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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_ 二十七

  • 白羽翼
  • 夏冬13
  • 5210字
  • 2024-09-02 11:46:12

二十五

噗噗,娑娑……

悄然飛至,輕的幾乎聽不到聲音。白茫茫散落,片片,朵朵,晶瑩剔透。飄飛至發絲,米白的毛圍巾上。飄落在臉頰,脖領,伸手接一朵,瓣瓣雪朵片兒,在掌心輕輕地消融,飄雪了……

大地白了。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顏色里,一切都是那么潔凈,靜靜地,好像都在聆聽雪花的輕吟。

窗外的梧桐,椒樹,還有那排排的冬青,都擁在雪姑娘的雪披風里了。雪朵開滿了樹身,簇簇叢叢。哪怕是那枯枝,枯葉,也在叢中綻開了朵朵白色的小雪朵,風雪飄過,小雪片在空中散漫飛落,散成點點片片的小白花,隨風搖搖灑灑,撲灑在白色的懷抱里。

想起天壇那一棵棵整齊,優雅的塔松,在這漫天飛雪的日子,該是怎樣一種情形?想必是刷齊的塔頂,掛滿了白色的雪朵,齊整整,齊排排,很優雅的站在那里。幾分莊嚴,幾分幽靜。周邊那高大的紅墻,也應該是系了一條毛絨絨的白色圍巾吧!不比昔日的那種嚴肅,在飄雪的時候,多了幾許靜美,溫順……

松下那條石砌的小路,一定是堆滿了雪朵,踩上去,咯吱,吱……

沿著站滿塔松的小路,順著莊嚴的紅色高墻,踩著厚實的雪朵,細細聆聽雪語輕吟,一片吟過,兩片吟過,許許多多的雪瓣輕輕地吟過……

雪,還在靜靜地漫天飄飄灑灑。

那條幽靜的小路在風雪中向前慢慢延伸……

滴滴,那個不曾觸碰的頭像在閃躍,跳動。

遙遠的遠方:你那里下雪了嗎?

佟曉羽從雪的游思里飄了回來,恍惚了一下,沒想到打破沉默的竟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

天使的翅膀:嘿,你好!你也在BJ?

遠方:沒有,看你的資料是BJ,我的父親在那里拍攝外景,我在幫他傳資料,看到京城的雪景。

翅膀:喜歡下雪?

顏然頓了頓,盯著那個仰頭看果樹的卡通頭像,緊繃感稍松弛一點。

遠方:你的蘋果樹長得很堅強!

翅膀:在說頭像的果樹嗎?糾正一下啊,不是蘋果,是柿子,理由是:我見過葉子都落盡,枝頭滿掛火紅的柿子的樹,蘋果樹嗎,也見過,你說的這種景象好像不太符合這種樹,蘋果很少這樣火紅,也不會枝葉落盡,枝頭掛滿果。

遠方:邏輯上解釋合理。隨后就是一陣沉默。

翅膀:你的城市下雪了嗎?

遠方:開始飄了。顏然抬頭看著窗外零零散散的飄舞的雪片,身心不自然地回到了那雪白的,長長的雪道。經不住地一陣撕扯的疼,這是第一場不能觸摸的雪。

曉羽看著沒有回音的字幕,能感覺到這個驕傲的男孩兒,一定是在那飛舞的雪片里和心做著疼痛的拉扯,畢竟很難在長長的雪道上飛翔攀越了。

翅膀:還在嗎?我得去食堂打飯了!說完下線了。應著依儷,取了飯盒朝飯堂趕去。

晗玲把飯菜在飯廳擺置好,摘下圍裙,來到兒子房間。看著兒子凝望著天空飄落的飛雪,那種落寞的傷感的樣子,心里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然啊,奶奶今天做了咱們秋天晾曬的干豆角燉排骨,吃飯嘍,”伸手想推兒子一把,

顏然一把轉過來,扎進母親的懷里,嚎啕大哭。一下子驚得晗玲不知所措。

顏奶奶聞聲急忙跑出來,顏老爺子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招呼老伴坐下,

“哭出來就好了,這就沒什么大事了,失而不得,得敢于面對,老顏家的孫子嘛,也是有骨有肉的,安生地待會兒,娘倆這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說完,踱步到外廳的走廊,插著腰,看著潔白的雪片姍然飛落。

