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梧生聽著外面的聲音逐漸遠去,謹慎地探出頭打量了一下,見四周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在了,于是連忙朝長歌的籠房跑去。
她沒有多余的時間精力去把夜驚瀾找回來,反正是他自己跑丟的,自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何況他是皇子,即使被抓回去了也不會怎樣,自己就不一樣了,被抓住非得扒皮抽筋不可。
御獸場的結構并不復雜,她憑著記憶很快便來到了這間籠房。
籠門前的衛(wèi)兵已經(jīng)被長歌拍飛了出去,胸口處的傷口鮮血淋漓,躺在不遠處的地上不省人事。
她很輕松地越過破損的籠門,在這一方并不算大的空間里尋找地道的入口。想必不會很容易找到,不然的話一旦被長歌發(fā)現(xiàn),他可能早就順著地道跑了。
籠房被下人打掃得很干凈,也沒有野獸的腥臭味,地上鋪著干草,季梧生蹲下身,用手一堆一堆扒開,費了半天勁,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特別的東西。
三塊扁平的石頭,很小,但是莫名的沉,把石頭翻過來,背面刻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
季梧生打量了一下,猜測是個陣法的標識,將它們擺成個三角,然后緩緩注入靈力。
她看見石頭上的符號似乎亮了一下,緊接著眼前的景象一閃,再睜開眼時已是一片黑暗。
“看來是個短距離傳送陣。“季梧生敲了敲上方的土層,她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到了御獸場地下的暗道。
那三塊也不是普通的石頭,應該是儲靈玉,可以為傳送陣的維持提供靈力。
”真是大手筆,他那朋友到底什么來路。“
季梧生從儲物戒里掏出個夜明珠,借著微弱的光亮在狹窄而幽暗的通道里前行。
在靈氣已經(jīng)瀕臨衰竭的荒淵,儲靈玉作為靈氣的載體寶玉,可以說是極其重要的戰(zhàn)備資源。對于他們這些修行者來說更是珍貴。靈氣稀薄,意味著他們每次消耗自己的靈力,短時間內都很難再恢復回來。因此,靈力是能省則省的,對于大多數(shù)修行者來說,能自己跑腿就絕不御劍飛行。
季梧生在長長的暗道里走了很久,一直不見出口,不過她猜測自己馬上就可以越過宮門離開魔宮了。
眼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很暗的光亮,季梧生松了口氣,在出口處將自己一身黑衣脫了下來,丟進儲物戒,換上一件干凈的常服,推開半蓋住洞口的石頭,踩著土坡跳了上去。然后拂去身上的枝葉,把石頭推過來將洞口重新掩住。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街上沒有一點人聲。巷子里忽然拐出來一位打更人,快步走來,打量了季梧生一眼,低聲問道:”小殿下人呢,怎么是你出來了?“
“他還在后面。”季梧生道,“我是他的朋友,他讓我先出來探探。”
對方懷疑地看了她一眼,猶豫了片刻道:”你跟我來吧,我?guī)闳ヒ娢壹掖笕恕!?
季梧生點頭,心說你家大人也沒什么好看的,還是找個機會把你敲暈自己跑路吧。
她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還沒有實施,那個打更人忽然悶哼一聲,直直倒了下去。
季梧生霎時警覺起來,才發(fā)現(xiàn)眼前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個陌生男人。
”沒時間解釋了,請跟我來。“男人開口道。
“你是誰?”季梧生迅速摸出一把短刀,緊盯著對方。
“不要緊張,我們不是敵人。“對方伸手遞出一枚佩玉。玉上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雪鷹,栩栩如生。
季梧生只看了一眼,便收起了刀,跟了上去。
······
魔宮,御獸場。
”一群飯桶!連個野獸都看不住!“樓玥嫌棄地拿手帕捂住口鼻,”這破地方真是臭死了!“
”樓玥公主,何必動怒呢,早知你要那個獸人,我多派幾個魔族的高手來盯著就是了。“
見到此人,御獸場的仆人們連忙行禮:”金總管。“
金光躍雙手背在身后,不緊不慢走了過來:”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一只沒開智的野獸,再能跑又能跑多遠,我已經(jīng)通知幾個高手去追了,樓玥公主,您就把心放肚子里,長歌我一定給您毫發(fā)無損地帶回來。“
”你就是這個御獸場的總管?“樓玥睨了他一眼,此人長得精瘦,穿得倒是珠光寶氣的,比那些貴族還要更甚,看來身價不凡。
”正是小人。“
“可真是巧,那個獸人關你們這那么久都沒事,我一來他就跑了?”樓玥冷笑道,“莫不是你們魔族誆我,我救了你們魔尊的命,你們連一只野獸都舍不得放給我?”
“哪敢誆您,您可是我們魔族的大恩人。”金光躍堆起笑容,“出現(xiàn)這種變故我們也很意外,按理以長歌的能力,實在不可能破開特殊加固的籠門,這事也許是有小人作怪,想借此挑撥鬼、魔二族的關系,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公主殿下,您且寬心,長歌我們一定給您帶回來,要不然皇族也沒法給您交代不是。”
樓玥卻沒再搭理他,扭頭便走。這老油條嘴里也蹦不出點有用的東西,她可是一秒鐘也不想再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待著了。
她也不相信魔族人能給她帶回長歌,魔族要真有高手,怎么連自己的君主都保護不了?
