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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港片死忠粉

那時候的國企大到一定程度后,什么都可以有,比如自己專屬的電視臺,記得上小學時,也就是八十年代,還沒有衛星電視,只有寥寥幾個中央臺和省臺、市臺,節目形式也很枯燥單一,還沒有現在那么豐富多彩的綜藝。所以,我們企業為了豐富職工精神文化生活,自己搞了閉路電視,所謂閉路電視,就是家家戶戶通上一條專線,自己播節目,只有住在本小區的,才能收看到。記得那時,每周總會固定一兩個晚上,好像是周三周五,先轉播中央電視臺7點鐘的新聞聯播、天氣預報,然后畫面切換,開始播放我們企業自己的新聞,也是模仿中央臺,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坐在鏡頭前,播報一周企業大事,大多是領導各處視察、重點工程進展等等新聞。

新聞播完,激動人心的時刻就到了,電視臺會放一部香港電影或者電視劇,電影一般每次放1部,電視劇一般每次播2集,你要問為什么都是港片。我只能告訴你,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是港片的黃金時期,老百姓就認這個,君不見,外面大大小小的錄像廳,每日都在循環播放各類香港電影,什么武俠片、警匪片、喜劇片、鬼片等等,那時候,香港電影產量本身也很大,質量也過硬,國產電影產量不大,又以文藝片居多,受眾遠遠不及香港電影。你要問我為什么只放一部,我會告訴你,八十年代沒有夜生活,國企職工休息很早,九點多以后外面馬路上就冷冷清清了,家家戶戶也要熄燈休息了,每周要上六天班,晚上當然要休息好。

作為八零后的我,可以說就是看港片長大的,對港片的忠誠度很高,想不通香港彈丸之地,怎么能那么盛產電影明星呢,什么周潤發、梁小龍、劉德華、成龍、黃日華、梁朝偉、張國榮、梁家輝、周星馳等等,女明星也是多如牛毛,一個個風情萬種,什么林青霞、張曼玉、王祖賢、張敏、關之琳、李嘉欣、朱茵、李若彤、周慧敏、楊采妮等等,中國大陸十幾億人口,卻沒出幾個知名的影星??梢?,當時香港娛樂圈是多么擅長造星。

說到女明星,這里面值得一提的是林青霞,你看她,面部骨骼感強,額頭飽滿,三庭五眼比例標準,臉型立體,方中帶圓,恰當好處,既不失女性的柔美,又帶有一種英氣,你看她在《笑傲江湖》中飾演的東方不敗,一襲紅衣,烏黑長發,武功天下無雙,招式狠辣決絕,亦正亦邪,簡直就是我少年時代的夢中情人,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她,不過,令人尷尬的是,很多年以后,我才無意中發現,林青霞年齡跟我媽是同年的。我覺得在她之后,幾十年華語女明星中,美感沒有超越她的。

我爸最迷的是武俠片,什么江湖恩怨、刀槍棍棒,武林絕學之類,比如《醉拳》《鷹爪鐵布衫》《大醉俠》《少林木人巷》《南拳王》《黃飛鴻》《方世玉》等等,電視劇比如《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霍元甲》《天涯明月刀》《絕代雙驕》《四大名捕》等等,迷得不得了。

我清楚的記得,有好多次,我爸下班一回家,就催我媽趕緊做飯,然后又問我作業寫完沒,我就知道晚上電視臺又要放好電影了、果然,他神神秘秘地擠擠眼,對我說,今晚放映香港武打片XXXX,然后一臉膜拜地豎起大拇指說,打得厲害。我爸一句“打得厲害”,其實是對港產武打片的高度贊賞,確實,那時候港產武打片的動作設計,驚險刺激、瀟灑凌厲、極富觀賞性。

晚飯后,一家三口坐在主臥室,我媽我爸直接坐在他們的床上,我從客廳搬來椅子坐在靠門的位置,大家一起盯著21英寸的日本產的彩色電視機。這里順便提一下,八十年代,日貨尤其是電子產品,還是很受歡迎的,因為質量過硬嘛,我爸就很喜歡日貨,我家除了電視機,其他比如相機、收音機、電冰箱、我的隨身聽,鄰居家的電子琴、游戲機等等,都是日貨。沒辦法,國貨那時候在電子產品領域不行啊。

言歸正傳,我爸看武俠片特別投入,喜歡邊看邊猜后面的劇情,還喜歡對每一個角色評頭論足,經常聽他一邊看,一邊說某某角色笨地跟豬一樣,或者某某角色的陰謀被他識破了,又或者某某角色卑鄙無恥行徑就該千刀萬剮。

小時候看電視,一到文戲就心不在焉,左顧右盼,抓耳撓腮,一到武戲,就立刻全神貫注,聚精會神。我媽為此常批評我,叫我仔細看文戲,看看劇中人物怎么跟壞人斗智斗勇,怎么面對生活處理各種困難的,希望我能從中有所領悟,慢慢成熟起來,而不是就知道看熱鬧、看打打殺殺??晌夷菚r還小,又是男孩子,天性對打打殺殺感興趣,大人的世界還不懂,也不想懂。

好電影,我爸一分鐘也不想錯過,記得有幾次,正看到刀光劍影熱血沸騰時,咔嚓一下,屋里一片漆黑,原來保險絲燒了,我爸趕緊打電話喊維修師傅上門,這里說的電話,是每家每戶都安的固定電話,那時企業有自己的維修師傅,都是正式職工,地位跟我媽我爸一樣,我爸心里急,但也不好催人家,雖然不要維修費,但還要要陪笑臉,說很多好話。等一切搞定,重新打開電視,電影幾乎快要結束,精彩高潮部分即將過去,男主角該報的仇已經報了,大壞蛋已經涼涼了,我爸臉色鐵青、無處發泄的樣子,我想想就好笑。

另外,我想說香港的鬼片也很受歡迎,經常是與武俠功夫、喜劇、推理探案等元素結合在一起,并不讓人感到恐怖,反而讓人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其他國家比如日本,恐怖片那叫一個嚇死人。印象中,我自從上初一后,才單獨睡在自己的臥室,在此之前,我一直跟父母睡一張床。我的膽子小,港產鬼片嚇不到我,但我被日本恐怖片嚇得不輕,有幾次,嚇得晚上不敢關燈睡覺,喊我媽過來陪我,我媽坐在我床邊,一邊拍拍被子,一邊解釋,恐怖片都是假的,演員演的而已,坐了好半天,直到把我哄睡著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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