傍晚的時候晗玲的手機收到信息:已接頭。看完信息,晗玲心里有點樂了:把這倆孩子整得搞地下工作了。

這場大雪把滿江紅的行程打亂了,只能等雪停再回廠里去取貨。

出了9號線,離凱哥家不算遠,就踱著小碎步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走著。

不開車,凱哥開了一瓶白的,小陳陽在身邊繞來繞去的玩耍,歐陽在廚房執勺炒菜,哥倆選了小盅品飲。樓宇櫥窗的燈光打在白茫茫的雪窩上,晶瑩剔透的閃亮。

夜,漸漸的深了。

歐陽安撫小陳陽睡覺,只剩下兩個人一小盅一小盅圧著。

許是酒精和雪色壓頂的緣故,滿江紅突然話鋒一轉:“前些日子去大柵欄吃鹵煮,碰到佟曉羽了,”

陳凱先是停頓了一下,順口而出:“你小子,好人一個,非要披一件浪蕩子的外衣,”說完拍了拍滿江紅的肩膀。

“曉羽,是一個好姑娘,這么說吧,哥們,你我都是俗人,必生俗念,這些俗念,對曉羽這樣的姑娘不得碰,你這把大勺就在自家鍋里攪把攪把,這一輩子就過了,知道你有苦處,有家有業,咱不能用咱的勺砸自己的鍋,日子還得過,不是嗎!”

滿江紅看著眼前這個漲著紅臉的男人,幾句話道盡了自己的不甘又無奈,不由得心生一絲悲涼。獨自倒了一盅,一飲而盡。

離開陳凱家,套上煙灰色的羊絨圍巾,裹一裹咖色的羽絨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

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借著酒勁兒不知不覺瞇了一會兒。在街口下了車,冰冷的雪氣兒夾著雪片吹打在臉上,橙紅色的街燈矗立在白色的風雪中,雪片穿過光暈,迷茫又落寞。

望著身后高聳的樓窗里一小塊一小塊的燈光,溫暖的霧氣攀爬著窗格,守護著漫漫長夜的飛雪侵襲,自己需要穿過這條裹著風雪,落寞的長巷,回到這個小窩里取暖,守護屬于自己的所謂的那片安寧,祥和。

風雪又下緊了。

二十六

特別冷的一個冬天。

尤其是春節過后,起初籠罩在霧蒙蒙的天氣里,天和地之間仿佛并不遠,恰似有一層薄衣,這幾天,天一下子開闊了,晴朗了起來,風也吹得猛了,干刺啦的吹得臉,生疼生疼的那種。

歐陽給曉羽選了一件洋紅色的羊絨衫,算是對曉羽假期對兒子的陪伴。自己的母親不小心摔了一跤,整個冬天都是娘家,婆家,自己小家跑騰,照顧老的小的。陳凱正趕上出國考察。最近一段日子流感盛行,為了不交叉感染,不得已把曉羽招呼到家里小住。所以,給曉羽添置一件可心的衣衫。把小陳陽叮囑完成,看著曉羽穿上新毛衫,一席長發,白皙俊美的臉龐襯得更加明艷。這才離開家門,驅車往婆家趕去,兩大保溫桶的蘿卜排骨,一個給婆母家,一個給父母家。短短一個多月,切身體會到了雙獨子女家庭的雞飛狗跳的日子。

按照歐陽的育兒日程,聽完半個小時的英語教程,準備讓小陳陽活動一下。

“叮咚,”門鈴響了。

小家伙跑得快,開門去了,曉羽在廚房把煮好的梨水,盛了小半碗,端了出來。

走到廳堂一看,是滿江紅。手里舉著一支冰糖葫蘆,一手抱著小陽陽,站在客廳口。

“曉羽在啊,”詫異又有點不自在。

“滿哥,歐陽去給倆家老人送吃的去了,凱哥不在這段日子,我在這里幫著照看孩子,快進來坐。”說著放下湯水,接過懷里的小陽陽。小家伙一直盯著那串火紅晶瑩透亮的糖葫蘆,小眼一眨不眨。

