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國,影城,儲君府。
當窩國儲君應松掀開云淺依蓋頭的那一剎那,云淺依驚呆了,應松居然跟洛索長得一模一樣。她苦笑一聲,心想,哪怕三生三世她都沒有能逃出洛索的陰霾。
“公主,您笑什么?”應松恭敬地說。
“你會說大贏話?”云淺依疑惑地問道。
“對,我自幼學習大贏話。”應松突然站起身,朝云淺依拱手道,“公主,請您見諒,應松已有心上人,此番迎娶公主,是無奈之舉。”
“放肆!”云淺依抓起厚重的發冠砸到地上,雙目噴火,“你不同意這門婚事,就不要答應。我千里迢迢來窩國,新婚之夜,你告訴我你另有心上人,應松,我大贏豈容你這般折辱?”
“公主息怒!”應松重重地跪在云淺依面前,“公主,我跟你說一句實話,父皇跟我說,如果不娶您,就廢了我的儲位。若我不是儲君,可能連我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何談保護我的心上人。所以,公主,請您體諒。”
“我知道,你兩個同母弟弟一直覬覦儲位,娶了我你獲得大贏的支持,你的儲位就穩了。”
“公主英明!”
“那你的心上人是誰?”
“是我表妹。同我一起長大。”應松勾唇一笑,提起心上人,心情都變好了。
“原來是青梅竹馬!”云淺依喃喃道,又問,“可有畫像?”
應松取來表妹的丹青,展開遞給云淺依,云淺依所料不錯,應松的心上人跟蕭氏長得一模一樣。這一世蕭氏如愿以償,得到了洛索的愛,可惜陰差陽錯,蕭氏不再是他的正妻。
“你有多愛她?”云淺依卷起丹青,還給應松,“我看,你也沒多愛她啊!愛她,就不會讓她看著你娶別人!”
“公主教訓的是。”應松無奈地說。“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無奈,有時候不想斗都不行,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我能選擇,我寧可跟表妹二人一馬,瀟灑江湖,也不愿意做這個儲君,而且窩國日漸衰落,說不定哪天我就做了亡國之君,遺臭萬年。”
“儲君,這話你都同我說?”
“難道公主嫁來窩國,單單是為了兩國友好邦交?”應松直言不諱地說,見云淺依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她,他又說,“公主不必驚訝,我敢和公主開誠布公,是因為我想幫大贏吞并窩國。”
“應松,你糊涂了?”云淺依蹙眉道。
“公主,應松只有一個請求,待大贏國一統天下的時候,不要殺了我的家人!”應松再次給云淺依跪下。懇求道,“讓我們窩國皇室,過布衣生活就足以。”
“好,我答應你!”云淺依親自扶起他,“不過,我想要你一樣東西,你們窩國傳國之寶,粉寶石金鏈!”
“這有何難?”應松說著就給她拿來了一個木盒,“我對儲位厭惡至極,從未打開過,公主想要,那就拿去!”
