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少破硯案
古有書生軒少,居江南小鎮,聰慧善思,尤愛探究疑難。一日,鎮中老秀才柳先生報案,稱祖傳的一方宋代端硯不翼而飛。此硯乃柳家傳家寶,硯背刻“守心”二字,溫潤如玉,更藏著“遇善則潤,遇惡則澀”的奇談。
縣令查案多日,疑遍家中仆役、往來訪客,卻無半分線索。軒少聞之,登門拜訪柳先生。見柳先生書房整潔,唯有書案一角留有半滴墨漬,硯臺原存放處的錦盒旁,散落著幾片干枯的蘭花瓣——柳先生素來愛蘭,案頭常擺一盆素心蘭。
“案發前日,可有異事?”軒少問。柳先生憶起:“那日曾邀老友茶聚,其中墨先生最愛賞硯,反復摩挲許久;還有賣花女送新蘭,留了片刻;仆役阿福收拾書房時,不慎碰倒過蘭盆。”
軒少細看錦盒,盒內光滑無劃痕,卻在盒底發現一絲極淡的墨痕,與書案墨漬同色。他又問:“墨先生慣用何墨?”柳先生答:“他素用徽州松煙墨,墨色偏冷。”而案頭殘留墨漬,墨色溫潤,正是柳先生自用的桐煙墨。
軒少再看那盆素心蘭,盆土微松,幾片落瓣邊緣沾著細沙——書房鋪青磚,何來細沙?他忽然想起,賣花女每日穿巷,鞋上常沾巷口河灘的細沙。可賣花女柔弱,怎會搬動沉重硯臺?
正思索時,見仆役阿福路過,袖口沾著些許藍布纖維。軒少問:“你碰倒蘭盆時,可有異樣?”阿福支吾:“沒、沒有,就是……那天墨先生臨走前,讓我幫他取過落在椅上的藍布帕子。”
軒少豁然開朗,對縣令道:“硯在墨先生處。他賞硯時趁人不備,以帕子裹硯藏于袖中,不慎蹭到柳先生的桐煙墨,留下墨痕。慌亂中碰落蘭花瓣,沾了阿福收拾時帶的沙土,帕子纖維卻留在了阿福袖口。”
縣令依言尋至墨先生家,果然在其書房暗格中找到端硯,硯背“守心”二字雖蒙塵,卻仍清晰。墨先生嘆道:“貪此硯之珍,忘了‘守心’二字真意。”
軒少望著失而復得的硯臺,對柳先生說:“世間迷案,看似繁雜,實則藏于細節。心不貪,行不偏,縱有迷霧,亦能尋得光明。”此后,軒少善斷迷案的名聲,便在江南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