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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_ 三十

  • 白羽翼
  • 夏冬13
  • 5657字
  • 2024-09-03 12:29:07

二十八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

由此喻己,滿江紅的QQ名號:北溟,上線。

初寒乍暖的日子,嫩黃的迎春花兒鉆出枯枝敗葉叢,露出小笑臉,春天來了。

屋里還是很清冷。沒有暖手爐,溫暖的陽光也照不進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很涼。畢竟,已經不是冬天那么寒冷了。

這是一個安靜的工作日。

給自己一點悠閑的輕音樂,很少有這種美麗的心境,怎么能夠缺了一杯暖暖的香咖啡,好久沒有這樣偷閑了。自從那個邀請被通過,獨處的時候,滿江紅都會留一點清幽的空間,與期待的情景博弈幾番,希望來,又不希望來的那么快,又不希望來。

潔凈滾熱的礦泉水沖擊著咖啡的碎粉粒,香濃的可可粉的味道伴著熱乎乎的水汽兒,飄飄飛舞起來。接著就是一團團的閑散的空氣熱鬧起來了。熱心的空氣團兒,飛跑著,爭先傳遞。屋子的每一個清冷的角落,好像都收到了香醇的信息,頓時都開心了。

當滿屋的馨香不瞞了屋宇,白色瓷杯里的咖啡,仰躺在杯底,聆聽杯子和勺子的默默私語,自己卻舉著那支煙,安安靜靜地,無聲無語。

一杯咖啡,只有一杯咖啡的生命,無聲無語,只有馨香悠遠。

只有沉浸在此刻,才能透過絲縷游思極力安撫那顆孤寂的心。

總想續杯,總想通過自己微博的力量,留住多一些的馨香。潔凈的水流慢慢的注入,沖淡了馨香,所以,努力,總是讓人很失望,明白了:有些東西,不是我們想留住就能留住的,即使,你努力了。

輕抿一口,苦澀侵腔。這也是喜這一口的緣故,最后這澀澀的味道把你從幻境里迅速拉回,想得美的事兒,不是當下,得接地氣,該干嘛干嘛去。

一車的備料得送回工廠,素沄那邊等著料下件。

一個叫北溟的灰色頭像在陌生人列表里足足沉寂了一個月。

滿樹的花朵,白的,粉的,紫的,紅的,一夜之間就綻放的如此熱烈。當滿枝椏的大膽且又有點嬌羞的花朵,仰起頭迎風搖曳,如此,就好像和春天相擁相融了。

傍晚的時候,滿江紅穿行在漸漸熱鬧起來的京城街道,好像又嗅到了逼近的鋼筋水泥鐵皮車的味道。重復的日子,即使深處花香席城的中心也索然無味了。唯有夜幕降臨,才不覺躁動。

手機和電腦的普及,大大小小的屏幕,隔斷了可以自然流露的情愫的通道。似近似遠的距離,讓人與人之間逐漸變得冷漠。有時候,都懶得抬手觸動顯示著熟悉名字的呼叫。

這也是滿江紅開始喜歡風,陽光,花朵,葉片的理由。

它們,讓他覺得自己是溫和的,有感情的,自然的。

一絲希冀,它讓我們有堅持的理由,寂寞,孤單的時候不乏味,不蒼白。它,使得我們的行走具有靈性,力量。

這也是他自己問過自己無數遍的話題:自己是不是愛上了這個女孩。她的舉手投眸,質樸,清澈,除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誤會的表情,找不出一絲越矩的心思。包括自己,除了那種想莫名的親近她一點,扒拉來扒拉去,也沒半分他想。

這就是了,心底無私天地寬。

其實,人越是要想論證一下,就會自我設定一個中心,找到各種論據來維系主題,潛意識里認定的,是需要論證的主題背后的內容。哪怕你各種否認。

力量,會激發人的善和惡。與己有益無傷害的定義為善,損人不利己視為惡。

沒有獨立存在的個體,每個人都和身邊的人和事兒有著千絲萬縷的連接。哪怕你認為在一個特定的關系里考慮周全,摘扯得很干凈。隨著事態發展,這種連接就會變得明晰,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事兒,不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把控走向,往往去的方向離你的初衷,越來越遠。

