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在蘇雅馨胸口綻放，如同一朵妖艷的彼岸花，在黑暗中悄然盛開。她的身體軟軟地倒下，手中的槍滑落在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密道里格外刺耳。

何笙睚眥欲裂，他猛地掙脫張局的鉗制，沖到蘇雅馨身邊，將她抱在懷里，她的身體，還帶著一絲余溫，卻在飛快地流逝，如同指縫間的沙，抓得越緊，流失得越快。

“蘇雅馨！蘇雅馨！你醒醒！你醒醒啊！”何笙嘶吼著，卻只換來她微弱的呼吸，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襟，也染紅了何笙的雙手，像是地獄里盛開的曼陀羅花，妖艷而致命。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何笙痛苦地抱著蘇雅馨，淚水混著血水，在他臉上肆意流淌，此刻，他所有的堅強和冷靜，都化作了無盡的悲痛和絕望。

張局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內心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個局外人，看著這場悲劇的發生。

“虎哥！虎哥！你在哪兒？”遠處傳來趙虎手下的呼喊聲，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已經發現了密道的出口。

“張局，快走！他們來了！”何笙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我掩護你，你帶著蘇雅馨，快走！”

張局猶豫了一下，他知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他們必須活著，才能將“夜梟”繩之以法，才能為老黃和陸子明報仇，才能阻止“K2”流入市場！

“好，你小心！”

張局一把抱起蘇雅馨，轉身朝密道深處跑去。

“砰！砰！砰！”

槍聲，在密道里再次響起，何笙手中的槍，噴吐著復仇的火焰，將那些追趕而來的亡命之徒，一個個擊倒在地。

他不是神槍手，但他此刻的槍法，卻出奇的精準，每一顆子彈，都像是帶著他的憤怒和仇恨，射向那些罪惡的靈魂。

他不知道自己開了多少槍，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堅持到最后一刻，必須為張局和蘇雅馨爭取時間，必須讓他們安全離開！

彈夾里的子彈，一顆接著一顆地減少，最后，只剩下最后一顆。

何笙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心臟，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老黃和陸子明的身影，以及蘇雅馨那雙清澈的眼眸。

“兄弟們，我來了！”

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住手！”

何笙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槍口。

“是你？！”

“陸子明？！你不是死了嗎？！”何笙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槍幾乎要脫手而出。眼前的陸子明，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與之前并無二致，他身上的警服依然筆挺，只是胸口處多了一個鮮紅的彈孔，觸目驚心。

陸子明苦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按住胸口的傷口，鮮血卻依然從指縫間涌出，“死？哪有那么容易！要不是我命大，早就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

他踉蹌著走到何笙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槍，扔到地上。

“別犯傻了，何笙，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何笙的大腦一片混亂，他完全無法理解，明明已經“自殺”的陸子明，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陸子明沒有解釋，他捂著胸口，踉蹌著走到蘇雅馨面前，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蘇雅馨，你怎么樣？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道。

蘇雅馨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她抬起頭，看著陸子明胸口的傷口，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你……你怎么會……”

“別說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陸子明強忍著劇痛，打斷了蘇雅馨的話，他轉頭看向何笙，“何笙，聽我說，‘夜梟’不是趙虎，也不是蘇雅馨，他……他另有其人！”

何笙腦中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子明，“你說什么？‘夜梟’另有其人？那……那他到底是誰？”

陸子明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是……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一軟，倒在了地上。

“陸子明！陸子明！”何笙和蘇雅馨同時驚呼出聲，沖到陸子明身邊，試圖將他扶起來，卻發現他的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快！快送他去醫院！”何笙焦急地喊道。

可是，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去哪兒找醫院？

蘇雅馨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該死！”她狠狠地將手機扔在地上，絕望和無助將她徹底淹沒。

“何笙，‘夜梟’的真實身份，就藏在……”陸子明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何笙，卻無力地垂落下去。

“陸子明！陸子明！你說話啊！你把話說清楚！‘夜梟’到底是誰？！”何笙聲嘶力竭地吼著，卻只換來陸子明微弱的呼吸聲，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何笙，他快不行了，我們必須盡快送他去醫院！”蘇雅馨焦急地說道，她知道，如果再耽誤下去，陸子明就真的沒救了。

“可是……”何笙環顧四周，這里是荒郊野外，去哪兒找醫院？

“張局！張局！”蘇雅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對著密道入口大聲喊道。

“蘇雅馨，你在哪兒？”

“張局，我們在這里！快來救我們！”蘇雅馨欣喜若狂，她知道，他們有救了！

張局帶著人順著聲音，找到了何笙和蘇雅馨。

當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陸子明時，頓時大驚失色。

“陸子明！你怎么了？誰干的？！”

“張局，來不及解釋了，快送他去醫院！”何笙焦急地說道。

張局沒有猶豫，立刻安排人將陸子明抬出密道，送往最近的醫院。

警笛聲，劃破夜空，帶著希望，也帶著悲傷。

醫院急救室的紅燈，刺眼而冰冷，像是在無聲地宣告著生命的脆弱和無常。

何笙和蘇雅馨焦急地等在手術室門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陸子明，你一定要挺??！你一定要活下來！”何笙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禱著，他不敢想象，如果陸子明真的就這樣死了，他該如何面對老黃的在天之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良心？

“吱呀——”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醫生，他怎么樣了？他沒事吧？”何笙和蘇雅馨同時沖到醫生面前，急切地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失血過多，傷勢太重，我們……”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何笙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他無法接受，也無法相信，陸子明，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蘇雅馨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絕望和悲痛將她徹底淹沒。