“云影掠影,你們兩個去,必要時可以下手,別折騰死就行。”
“若有人阻攔,一并殺了。”
她的話音剛落,兩道黑影閃出,夜鷹般極速掠向遠方。
……
季梧生把手里的佩玉翻來覆去地看,確認這就是國師孟梟的隨身玉佩,才對他道:“你是國師的人?”
對方似乎用了易容的法術,看上去像個相貌平平且衣著樸實的平民,只是身材很高大,季梧生不得不仰起頭來看他的臉。
他們現(xiàn)在正在一條小船上,船夫應該和他是一伙的,只靜靜地做自己的事,一言不發(fā)。
“算是吧。”男人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介紹起自己,“在下墨池,妖族使者,久仰南陵郡主大名。”
這個名字在荒淵也可以說是無人不曉了,季梧生很快回想起對方的身份:妖帝的貼身侍衛(wèi),也是妖帝的心腹,一只修為很深的八尾黑狐。
此人對妖帝忠心耿耿,深得妖帝器重,在妖族也算重權在握。
“妖帝日前與貴國國師達成協(xié)議,特命我來輔佐您取得無疆碎片,至于協(xié)議的其他內容,待您回朝后國師會向您交代。”
季梧生卻警惕起來:“我從未和國師說過我想要無疆碎片。”
墨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看來您對無疆早有打算,不過您誤會了,這個要求是貴國國師提出的,他希望我們能幫您得到無疆。“
國師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也覬覦應龍的神力嗎。如果是這樣,他為何不親自去找無疆,雖然她與國師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但他就不怕自己得手之后就背叛他嗎?畢竟,她對無疆也是有私心的。
“既然這樣,閣下要帶我去哪里。”季梧生望向遠方,他們的船行駛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此時已經(jīng)夜深,一眼望去只有無止境的深黑。深秋的風拂面而過,她穿得有些單薄,只覺寒冷難耐。
“一座被埋藏的寶庫。您想要的東西就在里面。”墨池說著,十分貼心地遞給她一件紫色的披風。
季梧生也沒有客氣,道聲謝后接過來,披在身上果然暖和了許多。
又吹了一會兒冷風,墨池終于開口道:“我們到了。”
季梧生往下看了看,他們的船仍在不知哪一角的湖面上,并沒有靠岸,四周依然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墨池是根據(jù)什么來判斷位置的。
墨池遞給季梧生一顆瑩白色拳頭大小的珠子,季梧生認出來這是一顆品階上等的避水珠,看來這座寶庫的位置在湖底。除此之外,對方還送給她一個檀木盒子,上面刻著鮮紅如火的九尾狐圖騰。
季梧生垂下眸子,手指輕輕摩挲著檀木盒上的圖騰,很快觸到一處簡單的機關,她劃動幾塊木片,”咔噠“一聲,木盒應聲而啟。
一塊紅白玉墜靜靜地躺在盒中,是瞇眼小狐貍的樣子,十分憨態(tài)可掬。
她捧起玉墜,一股溫暖的氣息縈繞在指尖,玉墜在她的手心閃著妖異的紅光,似乎源源不斷地散發(fā)著靈氣。
”儲靈玉。“季梧生輕聲道。
”不錯,這枚應該是除了無疆以外的凡品儲靈玉里最為上乘的,作為妖帝贈予您的禮物。您可以隨身攜帶,妖帝在這枚玉墜上還親自為您布了個小法陣,在您遇到致命危險時可以釋放里面的靈力,形成防御法陣保護您。“
”煩您替我向妖帝表達感謝。“季梧生將玉墜戴上,不禁暗想這個協(xié)議到底都約定了些什么,能讓傳聞中那個無所不能無所不有的妖域君主都如此看重。
二人拿著避水珠,從船上跳下水,向著湖水深處行去。
雖然兩人的修為已經(jīng)不需要依靠避水珠這種靈器才能下水,但這里畢竟是靈氣枯竭的荒淵,靈力一旦消耗就很難恢復,自然是能省則省了。
這湖比她想的還要深些,他們在黑暗里下沉了很久很久,在季梧生的耐心即將耗盡的瞬間,她忽然感到天旋地轉,片刻后眼前豁然開朗。
湖底應該是被人設了傳送陣,此刻他們已經(jīng)被傳送到了另一個未知空間。
這里沒有水,只有泛著朽木氣味的空氣,季梧生仰頭觀望,眼前是一堵長長的圍墻,陳舊的青磚瓦料多數(shù)已經(jīng)破損殘缺,展示著久經(jīng)風雨的痕跡。正對著他們的是一扇朱漆大門,已經(jīng)歪歪地敞開,門的邊緣有顯眼的裂口,看起來像受過暴力的撞擊。
”看來有人趕在我們前面了。“墨池表情有些嚴肅地道,”這片空間不過剛剛被解開封印,那個搶先的人也只可能比我們早來片刻,也就是說,他應該還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