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充斥著火藥味和血腥味，像是地獄里煮沸的濃湯，令人作嘔。

何笙被密集的槍聲震得耳鳴，眼前的光線也變得扭曲起來，像是破碎的萬花筒。

謝楚楚擋在他身前，手中的槍口噴吐著火焰，卻無法阻擋如潮水般涌來的黑衣人。

“何隊，快走！我來擋住他們！”

何笙咬緊牙關，他明白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他必須活著，才能為老黃和陸子明報仇，才能將“夜梟”繩之以法！

“掩護我！”他一把推開謝楚楚，轉身朝著碼頭另一側跑去。

身后的槍聲愈發密集，子彈呼嘯著從他耳邊擦過，留下灼熱的痛感。他跑得飛快，集裝箱堆積如山，構成迷宮般的通道，讓他得以暫時躲避黑衣人的追擊。

他知道，不能這樣下去，碼頭四面環水，他遲早會被逼到絕路，必須盡快找到突破口！

就在這時，他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艘快艇，船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黑色的風衣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能看到他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槍，正對著自己！

“何笙，別掙扎了，你逃不掉的！”

是“夜梟”！

何笙的心臟猛地一縮，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他握緊手中的槍，槍口對準了“夜梟”，但他卻遲遲沒有扣動扳機。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老黃、陸子明，他們都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殺他們？你為什么要陷害我？”何笙怒吼道。

“夜梟”冷笑一聲，“無冤無仇？你錯了，何笙，我們之間的仇恨，比你想象的還要深！”

“我們之間？我們之間有什么仇恨？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夜梟”沒有說話，他緩緩地摘下帽子，露出那張讓何笙永生難忘的臉龐——張局！

“張局？怎么會是你？！”

何笙只覺得天旋地轉，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夜梟”竟然會是張局，那個他一直尊敬，信任，視為兄長的張局！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何笙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局，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這個他曾經敬佩的男人，竟然會是那個隱藏在暗處，操縱著一切的幕后黑手！

張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曾經充滿威嚴的眼睛，此刻卻像是兩潭死水，冰冷而無情。

“為什么？因為你擋了我的路！”

“擋了你的路？我擋了你的什么路？”

張局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張局冷笑一聲，“何笙，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這個世界，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嗎？你以為正義，真的能夠戰勝邪惡嗎？你錯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才能制定規則，才能掌控一切！”

“而你，何笙，你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你相信正義，你相信法律，你相信這個世界，會變得越來越好。但是，我告訴你，你錯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弱者，永遠都只能被強者支配，被強者玩弄！”

“你阻止了我的計劃，你破壞了我的規則，你讓我失去了我想要的一切！所以，你必須死！”

張局說完，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何笙。

“砰！”

槍聲，在碼頭上空炸響，如同死神的喪鐘，宣告著何笙生命的終結。

何笙只覺得胸口一痛，鮮血噴涌而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局，那個他曾經敬佩的男人，此刻卻像是一個惡魔，冷酷無情，毫無人性。

“為什么？張局，我……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兄長……”

張局面無表情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何笙。

“弱者，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轉身，朝著快艇走去，快艇的馬達聲轟鳴，像是一頭咆哮的野獸，即將帶著他，駛向那充滿罪惡和黑暗的深淵。

碼頭上，槍聲漸息，夜風呼嘯，將何笙的鮮血，吹散在空氣中，也吹散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夢想。

密集的槍聲如同爆豆般在碼頭回蕩，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何笙本能地臥倒，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在集裝箱上留下深深的彈痕。謝楚楚的槍法精準狠辣，每一發子彈都帶走一個黑衣人，但她寡不敵眾，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

“何隊，快走！我掩護你！”

“要走一起走！”何笙翻滾到謝楚楚身邊，舉槍還擊。他腦海中閃過老黃和陸子明的身影，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他絕不能讓謝楚楚也倒在這里！

“夜梟”的人訓練有素，火力兇猛，何笙和謝楚楚且戰且退，很快就被逼到了碼頭邊緣。

“媽的，跳海！”何笙當機立斷，拉著謝楚楚縱身躍入冰冷的海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將他包圍，何笙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要炸裂開來，但他顧不得那么多，拼命地朝著遠處游去。身后，槍聲還在繼續，子彈打在水面上，激起一朵朵水花。

“咳咳咳……”謝楚楚嗆了幾口水，拼命地掙扎著。

何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身邊，“堅持住！”

冰冷的海水仿佛要將他們吞噬，何笙咬緊牙關，帶著謝楚楚奮力地游向碼頭另一側的礁石群。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覺得體力已經透支，眼前一片模糊。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于摸到了堅硬的礁石。

他將謝楚楚拖上礁石，自己也爬了上去。兩人癱軟在冰冷的礁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

“何隊，我們現在怎么辦？”

“不知道。”何笙無力地搖了搖頭，他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覺得筋疲力盡，心力交瘁。

“‘夜梟’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到底是誰？”謝楚楚問道，這個問題，也一直在何笙腦海中盤旋。

“不知道。”何笙再次搖了搖頭，他突然想起陸子明臨死前說過的話，“夜梟”的真實身份，藏在……

藏在哪里？

何笙猛地坐直身體，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腦海中那些零碎的片段，開始拼湊起來。

陸子明胸口的彈孔，那枚黑色的紐扣，還有“夜梟”的聲音……

難道，“夜梟”是……

“謝楚楚，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何笙突然說道。

謝楚楚愣了一下。

“什么忙？”