“年前有工期,一直沒來叨擾,凱哥只是說年后回來,今天得空,來看看我家的乖兒子,”說著脫下外套,曉羽接過掛在衣帽架上。

“小陽,喝梨水,之后可以吃冰糖葫蘆,”小陽陽立馬乖巧地抱著小碗咕嚕咕嚕喝起來。

滿江紅坐在沙發上,手里舉著冰糖葫蘆看著小陽陽喝水,“嘿,小伙子長一歲,這么乖巧啊,”抬頭看看站在一邊專心致志守護著孩子的曉羽。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女孩子穿得這么鮮亮。

“滿哥,煮的多,是歐陽中醫世家的祖傳秘方湯水,你也來一碗,”說著用小毛巾給孩子擦拭嘴邊的汁水,起身去廚房盛湯。

“好的,和我們小陽陽碰一碗,”小陳陽一聽,喝得更上勁兒了。

三個人在廳堂端著精致的米白瓷碗,喝著歐陽精心配制熬煮的湯水。知道歐陽擅長熬制湯飯,沒想到這么一碗湯水竟如此好喝,不膩,不酸,微甜,一絲淡淡的果香味。這也是滿江紅是不是來蹭飯的一個最主要的原由。

喜歡且向往的那種家的味道。

“小姨,這下可以吃一顆了嗎?”說完,巴巴地看著曉羽。

“必須獎勵一顆,僅限一顆啊,我們要保護牙齒,”說著從餐盤里剔下一顆,帶著薄薄糖辮兒的,取了水果專用叉子,試了一下,正好撕咬著吃不會掉。接過曉羽的那顆紅紅的果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糖衣薄片,滿是期待的那種滿足。

“這歐陽真是育兒有方,把我們這乖兒教育的太聽話了,”說著呵呵笑起來。

小陳陽小心翼翼地撕咬著那顆冰糖葫蘆,曉羽在一旁時不時給調整一下方向。暖烘烘的屋子,在曉羽火紅的衣衫映襯下,洋溢著一絲不可言喻的一種喜悅。

“滿哥,需要你接受一個文件,得和你詳細說一下那個細節,”接完電話,滿江紅和曉羽示意一下,要用電腦。

“滿哥,我剛才看資料呢,你直接用就好。”

坐在電腦前,點開QQ,發現在線的是天使的翅膀,不是歐陽,扭頭看向曉羽,

“哦,直接幫我退了就行,”說完帶著小陽去洗手。

足足有一分鐘,滿江紅的腦海里千萬翻轉,是記住還是不記這串數字。天生對數字敏感速記,只那么一眼,便留在了心底。

傳完文件,又在電話里做了一些求證。退出了屏幕。

許是做了一件有點不光彩的事兒,稍坐了一會兒,抱了抱孩子,就匆匆離開了。

安置好小陽午休,曉羽坐在沙發上抱著一只暖絨絨的靠枕,想小瞇一會兒,窗外風呼呼地吹打,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那幾顆火紅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在餐盤里懶洋洋地斜躺著,在室溫里開始慢慢地擺爛變軟。

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已是傍晚。風,依然在呼嘯。

撕開一桶面,燒了熱水,用叉子叉好紙蓋兒,擰開一瓶小二,鋪了一塊毯子在飄臺上,盤膝而坐,仰頭一口,空蕩蕩的胃里一下子就火辣辣的。窗外風使勁兒的搖晃枝葉,幾片枯葉在枝頭孤零零地隨風擺動,扛不住了,一下子就被風吹跑了,在黑暗裹挾里消失在視野盡頭。

打開有點泡過的面,掀開那半袋五香花生,嚼了幾顆,呼嚕呼嚕吃面。一股泡面的醬香味兒彌漫了整個屋子,還摻著一縷酒香。

二十七

得到一份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在手里或心里彌留之際,是最幸福的。

料峭的春風吹過,一切都像要蘇醒的樣子,慵懶,松散,又充滿無限生機。

復健回來的路上,矮叢中探出了幾朵淡黃色的花苞,有一朵迎春花開了。顏然第一次對春天這么渴望和期盼。雙腿開始有了輕微的知覺,讓這個沉寂了300多天的男孩子對生活再次點燃了希冀。看到鉆出枯叢的花朵,感覺它是綻放在心里了。

還沒滑過特制那條進門通道,就招呼父親:“爸,爸,帶上相機咱們去拍花圃那邊的迎春花吧,開了!”

