任，甚至愛慕的女人，在他面前，扣動了扳機。

蘇雅馨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何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的內心，卻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不欲生。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她已經變成了“夜梟”手中的棋子，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工具。

“對不起，何笙，我別無選擇……”

蘇雅馨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她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

又是一聲槍響，蘇雅馨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了何笙的身邊，鮮血，將他們緊緊地連接在一起，仿佛，要將他們一起，帶入地獄。

這時，密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張局帶著人，沖了進來，卻看到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

“何笙！蘇雅馨！”

他沖到何笙身邊，跪在地上，想要將他扶起來，卻發現他的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何笙，撐住，撐住啊！”

“張局……為……為什么……”

“別說話，保存體力，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何笙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胸口的血洞，像是黑洞一般，吞噬著他的生命力，讓他感到無比的寒冷和疲憊。

“張局，‘夜梟’……‘夜梟’他……”

“‘夜梟’？‘夜梟’是誰？”張局焦急地問道，他希望，何笙能夠在臨死前，告訴他“夜梟”的真實身份，這樣，他才能為老黃，為陸子明，為蘇雅馨，也為他自己，報仇！

何笙艱難地抬起手，指著張局，斷斷續續地說道：“‘夜梟’……就……就是……”

他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眼中的光芒也隨之消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何笙！何笙！”

張局絕望地呼喚著，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猛地站起身，雙目赤紅，怒火沖天！

“夜梟”！

我絕不會放過你！

辦公室內，窗戶大開，狂風呼嘯著卷進房間，吹得桌上的文件四處飛舞，像是一群驚慌失措的鳥，在狹小的空間里亂竄。

張局站在窗邊，手中緊緊攥著那枚黑色的紐扣，數字“0729”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也印在他的心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個他一直信任，視如己出的兄弟，竟然會是那個隱藏在暗處，操控著一切的“夜梟”！

老黃的死，陸子明的自殺，蘇雅馨的背叛，還有何笙的犧牲，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權利和欲望，真的能夠讓人，變得如此冷酷無情，如此喪心病狂？

張局閉上眼睛，任憑冷風吹打著他的臉龐，淚水，卻無聲地滑落。

他對不起老黃，對不起陸子明，對不起蘇雅馨，更對不起何笙！

他發誓，他一定要將“夜梟”繩之以法，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警局外，夜色深沉，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駛離，消失在夜幕中。

車內，張局戴著黑色手套，緩緩地將那枚黑色的紐扣，扔進了窗外。

“再見了，何笙。”

灼熱的疼痛從胸口蔓延開來，像是有人拿著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他的心口，痛得他無法呼吸。耳邊充斥著蘇雅馨絕望的哭喊聲和張局焦急的呼喊聲，卻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絮，聽不真切。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眼前卻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團團猩紅的光影，像是地獄里燃燒的火焰，要將他吞噬。

意識，漸漸地模糊，他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個無底深淵，周圍一片黑暗，只有冰冷和絕望。

“何笙！何笙！你不能死！你給我醒醒！”張局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像是驚雷一般，炸響在何笙耳邊。

他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潔白的病床上，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全身無力，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你醒了？”

他轉頭，看到蘇雅馨坐在床邊，她的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

“蘇雅馨？你怎么在這兒？我……”何笙想要問，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噓，別說話，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蘇雅馨連忙阻止他，眼睛里泛起淚光，“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緊緊地握著何笙的手，她的手，冰冷而顫抖，像是寒冬里飄落的雪花，脆弱而易碎。

“張局呢？趙虎抓到了嗎？還有‘夜梟’……他……”何笙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想知道老黃和陸子明的仇，有沒有報，想知道“K2”的威脅，有沒有解除。

“張局正在處理后續的事情，趙虎和他的手下都被抓了，至于‘夜梟’……”蘇雅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真相告訴何笙。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何笙，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內心。

她親手殺死了張局，為了保護哥哥，為了完成“夜梟”交代的任務，她背叛了何笙，背叛了正義，也背叛了自己。

她現在，只是一個行尸走肉，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一個被“夜梟”操控的殺人工具。

“‘夜梟’他……死了，在和警方交火的過程中，被擊斃了。”蘇雅馨編造了一個謊言，她不敢告訴何笙真相，她怕，怕何笙知道真相后，會崩潰，會絕望，更怕，他會恨她！

何笙點了點頭，他相信了蘇雅馨的話，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他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一切。

“那就好……”他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像是一個疲憊的孩子，終于找到了溫暖的港灣。

蘇雅馨看著熟睡的何笙，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難忍。她知道，她欠何笙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對不起，何笙，對不起……”

她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何笙的額頭，然后，轉身，離開了病房。

她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她要去找“夜梟”，去完成他最后的交代，去結束這場噩夢！

病房外，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燈光，將蘇雅馨的背影，拉得老長。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卻像是迷失在黑暗的迷宮中，找不到出口。

她知道，她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一條充滿鮮血和罪惡的不歸路。

但她別無選擇，為了哥哥，為了家人，她只能選擇，繼續走下去，哪怕，最終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個月后，何笙終于出院了，他回到了警局，卻發現一切都變了。張局因為“公務原因”，被調離了富明市，而蘇雅馨，則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讓何笙從鬼門關走一遭，也足夠讓這城市的喧囂沖淡血腥味。他回到了警局，那熟悉的辦公桌，那堆積如山的案卷，卻再也無法讓他提起一點興趣。

