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好笑，當時那九曜星君，四方天王都在天上，卻無一位現身迎擊。”

“只通明殿前有個王靈官，他攜部與我纏斗，讓我進不得那凌霄殿。也正是有他拖延這段時間，那如來被玉帝請來了。”

“我一心只求死戰，可他卻說，要以妖族百年安定，換我與他斗一場。”

“我欠妖族太多了，盡管不知他會不會兌現諾言，我還是選了答應他。”

青獅聞言有些發愣。

“那如來應該是信守諾言了。”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在眼前看了看，說道：

“約摸五百年前，妖族已經舉步維艱。”

“大妖被那些神仙大能標記，我們就像果子，沒被摘只是因為還沒成熟。小妖更不必多說，都是那仙家子弟修煉的首選靈藥。”

“可突然有一天，那些天庭與西天的神仙圣人都不在來侵擾，就剩些人間散修我們倒是能輕易應對。這樣的安寧持續了一百年，可以說，沒有這百年安寧，妖族或許已經不在了。”

青獅有些感慨，原來這安寧都是孫悟空拿自由換的……

“那后來呢，你和如來怎么斗的，怎么輸給了他。”

“咳咳。”

孫悟空咳了兩聲，臉不紅心不跳的以一副滄桑的口吻說到：

“不足為外人道矣。”

青獅沒再多問，只是舉起酒碗大口灌酒，酒水摻著血水被他吞下肚中。

對他來說，只要孫悟空沒站在妖族的對立面，所有事情都是小事。

“好幾百年沒說過那么多話了，身邊圍一堆神經病，睜眼睛我就覺得累。”

孫悟空已經站起身來。

青獅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走了嗎。”

青獅問。

“要走了，我本來還有動搖，但看到你有這身本事也就心安了。當初花果山，妖眾道行是你這妖城的數倍，繁華卻不及你這妖城半分。之于妖族，十個孫悟空都抵不過你青獅一個。”

青獅大笑。

“要是有十個孫悟空，老子妖族早就自立天庭了！”

孫悟空輕笑著搖了搖頭，看著豪情萬丈的青獅，一切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

他仰起頭，喝了最后一碗酒。

“你要記住我的話。這一路遇到那些妖怪都太過詭異，早點離開這烏雞國，等我走完了西行路，再來尋你們。”

“至少五日，至多七日，我便遷了這妖城。”

青獅給出的時間很精確，因為他早做過這樣的計算，拆除那座隱匿陣法，至少要五日時間。那是妖城存續的關鍵，他們目前沒法造出第二個。

“搬遷的事越少妖怪知道越好，我怕再生變故。”

孫悟空提醒了一句，青獅抬頭，眼前已經沒了孫悟空的身影。

只有一把寶扇，徐徐飄落至青獅手中。

天邊傳來孫悟空的聲音：

“當年戰場上，曾與夜叉借了這芭蕉扇，誰知一去便是700年，你把這扇子交給那小牛。也算……物歸原主吧……”

孫悟空走了，妖城被定住的妖怪們也紛紛恢復了行動能力。

那猴子太過可怕，竟然能一瞬定身他們所有妖，然而當他們清醒過來卻發現一切都還在。

妖城還在，小命也還在。建筑也只有他們大大王落地處那幾棟毀壞了。

這讓妖城的民眾們摸不著頭腦。

紫軒來到了青獅身邊，卻見他渾身是血還在傻笑。

她一下跪在青獅身邊，哇的一下就哭了。

“哇啊啊啊，天殺的猴子給我爹腦子打壞了！爹你別怕，就算你腦子被打壞了，俺老牛也不會放棄你的，以后俺來當你娘，咱兩各論各的！”

青獅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他看著這人形的小牛，一時不知該先批評她說的哪一句。

“母妖怪家家的，說話不要那么粗魯，什么老牛不老牛的，你才白來歲，老什么牛。”

青獅聽到紫軒自稱老牛就總感覺怪怪的。

“知道了，我就是看到猴子就會控制不住說些胡話，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病癥……”

青獅沒有多問，他現在心情大好，他對著妖群吩咐道：

“來人去把鼠先生請來，我有要事與他說。”

大大王都說是要事，眾妖哪敢怠慢，不一會兒，一只年邁的黑鼠精便被帶了過來。

眾妖給他讓出一條路，讓他到了青獅面前。他眼神纏了塊黑木，這竟是一只失明的鼠精！

“大大王喚我前來，所為何事啊。”

“是想請先生寫一個故事，這故事真是發生，只是要先生添的細枝末節，然后我還派人去市井里宣講。”

“什么故事？大王請說。”

“我們妖族大圣，破三十三重天的故事！”

青獅把孫悟空大鬧天宮的過程簡略的給黑鼠說了一遍。

“我妖族竟有如此大神通之輩，那大王你身上那噬心咒……”

黑鼠突然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原來是青獅給他施了個法術令他不能言語，接著，他便聽見一陣傳音入耳，那是青獅的聲音。

“噬心咒莫要提起，我們的妖族大圣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只要完成我給的任務便可。”

黑鼠點了點頭。

“那便依大王所言，只是我不曾見過這孫大圣，還不知他長什么樣，這本也不好寫啊。”

“問紫軒去吧，她知道，我有些傷勢，要去修養一下。土地，你跟我來一下。”

土地跟著青獅走了。

四周聚集的妖怪也散去了，此地只有黑鼠和紫軒了哥。

而面對黑鼠的問題，紫軒陷入了思考……

……

第二天，烏雞國京城一個小茶館中。

那身材消瘦的說書人好像并不那么專業，好幾個字都發音不標準，卻還是手舞足蹈的演說著：

“話說那孫大圣殺至通靈殿前，九曜星君，四方天王皆閉戶不敢出。只遇一神人，手持雷鞭阻他去路！竟是那道家神將王靈官！”

“靈官呵斥：妖猴！再不退去，定叫你灰飛煙滅！”

“可大圣早已氣急，哪來心思與他拌嘴。只見他兩個牛角上冒出火焰，大喝一聲：吃俺老牛一棒！便一棍揮去，那王……”

“等等等等。”

說書人的話被一個女子打斷了，她衣著樸素，容貌氣質卻顯溫婉。

“先生，您剛才不是說那大圣是個通靈石猴嗎，怎么又長個牛角又自稱老牛啊？”

那說書人尷尬的撓了撓頭。

“不知道啊，本里就這么寫的。”

“好吧。”

女子說。

“我還以為是我要找那個猴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