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綁了這么久，早就影響了全身的血液循環，此時身體發麻、僵硬只是正常情況。
看著栽倒的林山，白青松沒有伸手，任由他倒向地面。
他是江湖中人，又不是專門做勞啥子好事的人。
嘭！
徐元一陣齜牙咧嘴，不過沒吭出聲。
“謝謝白先生的救命之恩！先生可有什么教我做？”
徐元沒能第一時間爬起來，不過已經將“四肢著地，屁股朝天”的姿勢調整過來了，臉上更是帶著感激之色。
至于身體的疼痛，那不算什么。
聞言，白青松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搖搖頭：“不需要。只是順手救下你，好生過好自己的日子。”
“過好日子？”
徐元的眼睛在場中眾人身上掃過，最后停在那將徐志勝攙扶在一旁的李嬌蕊身上，臉上滿是復雜，最后用力搖了下頭。
“那就讓我跟著先生，直到我能幫助到先生，報了救命之恩。這樣一來讓先生的一番善心得到回饋，二來也能讓我報恩，豈不兩全其美。”
“你！”
白青松習慣了江湖中的直率，一時被徐元的腦回路噎住，誰家行走江湖帶個仆人，關鍵還沒什么武力。
“不必，我施恩不圖報。你就……”
“白先生高風亮節！”徐元沒給他說完的時間就夸起對方，然后一邊揉搓著身體，一瘸一拐地走向他，誠懇地說道：“我徐元卻不能知恩不報，還請先生給我個機會。”
“這……”
白青松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死纏爛打的，若是個女的也就罷了，關鍵眼前是個男的，這玩意兒他帶在身邊有什么用？
“這樣，我剛好渴了，你給我端碗水來，就當你回報了我的恩情。”
徐元沒說話，一瘸一拐地轉頭去拿水。
他所過之處，眾人退讓，唯恐讓他碰著挨著，畏如蛇蝎。
見到這一幕，白青松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又想到剛才祭祀的一幕，無人眷戀、垂淚，大多是幸災樂禍者，終于明白了對方的處境。
“這小子，倒是個聰慧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堪用？”
他突然隨手找了個六七歲的小孩，“過來，叔叔問你幾個問題。回答好了，這些錢給你買糖吃。”
那孩子的母親先是快速摟住自己的孩子，看到對方手里的銅錢，不由自主松開了些。
那小孩也是個謹慎的，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見對方沒反對這才小跑過去。
白青松蹲了下來，輕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牛兒，徐牛。”
小孩雖然大膽，但面對一個陌生人還是不敢大聲說話。若不是白青松內功深厚，五官靈敏，這聲音還真聽不清。
“好。叔叔先給你一個小錢。”
白青松遞過一個銅錢作為實現承諾，又接著問道：“你們今天來這里做什么？”
得到銅錢的徐牛喜笑顏開，臉上的緊張完全消失了，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我娘說，今天要燒死災星，就是徐元哥哥。他害死了銳伯伯，還有雨大娘。”
父母雙亡。
白青松很快抓住重點，心中暗暗唾棄這個落井下石的村子。
又給了一個銅錢，“那徐元哥哥沒有親人了嗎？”
“有呀！”再得一個小錢，徐牛的小臉都快樂成一朵花了，“那兒，他們是徐元哥哥的大伯和大娘。”
作為焦點，李嬌蕊一邊分心照顧徐志勝，一邊關注著白青松。見火引到自己身上，連忙轉過身。
順著小手看去，白青松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不是剛才要繼續點火的那個，本以為是個普通的愚昧村民，沒想到血緣關系這么緊密。
再加上父母雙亡這個信息，顯然對方是要吃人血饅頭了，不由得露出一絲淡淡的殺意。
不過他終究是個正道江湖人，不是宗族長老更不是縣令大老爺，斷不了這些人的罪，也不愿隨意殺人。
白青松又問了幾個問題，心中無奈接受下徐元。
沒多久，徐元也回來了。
不過他肩上多了個挎包，手上杵了根木頭，另一只手端著一碗清水。
“這小子。”
白青松來了興趣，他有些看不懂徐元。
說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吧，這里面估計還有不少苦衷，還有一些小算計。
可眼下他的做法又讓白青松更加看不清。像徐元這樣的聰明人，不應該感受不到拒絕的意思，他都用一碗水來敷衍他了。
“徐元，你這是做什么？”
徐元露出一個微笑，舉了下左手的碗，“水，我給先生送水來了。”
“不是這個。”白青松盯著他的臉，“你身上的包裹，你要做什么？”
“跟先生一起走，帶上換洗的衣服。”
白青松眉頭一皺，生氣道：“我是什么時候說帶你走？”
徐元依舊是笑臉相迎，“說了呀！您讓我拿水，不就是讓我給您端茶倒水，那不就是跟在您身旁。”
白青松收起表情，“你這是纏上我了？”
徐元接回大碗，認真地回答道：“是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徐元愿意為奴為仆。”
白青松再次領教徐元的難纏，心中暗道有這么一個服侍的人，未必不好。
“跟了我，就要離開這里。你不留戀？”
徐元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過，最后看向一座青山，眼神變得無比的幽遠，不過他很快收回情緒，平靜地回答道：“沒什么好留戀的？好男兒志在四方，更何況我要跟著先生。”
這次他的回答沒有再提報恩，但是語氣卻無比堅決，因為他知道對方已經收下他了。
“好，那你就跟著我。”
白青松突然變了個表情，陰惻惻地說道：“我知道你的委屈，房子被占，差點被活祭，要不要殺了罪魁禍首？”
徐元從包裹里抽出一根麻繩，將黎生捆了個扎實，然后轉頭看向李嬌蕊的方向，咧著大白牙說道：“仇要自己報！現在殺了，誰來替我給父母掃墓？”
白青松聽到回答，點了下頭，當先走在前面，也沒打招呼。
徐元則推著剛被他扇醒的黎生跟在后面，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說道：“把脖子洗干凈，等我回來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