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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是人類事物的底層代碼

知道人的本性,也就知道了天道。

——馮友蘭

萬物真一,大道至簡

在《道德經(jīng)》第四十二章中,老子將宇宙生成的過程概括為一句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也就是說,宇宙萬物的生成都是由最簡單的“一”開始的。在老子的眼里,這個“一”便是“道”。在《道德經(jīng)》第25章老子對“道”是這樣描述的: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意譯一下:有這么個東西,渾然天成,生于天地之先,無聲無形,無須外力輔助,獨自周而復始地運行,從不停歇。可以視之為天地之根本。在這段話中,我們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理解“道”的特征:一個是客觀存在——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一個是永恒不變——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前者說的是事物的“真”——內在本質;后者說的是事物的“一”——發(fā)展規(guī)律。

我們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理解,即萬物本來的樣子即為“真”,我們稱之為其內在本質,而它們運行的邏輯即為“理”,我們稱之為規(guī)律。這就是我們常說的“真理”的本原。

在這個問題上,東西方的先哲們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在老子的學說誕生了2000多年后,德國著名的哲學家黑格爾在他的著作《法哲學原理》的第11頁和《小邏輯》的第43頁中,所闡述的“存在即合理”的觀點與道家的對于“道”的認識不謀而合。存在即為事物之“真”,合理即為事物之“理”。

因此,我們認識“道”,首先要從“真”開始。

既然“真”就是事物本來的樣子,那么人類所見到的客觀存在的現(xiàn)象就是對“真”的最初認識。在最初的對“真”之現(xiàn)象的認識基礎上,通過總結與研究,形成對“真”之本質的認知。比如,牛頓被“蘋果”砸了腦殼,對蘋果能夠從高處落下有了初步的認識,而這些認識往往是事物的表象,地球具有地心引力才是事物的本質。再如,瓦特所看到的“水燒開了,壺蓋會蹦、會叫”也是事物的現(xiàn)象,而蒸汽具有勢能就是本質所在。

總之,人們在對“真”從最初在感官上的感覺和感受,再到意識上的感想和感悟這個過程中,首先是對表面現(xiàn)象的親眼所見或親身體驗,就是人們常說的經(jīng)驗;而將經(jīng)驗通過歸納總結而梳理出其內在的邏輯與外在的關聯(lián)時,便可以成為知識;當人們對事物的系統(tǒng)性認知不斷凝練、簡化,直至接近最為核心的、事物原本的樣子時,便開始接近事物的本質與規(guī)律。

洞悉了“真”,我們再來把握“理”。事物的內在本質是不變的,而事物的演變與發(fā)展是變化的。只是這種變化是不會脫離事物的本質的,是沿循自身的內在邏輯而變化的。這種變化中的不變便是事物的發(fā)展規(guī)律。

例如,我們常說的自然規(guī)律。太陽有東升西落;季節(jié)有春夏秋冬;大地有萬物生長;天空有風云變幻;人有生老病死;物有新舊更替;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其中都有其內在本質和發(fā)展規(guī)律,宇宙間的一切事物都在本質中顯現(xiàn),在規(guī)律中運行,隨時隨地,無一例外。

正是因為所有的事物都有其內在本質與發(fā)展規(guī)律可循,所以“道”又是至簡的。對此,道家認為:“萬物之始,大道至簡,衍化至繁。”孔子也曾說過:“吾道一以貫之。”其中的“一”所指的就是事物最簡單、恒定的內涵。

“大道至簡”體現(xiàn)在其唯一性上,正如道家有曰:“真一者,真道唯一也。契合大道謂之真;不落二法謂之一。”也就是說,真正的“道”是很簡單的。以《易經(jīng)》為例,它將科學的無數(shù)法則歸納又歸納,最后歸納到乾、坤、離、坎、震、艮、巽、兌這八個簡單的符號——八卦。對此,南懷瑾先生曾說,“這么一點東西”隨便用在哪里都通的。

因此,南懷瑾先生在《易經(jīng)雜說》的開篇就闡述了一個所謂“三易”的觀點——變易、簡易和不易。這反映了“道”的三個屬性與特征,即本質是不變的,發(fā)展是變化的,真理是簡單的。

