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wěn)住武神通的傷勢后,身上纏繞著鐵鏈,氣息恐怖的武二爺,目光環(huán)繞全場一遍,最后鎖定在白鱗的身上,陰冷道:
“好得很啊,年紀輕輕,下手居然如此歹毒。若不是我來得及時,神通他恐怕就要被你廢了。”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子弟,今天若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就別想出這煙雨樓了!”
見白鱗被詰問,剛才還說這件事交給他的皇甫無雙,臉上拉不住,也是顧不得自家后援還沒到。
這時站出來,說道:“武二爺,凡事都要講個理字,今天這事本就是武神通他……”
皇甫無雙話還沒說完,武二爺就向他這邊瞥來一眼,冷冷道:“我有讓你說話嗎?”
“嗯?!”
這個“嗯”字一脫口,就如同一道轟隆雷聲,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皇甫無雙首當其沖,難過得更是想要吐血,可一股無形的力量,這時直接將他的嘴給堵上。
后面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連同那股異常的憋悶感,一起被咽了回去。
‘武家的人,果然就沒一個正常的!’
皇甫無雙只能在心中暗暗恨道。
……
此時,在白鱗的眼中,這位武二爺身上籠罩的光暈黑得嚇人,宛如黑洞。
簡直跟他初入煉臟時,面對黑衣人二十、三十時一模一樣。
如今他的實力雖然更強了,可對手的實力也要更強,乃是貨真價實的入勁大成武師!
這顯然,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夠?qū)Ω兜摹?
不僅如此,借著已經(jīng)掌握的那半成天地之力,也讓白鱗看清楚了,對方身后蜿蜒游蕩著的一條青色龍影虛影。
看來這就是對方的法相虛影了。
巨大的青龍?zhí)撚白阌袛?shù)十丈,整個煙雨樓都被籠罩在其中。
它伸出一只右爪,將護衛(wèi)皇甫無雙的,那位入勁武師展露出的冰藍巨鳥法相,死死壓在爪下。
此刻,碩大的龍睛朝白鱗看來,一股宛如深海般的重壓,頓時擠壓而下。
白鱗身子一顫,體內(nèi)筋骨內(nèi)臟不斷發(fā)出哀鳴之聲,口耳眼鼻處,不可抑制流下道道血線。
眨眼間,白鱗就已經(jīng)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對方顯然想借此讓白鱗屈服,就當白鱗欲要徹底爆發(fā)實力,撐開這威壓之時。
一股同樣浩大,卻無比柔和的力量,如同融化堅冰的春風般,將之消弭于無形。
“嗯?”
武二爺首當其沖,見自家凝練的青龍勁,就這么被輕易化解,也是目露凝重,看向來人。
那是一位身穿員外袍,手上拿著一個算盤,此刻仍在不停撥弄的中年胖子。
沒人發(fā)現(xiàn)他是何時到來的,就連武二爺也不例外。
皇甫無雙看到來人,雙眼卻是一亮,忍不住開口道:“父親,您怎么來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捏碎家族給的求援玉佩,來的居然會是自己的父親。
來人赫然便是皇甫家當代家主,皇甫連城。
“呵呵,家族里都是些大忙人,他們沒空,加上是你求援,我也就過來一趟,順便看看了。”
皇甫連城跟兒子說完,就轉(zhuǎn)過身看向武二爺,搖頭道:
“武家莫非真就這般不講道理,不過就是一群孩子鬧著玩而已,武如龍你瞎摻和什么?”
武家二爺武如龍聞言,卻是傲然道:“我武家做事向來如此,又哪輪得到外人來置喙?”
天陽武氏,以武館起家,發(fā)跡于大元王朝立國之戰(zhàn)。
實際控制領地,如今足有兩座城池,數(shù)千里方圓。
其底蘊之深厚,實力之強大,就是放在整個陽州府,也是中上流之選。
可皇甫家也不是好相與的,更不用說這一代的太淵脈主,就是皇甫家的人。
雖然,那位據(jù)說跟本家曾有一段不小的嫌隙。
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可沒人真敢在天道宗的地盤,跟皇甫家直接對上。
武二爺對皇甫連城的實力,顯然也很是忌憚。
習慣性放完狠話后,這時又問道:
“皇甫家主,這件事跟你們皇甫家的關系可不大,真的要插手嗎?”
“瞧瞧你問的蠢話。”皇甫連城頗為無語看了對方一眼,道:
“先不說這次宴會,就是我邀請白鱗小友過來的。”
“單是你們武家的這種作風,我就看不慣!小輩之間的打鬧,大人居然也好意思插手。”
“說起來,你們家那個小子,在同輩之中可沒少欺負人。你可曾見過我們這些當家長的,有過像你這般,擼起袖子親自下場的?”
說著,皇甫連城來到白鱗身邊,伸手給他渡了一道溫和勁力進去,見對方擺手示意沒事,這才又道:
“更別說了,莫非以為就你家小輩身后有人?白鱗小友可是拜入那位前輩的門下的。”
“若是讓他知道你武家居然欺負到他老人家頭上,少不得就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當年林家的事情,莫非你就忘了?”
這話,讓武二爺似乎突然想起了某件讓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天陽郡的淮水林家,當初可是郡城中的第一世家。
當初甚至有一位天象境的宗師坐鎮(zhèn),實力之雄厚,還要在如今的武家之上。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龐然大物,卻因為得罪一人。
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雞犬不留,就連那位天象宗師,都沒能逃得性命。
這在當時的陽州府內(nèi),都鬧出個不小的動靜。
而林家得罪之人,正是如今劍風一脈的脈主,風襲雪!
