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

許仙有些疑惑，是針對自己嗎？

沒有在巫妖量劫中隕落，反而轉世重生，逆了天命，降下雷劫？

但他明白，并不是如此。

因為，他不受天命束縛。

從他繼承魔祖真傳的那刻起，許仙就知曉了一件事情。

洪荒世界，他不是生而為妖，天狗只是表面上的身份。

其實他是——

天外之魔！

天道之外、不受宿命約束的變數，甚至可以反向摧毀天命的邪魔。

可惜，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天外之魔始祖——羅睺失敗了。

身死道消，化為心魔，只能對眾生造成一些滋擾。

于是，魔祖暗自留下真傳，給予后世的天外之魔。

道祖鴻鈞證道成圣，身合天道，執掌天命。

而后，天道六圣歸位，天命更加堅不可摧。

自此，天外之魔至少要證道混元，才有一絲可能摧毀天命。

巫妖決戰時，許仙選擇拼盡全力與祖巫燭龍戰斗，甚至不惜暴露從魔祖真傳悟出的神通“五指瘋魔劍”。

盡管也有身為妖庭東君的責任，更為主要的原因卻是，他在燭龍那里，竟隱約感受到了自己突破的契機。

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大羅金仙破境，自然證道混元。

巫妖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結局，其實早已注定。

巫妖皆亡，人族當興，天命如此，大勢不可逆轉。

妖師鯤鵬選擇了逃，茍且偷生避過量劫，而妖皇帝俊和東皇太一身為量劫之主，避無可避，只能死戰到底。

許仙可逃可戰，但為了那個轉瞬即逝、來之不易的契機，沒有任何猶豫，即便最后的結局一樣是同歸于盡。

而今起死回生，身在未來，或許正是機緣所在。

不是因為自己，那這天雷滾滾，就是為她而來。

許仙轉頭，看向小白。

小白面色恍惚地回望，目光竟顯得幽深莫測。

“我的名字是”小白頓了一下，繼續道：“白素貞。”

雷霆轟鳴，震撼天地，仿佛在向世界宣告這個名字。

頃刻之間，大雨滂沱。

“白素貞？”許仙重復念著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很不簡單，他感受到對方的命運隨之發生了一些變動。

籠罩在白蛇身上的迷霧，也散去了部分，他比之前看得更清晰。

有兩條看似極淺極淡的因果線，從小白的身上飄出，伸向遠方。

許仙眼中神光璀璨，沿著因果線向另一端溯源。

黎山老母，前身無當圣母，截教通天教主的親傳弟子；

觀音菩薩，前身慈航道人，闡教元始天尊的親傳弟子；

······

許仙當機立斷，瞬間收回了目光。

多看一眼就十分危險，萬劫不復。

他可不想被圣人察覺，發現有天外之魔，然后降臨此處，清除自己這個魔道余孽。

不過現在的情形，也是讓許仙感到困惑。

剛才那兩條因果線，的確存在，卻不是此方天地，而是通往其它世界。

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也可能有此因果，但現在沒有，而是不遠的未來。

小白的境界確實很低，不過千年修為，區區天仙境。

但是，白素貞此名，似乎又承載著大羅金仙的力量。

著實令人費解。

小白說出名字后，宛如脫離樊籠，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聽到相公許仙不斷呢喃著她的名字，心中感到一陣羞澀。

這時，大門忽然被推開，小青攜著滿身風雨，直接闖了進來。

同時嘴里不滿地嘟囔著，“這該死的鬼天氣，說變就變，早上還晴空萬里呢，突然就來雷陣雨了。”

“呦？”小青看了看床上的許仙，挑眉笑道：“你醒了？”

小白都和她說了，昨晚因為雄黃酒不得已顯出原形，結果許仙看見蛇直接嚇得魂飛魄散。

幸虧寶青坊主有法可救，辛苦姐姐去昆侖取草，才讓許仙撿回一條命，像平常一樣沉睡。

真是好笑。

都是凡人，五百年前的許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才沒有這么膽小。

這樣看來，許仙完全不構成威脅啊，真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

不如改天她也變出蛇身，嚇他一嚇，想想就好玩。

然而萬一讓他再丟了命，肯定會讓姐姐傷心，又要舍命去取藥草，得不償失，還是算了。

哼！暫且饒你一條小命。

片刻之間，小青的念頭就千回百轉。

許仙沒有理睬她，還在念著白素貞。

“你嘀咕什么呢？”小青沒有聽清，走上前來。

小白起身，拉住小青，往隔壁房間走去，“小青，看你衣服都濕了，趕快換一件吧，別著涼了。”

姐姐你在說什么啊？蛇會著涼嗎？

何必換衣服，用法力烘干就好了。

哦，她明白了，這是在許仙面前的掩飾。

“好啊。”小青牽著小白的手，離開了。

“對了，姐姐，你那對寶劍不錯，我要一支。”

“好，你去挑就行。”

“呵呵呵，我就知道姐姐你對我最好了。”

歡笑聲漸遠。

······

許仙回過神來，起身下床，走出房門。

他心中有了新的想法，需要驗證一下。

風雨撲面而來，被護身的劍罡阻隔，吹面不寒，沾衣不濕。

他來到房屋前的柳樹下，抬頭望著天空。

雨勢很大。

他思考了一瞬，不再猶豫，收起劍罡，任由雨滴落在身上。

隨即，他面色微變，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這是——劫氣？

果然如此，很熟悉的劫氣，遠超尋常天劫的氣息。

因“白素貞”這個名字而匯聚的雷霆，自成天劫的氣象，卻沒有劈落人世，而是化作風雨。

原來不是結束，一切才剛開始。

因為這是量劫之氣，和巫妖量劫同等層級的氣息。

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盡管這個事實匪夷所思。

白蛇量劫？

真了不得，他開始的猜想大錯特錯。

大羅金仙算什么？她可是量劫之主！

看看過往的量劫之主都有誰？

開天量劫的盤古、三千混沌魔神；

龍鳳量劫的祖龍、元鳳、始麒麟；

道魔量劫的道祖鴻鈞、魔祖羅睺；

巫妖量劫的帝江燭龍、帝俊太一；

······

以他的元神對世界的感應，似乎之后還有封神量劫和西游量劫，但他沒經歷過，感應有些模糊。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量劫之主，天命所歸。

盡管道祖鴻鈞執掌天命后，圣人也成為天命至尊，量劫之主已經無法代表天命。

但是，天命賦予了量劫之主無限的可能性，包括證道混元！

看來與白蛇的因果不能斷，還要再深些，讓因果深到自己也成為量劫之主。

證道混元的機緣，就在于此。

既為量劫之主，又是天外之魔！

摧毀天命，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