天使的翅膀:你好像在我的列表里待了一段時間了。曉羽翻看了一下在線列表,看到這個陌生的名字。

翅膀:我的同事有時會莫名搞怪,不好意思,是不是誤加了你。

等了一會兒,沒什么反應,點擊了刪除。

整理完客戶資料,準備下線,那個頭像在跳動,請求通過:雖不熟悉,卻喜歡你發布的風景圖片,希望保留。

心里嘀咕:這個鬼丫頭,成天惹事上身。發布的圖片也是給人欣賞的。隨手便又通過了。

翅膀:贈人玫瑰,手留余香。

北溟:一個花的表情。

翅膀:這個人很懶,什么也沒留下。

北溟:工程男,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分享,所以空間很空。害羞的表情。

自從開始在網上和顏然接觸,曉羽不忙的時候,也在有意識的和人聊天,多待一會兒,也許會收到顏然的消息。所以今天再次通過北溟的請求也就很自然。

翅膀:我要下班了,再見!一個揮手的表情。

北溟,竟這樣輕易的過關了。?

這讓滿江紅深感意外驚喜。

二十九

顏然有時也會莫名的期待一些在線的時光,尤其是那個頭像變亮的時刻,心,總會不自然的急跳幾下。總覺得它的到來,自己的腿也開始好轉起來。

甚至有那么一刻,去構想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孩,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從小長在規規矩矩的大院之內,記事起,就是看軍訓,再后來開始被有意識的培養,入校隊,區隊,市隊,省隊,國家隊,各種高強度特訓,賽事。一路走來,獎牌和榮譽就是自己的方向,一個,下一個。

突然把自己放回這個多彩的世界,而且還是只能用眼睛和雙手去感知,禁錮著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雙腿。再次回到這個安靜的大院,仿佛就是為了接續缺失的,該體驗的平常日子。

和無限精彩的過往做了決絕的切割。世界又變回懵懂,卻給你一個殘缺成熟的軀殼。

雙腿的知覺蘇醒了。

在另一個網絡的并行空間,看見一雙白色羽翼,讓他有了希冀。

經過快一年的康健,家庭之間的磨合,顏家的小院又恢復如初,生氣盎然。

顏然也逐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嚴苛的康健科目,學習的科目,自己愛好的研習,刻意的網絡溝通。做這一切,可以有更多的話題去把聊天的時間和內容豐富一點,這也是自己每天都期待的時光。

不知道為什么,剛開始抵觸,她,那么細致,耐心地傾聽,一點一點疏導他的落寞,孤僻,一起發現那些值得努力的亮點,總置身處地的想他所想。那一絲微弱的力量,慢慢地匯入,有一次,他竟猛然回頭,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她好像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樣。

顏然感覺到了這個女孩子的真誠,居然愿意去學習騎行和裝備的各種原理,就是因為自己一句喜歡騎行。這讓他點燃了對未來生活的規劃和向往。可以用這段充裕的時間,去真正的把自己的夢想放在可行性的軌道上。

哪怕此刻對雙腿會恢復到什么程度,沒有明確的把握,也不會再躲避對于賽事資訊關心,對過往參與的回避,可以自然而然地談論他曾經熱愛的田徑運動,自己喜歡的騎行,滑雪。

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榮光時刻的圖片展現給她,他希望有一天能把現在和以后,一點一點共同建立健全起來的榮光展現給她。

很喜歡一邊研弄自己做的車模,一邊等待她的頭像變亮,跳動的時光。雖然隔著屏幕,從沒有要求視頻聊天,每次也是穿上和媽媽一起精心挑選的休閑服,就像入學第一天,每次參加比賽的候賽場一樣,都讓自己覺得那么重要。

想著這些,這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一下子覺得心跳了。

工作依然忙碌而又有序的進行著。佟曉羽對顏然的變化,也是深感欣慰,畢竟算是完成了老顏家的委托。在同事面前,父親面前,也會分享對一個職業運動員生涯的敬佩,講騎行,講滑雪,講手工車模……

全然沒覺察到,在她一絲絲輸入的力量里,悄悄地滋養著一顆種子。

更不會想到,自己默默地站在他的背后,而她的背后也站著一個默默地他。只不過,她和顏然的影子在陽光下是真實存在的,而滿江紅只能把自己包裹在無盡的黑暗中。

滿江紅在曉羽的網絡世界里基本是一個偷窺者。很少說話,但會關注她的空間,去揣摩她的動態。發現她工作之余在線的時候多了。

開始可以刻意回避有曉羽在場的歐陽家的聚會。和佟曉羽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神對視的時候,讓他覺得自己卑微。有時候讓他覺得,還不如回到從前,至少自己可以坦然面對。雖然,并沒有誰知道他在那里的存在,但是他放不過自己的不安和譴責。