“醫生，求求你，再救救他，求求你……”

醫生拍了拍蘇雅馨的肩膀，安慰道：“節哀順變，我們已經盡力了?！?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了，像是生命的最后的光芒，也隨之消失。

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何笙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塑，一動不動。

急救室頂燈那慘白的冷光映在他臉上，更顯蒼白。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卻不及心頭那翻涌的悲痛和憤怒。

老黃那爽朗的笑聲，陸子明辦案時的認真神情，蘇雅馨遞給他解剖報告時的冷靜模樣，這些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閃過，卻更加清晰地提醒著他——他們，都不在了。

“夜梟”，這個名字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著他，他還有未完成的使命，還有未報的仇恨。

他猛地站起身，雙腿卻像是灌了鉛般沉重，險些摔倒。他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地挪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任憑冷風灌進來，吹亂他的頭發，也吹不散他內心的陰霾。

“啊——”

何笙對著夜空發出一聲怒吼，如同困獸般，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這時，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轉過頭，看到張局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擔憂。

“何笙，節哀順變?！?

何笙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下來，他卻渾然不覺，仿佛所有的痛感，都被內心的悲痛和憤怒所掩蓋。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不能就這樣倒下，老黃和陸子明，他們還需要你，這個城市，也還需要你！”張局拍了拍何笙的肩膀，語氣沉重。

何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下去，他知道，張局說得對，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為老黃和陸子明報仇，要將“夜梟”繩之以法，要讓那些死去的人，瞑目安息！

“張局，我沒事，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張局打斷何笙的話，“但是，你要記住，你是一名警察，你的職責，就是保護人民的安全，維護法律的尊嚴！”

“我知道，張局，我不會忘記我的職責！”何笙抬起頭，看著張局，“張局，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我一定會將‘夜梟’繩之以法！”

張局看著何笙堅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終，他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何笙，但是，你要記住，不要沖動，不要意氣用事，一切，都要以證據說話！”

“是，張局，我明白！”

張局轉身，離開了醫院，他的背影，在走廊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也格外孤獨。

何笙看著張局離開的背影，他知道，張局的信任，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他不能辜負張局的信任，也不能辜負老黃和陸子明的期望！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陸子明所在的病房走去。

他要去見陸子明最后一面，他要去問問他，“夜梟”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

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空氣沉悶，讓人感到壓抑。陸子明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床單，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那蒼白的臉色，卻再也無法恢復紅潤。

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白色的床單像是雪地，襯托著陸子明愈發蒼白的臉色。他靜靜地躺在那里，胸口那猙獰的彈孔仿佛一只血色的眼睛，在無聲地控訴著“夜梟”的罪行。

何笙顫抖著手，想要去觸碰陸子明的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他還記得陸子明爽朗的笑聲，記得他調侃自己時的狡黠眼神，如今卻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軀殼，再也無法回應他的呼喚。

“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夜梟’他……”說到這里，何笙哽咽了，他用力地咬著牙，將所有的悲痛和憤怒都吞進肚子里。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陸子明的手緊緊地攥著，像是要抓住什么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手指，一枚黑色的紐扣躺在陸子明冰冷的掌心。

紐扣很普通，黑色的塑料材質，背面印著四個數字——“0729”。

何笙心頭一震，這組數字，對他來說，太過熟悉了！那是他們警隊的內部編號，每個警察的警服上，都縫著一枚這樣的紐扣，背面印著他們獨一無二的編號。

而0729，正是……

何笙猛地抬起頭，目光掃過空蕩蕩的病房，最后，落在了門口的方向。

難道，“夜梟”竟然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測，也不愿相信這個結果，但腦海中那些凌亂的片段，卻像是拼圖一樣，一塊一塊地拼湊起來，形成一個可怕的畫面。

老黃的死，陸子明的“自殺”，蘇雅馨的反常舉動，張局的突然出現，以及，他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些細節……

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他猛地站起身，將那枚紐扣緊緊地攥在手心里，仿佛要將它捏碎。

他轉身，沖出病房，他要找到張局，他要告訴他，他知道“夜梟”是誰了！

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刺眼的燈光，照亮著他焦急的步伐。他跑到護士站，卻發現值班護士不在。

“該死！”何笙低聲咒罵一句，他心里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他沖進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電梯緩慢上升，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終于，電梯門打開了，他沖出電梯，卻看到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張局辦公室門口。

“蘇雅馨？你怎么會在這里？！”何笙驚訝地問道，他心里涌起一點希望，難道，蘇雅馨已經取得了張局的信任，他們可以聯手對付“夜梟”了？

然而，蘇雅馨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何笙疑惑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卻聽到里面傳來張局的聲音。

“你來了。”

“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

“很好?！蹦莻€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你可以走了。”

“不！我不能走！我……”

“砰！”一聲槍響，打斷了蘇雅馨的話，也擊碎了何笙最后的希望。

他猛地推開門，沖進辦公室，卻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張局倒在血泊中，胸口一個血洞，觸目驚心。而蘇雅馨，則站在他的尸體旁邊，手中握著一把槍，槍口還冒著青煙。

“蘇雅馨！你……你殺了張局？！”何笙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那個他曾經信任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蘇雅馨緩緩地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清澈的眼眸，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血霧，變得冰冷而陌生。

“對不起，何笙，我別無選擇?！彼e起手中的槍，對準了何笙。

“你……你也要殺我？！”何笙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幾乎要窒息。

蘇雅馨沒有說話，只是扣動了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