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通老宋的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聽：“大半夜的，搞毛阿？”

“有空嗎？見一面。”我語氣低沉。

老宋聽出不了對：“我在家，過來吧。”

事到如今，我將追查失蹤案以來的所有事情對老宋和盤托出。包括最近常做的預知夢。

“我還真看走眼了，這東西居然這么靈驗。”老宋取過他當初看不透的金剛啄，一邊在手里摩挲打量一邊說道：“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招惹那些古里古怪的失蹤案，你非不聽。要不是看在你是為無辜者出頭，我真想立馬把你轟出去。”

“.....”我沉默不語。

“你可真會惹麻煩吶，社會上向來有大商大賈之家豢養穢邪之物的傳說。這些人都是集兇，奸，惡，煞于一身的人。你真以為憑你那點偵案推理的本事，普通人的手段就可以對付他們？惹了他們今后可是不死不休了吶。”

“那怎么辦？有沒有辦法對付他？”

“呵呵，你倒豎毅。”

“不，我怕過。不過，這有用嗎？我還逃得了嗎？”

老宋放下金剛啄，伸手翻開的眼皮，看了好一會：“沒用。也逃不了。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珠子吧。”

我取過鏡子，細看眼珠。我居然發現，不知何時，我眼珠子中，居然出現了一條淡淡的黑線！

“這是......”

“你可能中了別人的陰鬼恨了，最為惡毒的一種咒，那三個怪東西可能從此纏上你了。那是冤死之人的怨恨所化，從此與你不死不休。除非，你眼里的黑線消失。”

原來如此，我根本沒跟張梓豪接觸過，他到底是如何給我施的陰鬼恨？我百思不得其解，這些人的手段遠超出我的估計。

“那.....那怎么辦！有什么辦法可以對付他，無論什么代價我都可以出。”

“呵呵，無論什么代價都可以出。你說得倒輕巧，現在不比以前了，現在真正能通陰陽的大能，要么隱于名山大川，只為追求長生。要么隱于鬧市，他們不在寺廟，就在我們平常人的身邊。不過這一類早就被富商之家以私人顧問，私人保鏢的方式供養起來了。這些人別說你找不到，就算你找到了，他們為什么要幫你。你能支付的酬勞能和那些大商大賈比么。”

“那....那些黃符還有嗎？我買，多多都買。”

“黃符？你昨晚不是祭出黃符了么？能斬殺那些東西么？策動不同的符箓，需要不同的咒訣。你這樣胡亂拍出，充其量，不過是將這些臟東西驅退而已。”

“所有路都不通么？只能等死么？”

“看來.....”老宋輕敲桌面，想了一會繼續說道：“得去找啟賢瘋才行了。”

“賢啟瘋？就是給你畫這些黃符的那個瘋子？”

“對，這些東西都是他教我的。不過，他不一定肯幫你。除非......他對你的夢鏡感興趣。”

“對我的夢境感興趣？”

“對，總之，天亮之后去找他，你按我的指示行事。”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催著老宋帶我去找那個傳說中的“啟賢瘋”。我迫不及待想掌握一些可以對付張梓豪的手段，想化解眼底的黑線。可軟磨硬泡，到了十一點多老宋才起了床：“催個毛阿，啟賢瘋每天都是這個點才起來吃飯的，去早了不也是等。”

老宋又是磨磨蹭蹭了好一會才出門。攔了輛的士，老宋：“師傅，去江灣精神衛生醫院。”

精神病院？我一直以為老宋口中的“啟賢瘋”只是一個性格孤僻古怪人，所以加了個“瘋”。去往精神病院，難不成，他真的是瘋子？

我正想著，突然是，似乎有一雙雞賊的眼睛，時不時向我瞥了過來。我抬眼一看，居然又是金牙大叔。真是在哪打車都能碰到他。

老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你昨晚的狀況可是把你的鄰居們嚇慘了，今天過去，我估計你得住院一段時間才行。住在啟賢瘋身邊比較安全，你也可以少出來嚇人。”

我發現金牙大叔的表情比吃了屎還難受，雙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盤，額頭上，都有汗水滑落了。因為我恰好坐在副駕駛位，我估計他正在不停地腦補著，我突然精神錯亂，搶他的方向盤，導致車毀人亡的畫面。

我很無語，忙向金牙大叔解釋：“哦，其實不是我要去精神病院，而是要去那里找另外一個病人。”

老宋：“呵呵，另一個病人？你可拉倒吧，到了那里，你求他都來不及呢。你不是還花幾千塊大洋買他隨手畫的符來么。”

真是越描越黑，我發現金牙大叔抓到方向盤的手心，都滲出了汗來。好不容易到了精神衛生醫院，我們一下車，金牙大叔連忙調轉車頭，跟見鬼似的一溜煙開走。

江灣市精神衛生醫院前身是江灣精神病院。十年前，這家醫院瀕臨倒閉,后來醫院由私人承包之后，管理方式由“關”病人，改成了“管”病人，慢慢了一家服務型的醫院。如今醫院里園林環繞，有山有水，每個病人有專業護理人員專職護理。病人也不單單是精神病人，有神經衰弱的企業家，有加班加到抑郁的金領，有缺少陪伴的富家老人等。而大夫中，有不少大夫是精神研究的海歸大牛。在這家精神病院一躍成為全國聞名的精神疾病醫院后便改名為：江灣精神衛生醫院。

進入了精神衛生醫院，我們先去找何大夫，也就是啟賢瘋的主治醫師。

“他的溺夢癥越來越嚴重了，原來每天中午和下午都會起來進食，最近每天只有下午才會起來一次。據護理護士反饋，夜里也偶有夢游的情況。另外，他特別不喜歡別人叫醒他，上次派藥的醫師叫醒他，差點被他勒死。”何大夫一邊說著，一邊領著我和老宋在住院區走著。

“還有這種疾病？”我問道。

“嗯，這是一種沉溺夢境的疾病，現在醫學上還沒有明確的定義。我在美國做研究的時候，處理過類似的病例，這一類病人因為難以接受現實中的遭遇而自愿沉溺到夢境的虛無中。他們能以自我意識來控制夢境，并且控制要不要醒過來。”

這位專精于精神研究的何大夫似乎非常專業，在與他的交談中我才知道，原來啟賢瘋的病并不精神錯亂，而是一種沉溺夢境的怪病。這是一種心理加精神上的疾病。這類病人在夢中有清醒的意識，也就是我最近常犯的清醒夢。他們迷戀夢境中的虛幻假象，留戀夢鏡中的人和物，不愿意醒過來。病情嚴重的，就算是在外力的作用下，如叫喊，肉體的刺激等等，也不會醒來。慢慢地病人會將夢境和現實混淆，久而久之有可能會永遠沉淪夢境不會醒來。這樣一來，現實中的肉體將會枯萎消亡。

到了啟賢瘋療養的病房，何大夫說道：“他現在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你們等著吧。記住，千萬不要叫醒他，否則他可能會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