“我要你，幫我引出‘夜梟’！”

廢棄工廠外，夜色深沉，狂風卷著落葉，發出陣陣哀鳴，仿佛在預示著一場血雨腥風即將降臨。

何笙和謝楚楚躲在一輛廢棄的卡車后面，透過車窗的縫隙，觀察著工廠內的情況。

工廠里燈火通明，人影晃動，不時傳來陣陣喧鬧聲，像是一群野獸，在慶祝即將到來的盛宴。

“你確定‘夜梟’會來？”何笙問道。

“確定，他今晚要在這里，和一個重要人物交易。”謝楚楚點了點頭。

為了哥哥，為了完成“夜梟”的交代，她已經走投無路，只能選擇背水一戰！

“好，記住我們計劃好的，一旦‘夜梟’出現，你就發出信號。”何笙握緊手中的槍，他知道，這將是一場生死之戰。

工廠內，喧鬧聲更加劇烈，像是野獸的咆哮，震耳欲聾。何笙的心跳也跟著加速，腎上腺素在他血管中狂飆，讓他感到興奮，也感到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

“來了！”謝楚楚突然低聲說道。

何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工廠。男人戴著黑色的帽子，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凌厲的氣勢，卻讓人無法忽視。

“夜梟”！

何笙的手心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眼前的“夜梟”緩緩走到工廠中央的桌子前，黑衣人畢恭畢敬地將一個黑色手提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交易開始了，就是現在！”謝楚楚的話音剛落，何笙便像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警察！都不許動！”

空曠的工廠內，何笙的怒吼聲猶如平地驚雷，震得那些黑衣人一愣。下一秒，他們便反應過來，紛紛拔槍，密集的子彈如同暴雨般朝著何笙襲來。

何笙在槍林彈雨中閃轉騰挪，手中的槍口噴吐著復仇的火焰，精準地將那些黑衣人一個個擊倒在地。他腦海中不斷閃過老黃和陸子明的音容笑貌，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支撐著他在這槍林彈雨中殺出一條血路。

可是就在他快要接近“夜梟”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他面前。那纖細的身影，那熟悉的站姿，讓他的心臟猛地一縮。

“蘇雅馨？！”何笙失聲喊了出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蘇雅馨會是“夜梟”的人。

“何笙，別過來！”蘇雅馨沒有回頭，緩緩舉起手中的槍，槍口直指何笙的眉心。

何笙頓時愣在原地，如遭雷擊。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片段：在警局里蘇雅馨遞給他解剖報告時的認真模樣，他們在案發現場討論案情的默契，還有她眼里的擔憂和關切……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難道她接近他，接近老黃，都是為了“夜梟”？

“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蘇雅馨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何笙，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何笙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他完全無法理解蘇雅馨的話，更無法接受她此刻冰冷的眼神。

“我哥哥，他得了絕癥，需要一大筆錢才能做手術，‘夜梟’答應我，只要我幫他做事，他就救我哥哥。”

“所以你就背叛我們？你就殺了老黃和陸子明？！”何笙怒吼道，他無法相信，蘇雅馨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哥哥，而選擇和“夜梟”同流合污！

“我沒有殺他們！是‘夜梟’，是‘夜梟’殺了他們，是他逼我這么做的！”

“‘夜梟’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雅馨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夜梟’……就是……”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黑影突然從她身后竄出，鋒利的匕首閃過一道寒光，狠狠地刺進了蘇雅馨的后背。

“蘇雅馨！”

何笙目眥欲裂，他顧不得危險，猛地沖向蘇雅馨，一把將她抱住。蘇雅馨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他的懷里，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也染紅了何笙的雙手。

“你……你為什么要……”蘇雅馨艱難地抬起頭，快走……快走……”

何笙抱著蘇雅馨冰冷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無盡的悲痛和憤怒在翻滾。

“是誰？！是誰殺了她？！”他抬起頭，怒吼著，如同受傷的野獸，眼中的殺意，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

“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何笙身后響起。

他猛地轉過身，只見張局站在那里，手中握著一把槍，槍口還冒著青煙。

“張局？怎么會是你？！”

何笙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張局，那個他一直尊敬的兄長，竟然會是殺害蘇雅馨的兇手！

“為什么？為什么？！”

張局冷笑一聲，“為什么？因為她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因為她背叛了我！”

“背叛？什么背叛？蘇雅馨她……”

“夠了！何笙，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你了解蘇雅馨嗎？你以為你了解這個世界嗎？”張局打斷了何笙的話，他的眼神，冰冷而無情，“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才能制定規則，才能掌控一切！”

“而你，何笙，你只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你相信正義，你相信法律，你相信這個世界會變得越來越好。但是，我告訴你，你錯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弱者，永遠都只能被強者支配，被強者玩弄！”

“蘇雅馨，她本來可以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幫我一起，掌控這個世界，可是，她卻選擇了背叛，選擇了你！她以為，你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她以為，你能夠給她幸福，可是，你呢？你給了她什么？你什么都給不了她，你只會害了她！”

“所以，我殺了她，也殺了那些阻礙我計劃的人，包括老黃，包括陸子明，也包括……你！”

張局說完，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何笙的眉心。

“再見了，何笙，下輩子，記得做一個，聽話的，棋子！”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