云淺依接過木盒,先用手帕擦去盒上的一層灰,正準備打開,后來想了想又把木盒交給應松:“那就請你給我打開。”
應松打開了木盒,果然是粉寶石金鏈,應松取出粉寶石金鏈交給云淺依,還沒遞給她,就突然大叫一聲,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護衛們聞訊趕來,應松已經氣絕身亡,大家都說是云淺依在新婚之夜,毒殺了夫君。
大贏公主云淺依在新婚之夜毒殺窩國儲君應松,這件事迅速傳遍兩國,也傳到了客邱山。
夜黑如墨,濃稠得仿佛化不開的墨汁,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彎月高懸于浩瀚的夜空,宛如一把冰冷的鐮刀,散發著微弱而清冷的光輝。
那月光如輕紗般灑落在寂靜的山林間,卻未能驅走多少黑暗,只勉強勾勒出樹木那影影綽綽的輪廓。
三更半夜,萬籟俱寂,樊淵伯牽著一匹駿馬,悄然下山。
山路崎嶇不平,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石塊和深深淺淺的坑洼。兩旁的樹木高大而茂密,枝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陰森的穹頂。在夜風中,樹葉沙沙作響,似是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草叢中不時傳來昆蟲的鳴叫,時而短促,時而悠長,打破了夜的寧靜。偶爾有夜梟的啼叫聲劃過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行至半山腰,樊淵伯的身影被突然出現的師父攔住。師父的面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嚴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眉頭微微皺起,雙眼透著凝重。
周圍的霧氣漸漸升騰起來,如夢如幻,使得師父的身影愈發顯得朦朧而神秘。
樊淵伯連忙抱拳,低聲道:“師父,他們都說淺依殺了應松,。我不信,她在窩國被冤枉入獄,徒兒不能坐視不管,此番定要前去營救。”
“亦揚,你放心吧,她是大贏公主,她沒生命危險。”
“師父,不管她現在的處境如何,我都要去找她,沒有人可以阻攔我。”
沈玲玲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樊淵伯牽著的馬上,緩緩說道:“為師知曉你的決心,此去艱難,你可要多加小心。”
沈玲玲說著,緩緩轉過身,從身后解下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他的動作緩慢而莊重,仿佛對待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沈玲玲輕輕解開包裹的系帶,雙手微微顫抖著,眼神中流露出不舍與堅定交織的復雜情感。
當包裹完全打開,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出現在眼前。劍身細長,劍柄鑲著寶石,在月光下散發出冷冽的光芒。
沈玲玲雙手托著劍,鄭重地將其遞向樊淵伯,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樊淵伯,聲音低沉而有力:“亦揚,這把劍名曰莫悔跟隨為師多年,今贈與你。莫悔削鐵如泥,鋒利無比,關鍵時刻或能助你殺出重圍。”
“師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亦揚!”樊淵伯眼泛淚花,拱手道。
“我知道,你不是亦揚!”沈玲玲拍了拍樊淵伯的肩膀,“你既然叫了我這么多天師父,習得我傳授的劍術,在我心里,你和陸機,亦揚都一樣,都是我的徒兒。”
樊淵伯眼中滿是驚喜和感動,他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接過劍,感受著劍的重量和師父的期望。他的目光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聲音略微哽咽:“多謝師父,徒兒定不辱使命,定讓此劍發揮它的威力,把淺依毫發無損地帶回大贏。”
沈玲玲寵溺地拍了拍樊淵伯的臉頰,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眼神中充滿了鼓勵:“去吧,愿你平安歸來。”
樊淵伯將劍佩在腰間,翻身上馬,馬蹄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向著山下疾馳而去,只留下沈玲玲那略顯孤獨的身影在月光中佇立。
霧氣逐漸彌漫開來,慢慢遮住了沈玲玲的身形,仿佛將他融入了這茫茫的夜色之中。
樊淵伯趁著夜色向窩國疾馳而去。