這種不安的心緒,日積月累變成了一種難以表述的焦躁,有時候還不受控制。

陳凱發現了他的變化。他看出了滿江紅一旦大家在提起曉羽,或是偶碰到曉羽在場,他的不自在和眼神掩飾不住那種感覺,但他什么也沒有說,甚至沒有告訴歐陽。他相信:他的哥們會成熟地處理這種關系,看破不說破。一旦刺破,反而會成為事態朝著不希望的方向擴散。

歐陽曾有一次叨叨了兩句,說滿爺有點怪,但說不出來是哪兒的問題。這個大大咧咧的妞兒啊,一心撲在這兩個大家庭里,小兒女情長的那點細碎心思哪里會顧忌。但,確實是他陳凱手心里的寶,想一門心思去疼去守護的寶。

從心而論,陳凱打心底里真心希望曉羽能遇到一位可以守護他的男人,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個像自家妹妹一樣的女孩兒,模樣人品,百無挑剔,怎么能不博一個稱心如意的歸宿。

夜色漸濃,看著摟著小陽酣睡的娘倆,走過去把薄被蓋了蓋,輕輕地帶上門,坐在高大的飄窗前,倒了一杯自己珍藏版的法紅,捏著長長的杯頸,一點一點慢搖,看著遠處霓虹光里的漫漫夜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酒的微醺竟讓他有點恍惚了。清冷的風吹了進來,慢慢睜開迷蒙的雙眼,就那么一瞬間,好像天邊有一顆流星劃過,那么快,等他使勁兒睜大眼睛再看,只留下無盡的漫漫長夜。

三十

汽車緩緩地行駛在山路上,已入深秋。當目的地不再是向往,路邊的風景就是心的依戀和牽絆。

滿江紅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搖下玻璃,胳膊輕扶在車窗沿上,看著兩邊山澗上火紅的葉子,徐徐地拋在身后。

行至盤山至高處,把車停好,點了一根煙,徒步登上路邊那個平緩的高臺。翻過這道山梁,就是家了。

一陣風刮過,身旁的那棵柿子樹啪嘰啪嘰掉了幾個柿子,橙紅的柿汁摔碎了一地。高高的枝頭掛滿了橙紅的柿子,葉片深紅,在夕陽的照耀下,一片紅暈般亮眼。一抬眸的那一瞬間,像極了那個丫頭的網絡頭像。

置身于這樣一片火紅的景致里,秋風瑟瑟,落葉翻飛,夕陽西下,不由得吼了一嗓子。驚得樹上一只飛鳥,急速扇動著翅膀飛了出去。不覺得興致來了,攀爬了一棵較彎曲的柿子樹,在夠的著的地方,摘了幾個橙紅的果子,兜在衣服里,返回車里,發動車子,向山下駛去。

到家的時候已經摸黑了。先去廠里把滿車的備料卸到倉庫。和看廠王叔交代好,給素沄掛了一個電話,說他去杜海那里坐坐,不用給他留飯。

車子駛在城郊的路上,整個人才算卸下一路疲憊,松散了起來。

今兒個是周末,店里生意到是熱鬧。把車停好,在后備箱拎了兩瓶過節預留的汾酒,杜海愛這一口,一只封好的烤鴨。衣服搭在肩上,叼著煙,徑直朝里面走去。

“嫂子,照例,鴨子也給片幾下,”邊說邊遞烤鴨,

桂英沒由分說被塞了一只鴨子,剛想張嘴,杜海從后廚碎步跑來,接過自己惦念的酒,招呼媳婦,“大桌的菜快起了,還有一個湯,你照看著,我哥倆嘮幾句,”

說完倆人來到挨窗的備桌,坐著說話。

“這次回來呆多久,國慶節回來都沒撈著喝一壺,今天補上啊,”說完往后廚忙活去了。

滿江紅把外套掛在椅背上,擼了擼袖子,打開酒盒子,開啟了酒蓋兒,掀起兩個玻璃杯子,咚咚咚,倒了兩杯,在前臺抓了一把桂英的花生,散放在桌上,剝了幾粒,嚼了幾個,端起酒杯就是一大口。饑腸轆轆的肚子夾著脆生的花生香就著火辣的酒下肚,一股灼熱頃刻之間頂了上來。