顏為民從陳列架上取下那架新的數碼相機,疾步從樓下下來。拍拍兒子的肩膀,“現在就出發嗎?”

顏然伸手放下隨身攜帶的康健記錄冊。喝了一口母親給準備好的特制藥湯。和父親一前一后向花圃方向滑去。

今天這個專業攝影師要聽從兒子的指揮,果然取景角度有差別。看著父親相機里的迎春花,顏然仿佛看到了希冀的起點。

回到房間,打開電腦,迫不及待的和父親開始鼓搗照片。存儲完畢,左看看,右看看,充滿了欣喜。

為民坐在兒子的旁邊,鼓弄著新相機,和兒子沉浸在一種嶄新的快樂中。

顏然第一次在QQ空間發布動態,一組含苞待放的迎春花圖片。

遙遠的遠方:迎春花開了,(一個小笑臉)。除了網上這位只對話過一次的網友,自己的親友在這里基本很少聯系。此刻,他特別想和別人一起分享這份獨屬于自己的喜悅。也并不希望她做出回應,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出口,抒發這種獨特的情感。

這一幕,恰恰被細心的父親偷窺了。顏為民心里頓生一種感激之情。

很快這條喜訊傳遍了顏家每一個人。顏奶奶和晗玲開心的要去招呼一桌熱騰騰的火鍋子。為民則是開天荒地主動找父親下棋。搞得顏老爺子摘下花鏡,特意重復了一遍:是和我下棋?

顏然的快樂輕盈翻飛。劃著輪椅在餐廳,依偎著母親和奶奶,一起摘菜,談笑,纏著奶奶敘說父親小時候的調皮搗蛋的故事。

終于,顏家恢復了往日的喜笑顏開。

三天以后,曉羽帶團任務完成。

登機上線,看到了跳動的遙遠的遠方的留言。細致地瀏覽了他的空間動態。

思忖片刻。

天使的翅膀:聞到了春天第一束花的氣息,春天來了,所有的希望和美好就蘇醒了。

遙遠的遠方:是的,我第一次去嘗試,聞到了它淡淡的冷香味道。

遠方:你是記者或攝影師嗎?

翅膀:為什么會這樣想?

遠方:你的空間基本都是各地景觀照片。

翅膀:喜歡旅游,會拍一些。你呢?

沉默了一會兒,此刻顏然也不知道自己該歸屬哪個方向。

翅膀:沒關系,我只是隨口一問。

遠方:原來是職業運動員,退役了,現在康復治療。

翅膀:哦,中學的時候我是籃球校隊隊長,參加工作以后,開始參加一些馬拉松賽事,這樣說來,我們也是一條線上的哦,發一個笑笑的調皮表情。

遠方:通過吧!

黃依儷悄悄地伏在曉羽的椅背上,小聲讀著兩個人的對話,曉羽急忙制止,用手指指伏在辦公桌上休息的同事。

“白馬終于正面亮相啦,快讓我看看,帥不帥,”說著就要上手查看。

“滿足你,”點開空間,一堆花的圖片,

“圖片拍得專業哈,人在黃花后,別著急,面包會有的,加油,”說完溜回自己工位。

翅膀:我要做一些資料整理,下次聊,朋友。

遠方:一個再見的表情。

春天涌動的氣息,讓孕育了整個冬天的種子迫不及待地想破土而出。

滿江紅傳完資料,隨手點開QQ,回復了幾條信息,鬼使神差地向那串在心里深埋了一個冬季的數字發出了邀請。

曉羽離開工位喝杯水的功夫,電腦又被黃依儷再次偷襲。翻遍了空間,確認沒有人像,隨手習慣性的通過了對方的一個添加邀請。然后悻悻離開。

滿江紅再次翻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頭像。有意識地關閉了聊天框。

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入侵者。也不知道這種牽引和作祟的心該把自己帶到什么方向。

就像小時候偷糖吃,不小心打碎了媽媽的藍瓷花的儲糖罐兒,甜蜜又自責。

想著想著,彈煙灰的手指一下子彈到了燃燒的煙火芯,灼疼灼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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