一路上,月黑風高,四周靜謐得只能聽到馬蹄聲。道路崎嶇不平,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石塊,馬兒時常被絆得趔趄。樊淵伯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緊緊地握住韁繩,控制著馬的速度和方向。
行至一片森林時,突然狂風大作,樹枝搖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
樊淵伯心中一緊,但救人心切的他并未退縮,而是拔劍出鞘,用劍劈開前方擋路的樹枝,艱難地前行著。
穿出森林后,又迎來了一場暴雨。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打得樊淵伯幾乎睜不開眼睛。雨水迅速濕透了他的衣衫,寒意透骨,但他依然咬緊牙關,冒雨繼續趕路。
山路變得泥濘濕滑,馬蹄不斷打滑,好幾次差點讓樊淵伯摔落馬下。他只能下馬,牽著馬一步一滑地向前挪動。
不知走了多久,雨終于漸漸停歇。然而,新的困難又接踵而至。前方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湍急,波濤洶涌。
樊淵伯在河邊徘徊,尋找過河的方法。他發現河邊有一些倒下的樹木,或許可以作為臨時的橋梁。
他費力地將一棵較粗的樹木拖到河邊,試圖將其橫架在河上。但水流的沖擊力太大,樹木剛一放入水中就被沖走了。
樊淵伯沒有放棄,他繼續尋找其他的辦法。終于,他發現了一處水流相對較緩的地方,決定冒險騎馬渡河。他深吸一口氣,騎上駿馬,沖進河中。河水沒過了馬的膝蓋,強烈的水流沖擊著他們,但樊淵伯緊緊地夾住馬腹,不斷地鼓勵著馬兒前進。
好不容易渡過了河流,樊淵伯和馬都已疲憊不堪。但他不敢停歇太久,稍作休息后,便又繼續踏上了征程。
隨著距離窩國越來越近,樊淵伯遭遇了更多的巡邏士兵。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的視線,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護,悄悄地前行。
然而,在經過一個山谷時,還是不小心觸發了一處隱藏的陷阱。瞬間,數支利箭從四面八方射來。樊淵伯揮舞著手中的劍,左擋右避,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大部分箭支,但他的手臂還是被一支箭擦傷。
他顧不上傷口的疼痛,迅速離開了陷阱區域,繼續向著窩國的方向前進。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出云淺依……
云淺依被關在了牢獄,但窩國皇帝顧念著大贏,在吃喝上,不曾虧待她。她對于自己的處境一點也不擔心,她就好奇,皇帝不想讓他當儲君,別立他不就行了看,何必立他又毒殺他?
“這位大哥,儲君殿下怎么樣了?”云淺依用窩國語問獄卒。
“你還好意思說!”獄卒怒視著她,“你看不上我們儲君,大可以不答應和親,為什么要毒死他,他可是個心地善良的儲君啊!”
云淺依冷哼一聲,心想,洛索啊洛索。沒想到這一世,你還能心地善良,當真不容易啊!
“本公主還是那句話,我沒有毒殺應松,哪怕你們把我關一輩子,我也還是這句話!”云淺依篤定地說。
獄卒沒有理她,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過了一炷香時間,一位身披斗篷的女子買通了獄卒,潛入了牢房。
“你是何人?”云淺依問。
那女子摘下蓋在頭上的斗笠,云淺依定睛一看,來人跟洛索的發妻長得一模一樣,她就是應松的心上人。
“你就是大贏的公主!”女子看向她,緊緊抓住牢房的柵欄,“你為什么要殺了應松,為什么!”
“姑娘,你聽我說,我沒有殺他,他是被粉寶石金鏈毒死的,粉寶石金鏈是窩國傳國之寶,非儲君不可得。你想想,我一個外來的公主,哪有本事在窩國傳國之寶上下毒呢?”云淺依解釋道。
那女子似乎將云淺依的話聽了進去,她又問:“為什么應松要去拿粉寶石金鏈?自從那個木盒到他手上,整整三年,他都沒動。”
“他沒動過?”云淺依大驚失色,她猜了個七七八八,可能是窩國皇帝立他為儲君的那一刻就動了殺心。只要他覬覦皇位,打開木盒,就會立即斃命。奈何應松從未想過皇位,才沒有中毒。是她,是她要取粉寶石金鏈,害死了應松。
“公主,是你要看粉寶石金鏈對嗎?”女子聲音沙啞,淚如雨下,“是他的父皇要殺他,而公主……成了他的催命符。”
“可我不知道會是這樣?”云淺依的語氣充滿委屈與愧疚,“是我,我不殺伯仁,伯仁也因我而死。既然是我的過失,那我一力承當,我的命,賠給應松。”
“冤有頭債有主,我蕭嫵媚又不是糊涂之人,殺害應松的,是那個昏君!”蕭嫵媚抹了一把淚水,咬牙道,“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蕭姑娘打算弒君?”云淺依搖搖頭,“不可,他是皇帝,你勢單力孤,要不然,我給你想個辦法,你去大贏客邱山,找一個叫風亦揚的劍客,把他帶到窩國。”
“劍客窩國就有,何必要去那么遠找?”蕭嫵媚蹙眉道,“更何況,萬一我去了之后,陛下處死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