一路奔波,也許要的就是這一口辣爽的感覺。

小店不大,開春的時候重新裝飾了一遍,一股淳樸鄉村風,在老家淘換的老桌子,凳子,墻上掛著笸籮,藤編的飾品,桌布一色的蘭花花的老粗布,還掛了曬干的紅辣椒,玉米棒子,桌上都配了古樸的配套提梁茶壺茶碗子。前臺的矮墻都是藍磚白泥勾縫,碎花布的小布簾,再配上桂英嫂子的大嗓門,真是有一番鄰家嫂子的酒館子的味道。

自己有端起杯子,猛扎一口,這下胃里面有點翻滾了,撩熱撩熱的。

窗前那棵老法桐,粗碩,葉片肥大,深秋的韞色渲染,枝片橙黃泛紅,葉片微卷半枯,層層疊疊在門頭大燈籠的映照下,搖曳著微光,堅挺里裹挾著疲憊。

大桌那邊興起了酒令,酒興正濃,濃烈的煙酒味摻雜著嘈雜韻律的吆喝聲,聲音越大,滿江紅越是覺得心里深沉,在屋角一處,一個人燃著一支煙,手扶著下巴,默默地享受著這份松散。

桂英嫂子托盤端來了片好的烤鴨,一碟辣醬,一盤黃瓜條,一盤醋溜土豆絲,一盤尖椒炒肉,還有干炸蘑菇。還順帶了一個棗餅子,讓他墊吧墊吧,知道他且等杜海來動筷兒。

桂英回到后廚,放回托盤,倚靠著門框,瞅瞅屋角那個身影,回過頭看了一眼杜海,這個渾身油膩但又滿是愛膩著自己的丈夫,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杜海就是不扭頭也是懂這意味深長的一聲嘆息:素沄來了也是獨坐在那里,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喝,滿江紅來了也是那個位置,那個姿勢。疼惜素沄的時候,想打罵他,真的正主來了,又打不得,罵不得,也是滿眼的心疼。這兩口子,論起來都是一頂一的好人品,咋就這一個鍋里,油是油,水是水,愣是不交融,勺不碰鍋,鍋不挨勺,就這么冷湯冷水的攪和著。

收拾完后廚,摘下圍布。坐過來,端起大茶缸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招呼著,動筷夾菜,碰杯壓酒。

一瓶白酒,一會兒功夫哥倆就默默地干完了。桂英有心攔一下子,但知道說也是白說,就不做聲了,任他們瘋去。

愣是干了一瓶半,剩下的半瓶杜海摟著,不讓喝了,說是留著解饞。其實也是真得不能再喝了,要不然就得把他扛回去。

滿江紅已經恍惚了,吵著要跟海哥睡店里。這哪過得去,素沄一定是在家等著,桂英安撫了杜海,半拖半挎把滿江紅安置在車后座,一腳油門載著他朝素沄家馳去。

素沄接了電話,早早站在了街口。老遠看見車燈閃晃著過來。

“都是有主意的爺們兒,管不得,”說著一起和素沄把他挪到了院里,進了屋,安置好。素沄從里屋出來,想招呼桂英坐一下,

“我得趕回去,安置家里海子,車明天去提啊,沄,早點休息吧!”說完拍了拍素沄的胳膊,扭身出來,上車,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慢慢地馳離了街口。

院落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并沒有因為主人回來增加一分靈動。座鐘嘀嗒嘀嗒的聲音依然還是那么渾厚,刺耳。

素沄合衣躺在這個渾身散發著酒氣的男人身邊,漲紅的臉堂,柔順的發絲,勻實的呼吸聲,濃重的煙火氣兒,即使這樣,也還是深深地感受了一下。哪怕是沒有體貼的言語,至少這個屋子今夜不再孤寂,有了除了自己以外該有的氣息。

給他掖了一下被角,自己扭身拽著被角,重逢和期盼,隔閡和冷漠,纏繞著,此刻自己連假裝想攬一下自己紅本上丈夫的欲望都拾不起來了。只能自己攬著涼涼的被角,在散發著一個男人氣息的屋子,留著一行默默的淚水,不出聲的哭泣。

夜,深了。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輕落的雨滴,飄濕了車庫頂上琉璃瓦,細水流順著瓦槽滴滴答答飛濺在院里水盆上,叮當,叮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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