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瘋子醒了
- 夜行人
- 月下閑人
- 2012字
- 2024-08-30 15:58:19
何大夫離開,我與老宋走入病房。這是一間普通的雙人病房,但只住著一個人。我以為這種人住的地方,應該是掛著八卦鏡,銅錢劍,床頭貼滿靈符之類的小說中的場景。然而,里頭雜亂無章,拖鞋衣物亂擺了一地,一進來就聞到各種異味,霉臭味,汗臭味,盒飯味,腳臭味混雜。
一個形神枯槁的病人睡得跟死狗一樣。雖然閉著眼睛,但可以看到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在不停地轉動,這說明他正在做夢。他瘦得幾乎皮包骨,也不知多久沒洗澡了,枕頭和被子上都有黃澄澄的汗垢。
我有點蹙眉:“就他?”
老宋豎了豎食指輕聲說:“噓.....就他。”
“那接下來怎么辦?”我問道。
“等,先等他醒了再說。”
“如你所說,隱世的高人就算被我找到了也不一定幫我。那他.....醒了,他會幫我?”
“一會你不要出聲,我來想辦法。”
“哦。”
半夜被靈異鬼怪滿地追殺,到了白天卻要來精神病院求這樣一個怪咖保命。我搖頭苦笑,與老宋等著。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好幾個小時,睡在床上的怪咖眼珠子就轉了好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5點,床上的枯槁病人才悠悠醒了過來。他坐起身子,雙眼迷離,估計精神狀態還處于夢游中。
啟賢瘋當我倆是透明的,自己在床上坐了大半天。又過好一會好像終于從睡夢中緩過來了,這才悠悠把臉轉向我們這邊來,形神舉止跟神經病沒多大差別。
老宋:“啟賢....”
他木木地看了看老宋,又看了看我,終于從口中吐出一字:“滾!”
老宋走向他的床邊:“這次的情況比較特殊,這小子似乎遇到了....”
“我....不想知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帶外人來我這里。”他聲音低沉有氣無力,就好像是快要斷氣的人在說話。
就這貨?是世外高人?我心里這么想,但嘴上不敢出聲。
“這小子是我徒弟,他好像被人下了陰鬼恨了。”
“哦......那,跟我......有什么關系。這些事情.....你也少摻和。帶上他....滾!”說罷,他便起床穿鞋,動作也是昏沉無力,就像黛玉附體了一般。
老宋扶了扶他:“一般人的事我不會摻和,也不會帶過來。他是我的徒弟,另外.....他最近在做怪夢,預知夢!”
“哦?”啟賢瘋這才看向我。雙眼空洞無神,怔怔看著我,就好像是在打量著什么極為感興趣的物品。要不是前面與何大夫交談過,我還真的懷疑他根本上就是一個神經病。
老宋看到有戲,急急忙忙跑過來對我說:“你先出去,我要和他密談一會。”
“哦。”我訕訕走出這間臭氣薰天的病房。
也不知他們在里面密謀什么,過了好一會,老宋才走了出來:“走吧,去找何大夫。今晚就住院。”
我有點懵逼:“找何大夫?住院?”
“對,這里還有一張床位,就住這那里。”
“嗯?住這里?跟他住一起?”
“你以為我在的士上是跟你開玩笑的嗎?現在只有他能救你。”
“那他答應了?”
“這個......”老宋欲言又止:“總之,你別管了,我已經說服他了。你就住那里,暫時就安全了。”
“那我眼底的黑線.....”
“這個你都別管,總之,先住下來,后面的事情你自己會知道的。”
“這樣....”我有一種被老宋賣了的感覺,他們剛剛在房里到底是密謀了什么?我總覺得,老宋安排我到這里來,似乎還有別的目的。
一路上,我們一邊往何大夫的診室走,我一路想著。我一想到啟賢那種昏昏沉沉,似死像活的神情,還要和這種人同房,我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但目前,我只能相信老宋,他再動機不純也不至于害我。
唉,那也只能待在那個神經病身邊試一試了。我們找到了何大夫,隨便捏造了個精神壓力大導致惡夢連連之類的理由,辦理了住院手續。
“好了,你在這待著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說。”老宋交代完這句話就走了。
我又回到那間臭氣薰天的病房,啟賢瘋又睡了過去,熟睡中的眼珠子仍然在轉個不停。我躡手躡腳地在房內整理床榻,生怕弄醒他。這么一個精神病,我還真怕吵醒他,被他吊打轟走。
慢慢,夜色降臨。又是黑夜,我人雖然躺在床上,但卻不敢睡。一來,老宋就這么把我撂下了,我總覺得他跟這個瘋子有什么事情隱瞞著我。二來,昨晚的經歷太驚悚了,我生怕一睡著就被那三個怪東西找過來。后面該怎么辦呢?就這么在這里住著?睡在對面的床的那貨,看起來有氣無力,都跟老年癡呆差不多了,他真的能幫我?又怎么幫呢,這貨根本不具備溝通的可能阿。我在床上握著金剛啄,久久不能入睡。
夜,越來越深。房里早已關了燈,但我翻來覆去,仍然睡不著。也不知到到了凌晨幾點,我感覺眼皮快要扛不住了,朦朦朧朧間,“滴!滴!滴!”房里有水滴滴落的聲音。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果然,天花板上有水滴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已經形成一攤水漬。水面一陣漣漪,一個若隱若現的溺水而死的人臉在水漬中形成,就要鉆出來。
終究還是找過來了么?我握緊金剛啄,剛想有什么行動。“嗯.....呵.....”呵欠聲傳來,啟賢瘋,居然....醒了。
他也不開燈,在床上打了個懶腰,瘦如枯枝的手指一邊摳著腦袋一邊下了床。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穿了幾十年的破舊拖鞋一下子就踩到了水漬上面。水花濺了一地,但他熟視無睹地往房外走。打開房門,月光灑了進來。
他站在門口,像是思考人生,又像是間歇性發病了,就是這么呆呆地站著。他這是.....夢游了?但我卻緊張得要死,這些東西既來了,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