“所有參與者都已經伏法，案件已經結案。”同事們拍著他的肩膀，語氣里帶著安慰和惋惜，卻像是一根根尖刺，刺痛著他心頭還未愈合的傷口。

他看著那些曾經并肩作戰的兄弟，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卻覺得無比陌生，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再也無法觸及他們的內心。他試圖融入他們，試圖找回曾經的默契和激情，卻發現自己像是一個局外人，格格不入。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想起老黃爽朗的笑聲，想起陸子明辦案時的認真模樣，想起蘇雅馨遞給他解剖報告時的冷靜神情，那些曾經鮮活的畫面，如今卻像是黑白默片，在腦海中反復播放，卻再也無法讓他感受到任何溫暖。

“夜梟”這個名字，如同夢魘一般，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他翻遍了所有關于“K2”的資料，走訪了所有與案件相關的人，甚至動用了自己在警局的全部人脈，卻依然一無所獲。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幽靈，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只留下滿地的鮮血和破碎的真相，嘲笑著他的無能為力。

“難道，我真的要這樣認輸嗎？難道，老黃、陸子明，還有蘇雅馨，他們的犧牲，都毫無意義嗎？”

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世界遺棄了一般，孤獨、無助，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沉淪下去。

“何笙，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你以為你能躲得過我的報復嗎？你太天真了！”

他猛地轉過身，卻發現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窗外呼嘯的寒風，像是在嘲笑他的恐懼和無助。

“是誰？是誰在說話？！”他低聲吼道，握緊拳頭，警覺地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跡。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霓虹燈的光芒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卻又顯得無比孤單。

“夜梟”，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在哪里？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

匿名電話就像是一根引線，點燃了何笙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和渴望。

他知道這是陷阱，但那又如何？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要為老黃和陸子明討回公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午夜的廢棄碼頭，彌漫著海水的咸腥味和腐爛海藻的惡臭。幾盞昏黃的路燈，像是垂死的老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將何笙孤單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遠處，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陣陣轟鳴，像是巨獸的低吼，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何笙緊了緊外套，握住口袋里的手槍，一步一步地走向碼頭深處。他每走一步，心臟就劇烈地跳動一下，仿佛要沖破胸腔。他不知道“夜梟”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出現，也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么樣的危險，但他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你來了。”

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何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猛地轉過身，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他身后，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像是毒蛇的信子，吐著致命的毒液。

何笙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一眼就認出了站在他面前的人，那熟悉的身形，那冷峻的面容，還有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謝楚楚！

怎么會是她？！

何笙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夜梟”竟然是謝楚楚，那個曾經與他并肩作戰，一起解剖尸體，一起尋找真相的女法醫！

“你……你怎么會是‘夜梟’？！”

謝楚楚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怎么，很意外嗎？何笙，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你以為你很了解這個世界嗎？”

她一步一步地逼近何笙，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冰冷的光芒，像是死神手中的鐮刀，隨時準備收割他的生命。

何笙下意識地后退，卻發現自己的后背已經抵在了冰冷的集裝箱上，無路可退。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殺老黃？為什么要殺陸子明？為什么要陷害我？！”何笙怒吼道，他想要沖上去，想要抓住謝楚楚，想要質問她，為什么要背叛他們，為什么要背叛正義？

謝楚楚停下了腳步。

“何笙，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嗎？你以為我愿意背叛你們嗎？我別無選擇！你知道嗎？我別無選擇！”

“我哥哥，他得了絕癥，需要一大筆錢，才能做手術，才能活下去！可是，我們家，哪里來那么多錢？我只能，只能答應‘夜梟’的要求，幫他做事，才能換取我哥哥的性命！”

“所以，你就殺了老黃？殺了陸子明？陷害我？”何笙不可置信地看著謝楚楚，他無法相信，那個曾經善良正直的女法醫，竟然會為了救自己的哥哥，而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兇手！

“我沒有殺老黃，也沒有殺陸子明！”謝楚楚激動地反駁道，“老黃是自殺的，陸子明……他是被‘夜梟’殺的，‘夜梟’他威脅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做，就殺了我和我哥哥！我，我只能聽他的，我……”

謝楚楚的話音，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哽咽的抽泣。

何笙看著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女人，突然明白了，謝楚楚，她也是一個受害者，一個被“夜梟”操控，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夜梟’是誰？告訴我，他是誰？我幫你，我幫你救你哥哥！”

謝楚楚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何笙，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像是有什么顧慮，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告訴我，他是誰？只有這樣，才能結束這一切，才能救你哥哥！”何笙再次問道，他握住謝楚楚的手，她的手，冰冷而顫抖，像是受驚的小鳥，渴望得到溫暖和保護。

“他……他……”

謝楚楚咬著嘴唇，內心掙扎著，她想要告訴何笙真相，卻又害怕“夜梟”的報復，害怕自己和哥哥，會因此而喪命。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哥哥！”何笙堅定地說道，他看著謝楚楚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必須幫助她，必須救她，也必須，為老黃和陸子明，討回公道！

“好，我告訴你，‘夜梟’他……”

謝楚楚深吸一口氣，正要將“夜梟”的真實身份，告訴何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碼頭深處傳來，緊接著，一群黑衣人，手持武器，將他們團團包圍。

“糟了！他們來了！”謝楚楚臉色一變，她知道，“夜梟”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誰？”何笙警覺地問道，他握緊手中的手槍，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夜梟’的人！”謝楚楚低聲說道，“何笙，快走，你快走！”

“走？往哪兒走？”

碼頭上，槍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也擊碎了何笙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