瘋道人風襲雪的名頭,至此不脛而走。
他也是如今天陽郡,各世家頭上的一座大山。
固守祖制,不肯進行選拔弟子的改革。
讓他們家族內(nèi)的子弟,只能憑借可笑的眼緣,跟底層千千萬萬的泥腿子,去競爭每年那幾個名額,卻讓所有人都對他無可奈何。
一想到那位的實力,強硬到不講理的行事作風,武二爺就感覺一陣頭疼。
都說他們武家夠蠻橫,夠不講道理,可那也要看跟誰比。
跟動輒滅人滿門的瘋道人一比,他們武家簡直乖得不能再乖了。
見對方似有退縮之意,皇甫連城趁熱打鐵,道:
“得罪那位的下場會怎么樣,武如龍,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畢竟當初跟林家走得最近的那幾個家族中,就有你們武家。”
“武如龍,你也不想你們武家重蹈林家的覆轍吧!”
武如龍深吸一口氣,內(nèi)心顯然已經(jīng)被皇甫連城的這番話給說動了。
確實眼前之人可不是那些毫無跟腳、靠山的煉臟武師。
單憑他的師尊是天道宗劍風一脈的脈主,就足以碾壓所有背景了。
這天陽郡,畢竟還是天道宗的地盤!
而且,就算自己不依不饒,有著皇甫連城死保對方,自己也拿這小子毫無辦法。
不如,暫且退去……
一念至此,武如龍反而做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嘴硬道:
“哼!現(xiàn)在可不是以前,各地亂軍四起的情況下,宗門畢竟還是求穩(wěn)為主。”
“就算是那位瘋道……風脈主也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肆無忌憚了!”
“不過。”
武如龍說到這里,話音忽然一轉(zhuǎn),“現(xiàn)在正是宗門招收弟子的時期,我武家也不是那么不識時務的家族,這件事我們以后再算賬,小子!”
武如龍說完,狠狠盯了白鱗一眼,讓他以后小心點,隨即就想將地上的武神通帶走。
然而,白鱗接下來的一句,就讓武如龍的腳步頓住,接著一股無法抑制的殺機,猛然自胸膛噴薄而出。
“等等,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
幾乎是白鱗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場中,頓時陷入了一種近乎死寂的氣氛。
最終,還是武如龍開口道:“你剛才說什么?敢再說一遍嗎?”
剛才那番話,在天陽郡這一畝三分地,還沒人敢對他們武家說,哪怕是天道宗也不行!
畢竟如今的情勢,已經(jīng)不再像和平時期了,天道宗需要安穩(wěn),而他們世家則是安穩(wěn)的代名詞。
若不是忌憚對方身后那人,他早就一拳下去,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轟成一堆渣滓。
而皇甫無雙和皇甫昊明,也在瘋狂朝白鱗使眼色。
他們均都看出來,此刻的武二爺,已經(jīng)到了爆發(fā)的邊緣。
武家之人能殺不能辱,倘若真把對方逼急了,武二爺大概率真會出手!
倒是皇甫連城,這位皇甫家的家主,對白鱗能夠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頗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甚至,在對方的身上,皇甫連城隱約看到了那位被各個世家,私下里稱為“瘋道人”的影子。
“怎么?是我剛剛說得不夠清楚,還是你聾了?”
白鱗挑眉道,“我有說你可以走……”
白鱗話音未落,武如龍一聲怒吼就將之打斷:“小子,你是找死!”
同時,盤踞在他身后,那條蜿蜒的青龍?zhí)撚吧碥|擺動,仰天探爪,徑直便向白鱗抓來!
這一爪之威,如同要劈開這天地一般,籠罩在煙雨樓上空的一片烏云,都被直接拍散。
皎潔的月光撒落下來,映照的頂層之人,臉色無不蒼白如紙。
也不知道是攝于這一爪的恐怖威力,驚嚇造成的,還是單純的月光照映。
“武如龍,你真敢動手啊!”
皇甫連城也沒想到,自己在場的情況下,對方居然說動手就動手,頓時也是大怒無比。
他胖手一撥,算盤上的一顆算珠,激射而出,如霹靂閃電般,與迎面壓下的青龍爪影,碰撞在一處。
黝黑的夜空之中,頓時升起一顆轉(zhuǎn)瞬即逝的小太陽,醒目無比。
兩位入勁大成武師的交手碰撞,有多恐怖?
整個煙雨樓的頂層,就如同遭遇導彈密集轟炸。
精致的琉璃瓦,屋檐下懸掛的燈籠,連同玉石打造的地面,全都在余波的肆掠中被摧毀殆盡,轟成碎渣。
眼見腳下已無立足之地,皇甫連城胖手一拍,頓時一個個圓形的透明護罩浮現(xiàn)而出,將白鱗一行人護在里面。
武如龍那邊,也將昏迷過去的武神通扛在肩上。
腳下,宛如踏在無形的階梯之上,一步步走向高空,與身后那條巨大青龍?zhí)撚昂嫌谝惶帯?
至于酒樓里的其他人,兩位入勁大成的武師,則是連正眼都沒去看,自然更不會去管他們的死活。
這還是兩位有所顧忌這是城內(nèi),交手時,同時默契地將轟擊造成的力量,朝天空宣泄了。
不然的話,恐怕整棟煙雨樓都會因為被波及,成為一堆廢墟。
在郡城中,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自然瞬間引起了各方勢力的注意。
隨著一股強橫威壓彌漫開來,郡城東南方向,升騰起一條雪白蛟龍?zhí)撚啊?
而后,虛空里的那道白影一閃,雪白蛟龍憑空橫跨十數(shù)里,瞬間出現(xiàn)在此地上空。
“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在天陽郡城內(nèi)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