在筆者看來,南懷瑾先生所說的《易經(jīng)》的三大原則的排序應該是不易、變易和簡易。首先是“道”之不變;然后,在“不變”的前提下會隨著事物的發(fā)展,衍生出“萬變”;最后,當人類掌握了這其中的“不變”與“萬變”的原理與原則之后,便進入“大道至簡”的境界。

因此,我們要說,“道”本身是不會難為我們的,我們要勇于探索真理、發(fā)現(xiàn)真理。正如孔子告訴我們“乾以易知,坤以簡能”的觀點,就是說:乾為天,天道以容易而易于讓人知曉;坤為地,地勢坤,坤以簡單而讓人易于接受。天地間的規(guī)律就是要讓人容易理解,并易于接受。

借此,孔子又說:“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

想來也是,造物主創(chuàng)造了“道”不是用來束之高閣、孤芳自賞的,而是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更多的人遵循的。如此,這個“大道”必須是至簡的,因為只有這樣方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yè)”。(《周易·系辭上》)

也就是說,只有易于理解,才可以獲得大家的親近與實踐,才能讓人更容易因此而獲得成功。正因為有人愿意親近,道理才能傳得長久;正因為容易獲得成功,才能將其發(fā)揚光大。久而久之,便讓人們擁有了賢良之美德,才成就圣賢之偉業(yè)。正如托爾斯泰所言:“最偉大的真理是最平凡的真理。”

既然“道”所代表的是這個世界的內在本質和發(fā)展規(guī)律,既然“道”是唯一的、絕對的、永恒的,那么“道”就是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法則,就是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規(guī)則,也是我們人生所要堅持的原則。對此,我們要堅定不移地去探尋真理,追求真理,敬畏真理,順應真理。

——這是我們的必由之路。

因此,我們要想做“正確”的事,就必須要認識清楚事物的內在本質與發(fā)展規(guī)律,這是事物的“真”之所在,“理”之所在,也就是事物的“道”之所在。它是我們能夠“做正確事”的根本與源泉,是我們“正確做事”的前提與準則。對此,我們要像宋太宗在《逍遙詠》的詞中所倡導的,要“修煉求真一”。對此,我們要有“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孟子·公孫丑章句上》)的精神。這是因為,“研究真理、認識真理和相信真理,乃是人性中最高的美德”(培根語)。

這種美德與精神在中國哲學家的心中已經(jīng)上升為一種可以以生命易換之的偉大志向。孔子在《論語·述而》篇中說“志于道”,在《論語·里仁》中則言“朝聞道,夕死可矣”。像孔子和蘇格拉底這樣的哲學巨人甚至認為,傳道、布道是上天賦予他們的使命。按照馮友蘭先生在《中國哲學簡史》中的觀點,蘇格拉底覺得自己是受了天命來喚醒希臘人的,孔子也覺得自己是受了一種神圣的召喚。

敬天循道,守一抱樸

蘇聯(lián)作家高爾基在《母親》里說過這樣的話:“拳頭是打不倒真理的。”這句話所表達的是這樣一種觀點——客觀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這個觀點其實正是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的基本論斷。

如果追根溯源的話,這個觀點最早出自德國古典哲學家黑格爾的“猜想”:在社會歷史領域,似乎有一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法則在起作用。其實,這個所謂的法則就是我們所說的“天道”。《太上九要心印妙經(jīng)》有曰:“夫真一者,純而無雜謂之真,浩劫長存謂之一。”意思是,“道”之存在,不因客觀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改變,即使遭遇浩劫,它也會存在如故。對此,老子在《道德經(jīng)》第五章中更是直截了當?shù)卣f:“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其意便是,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一切隨其自然發(fā)展。

既然是天之道,既然決定了天地之存在,既然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那么“道”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人類的生存法則,我們必須要尊重之,遵循之。正如老子在《道德經(jīng)》第二十五章中強調的:“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意思是,符合自然方為“道”,而“道”統(tǒng)領“天”,“天”統(tǒng)領“地”,“地”統(tǒng)領“人”,既然人受著“道”“天”“地”的統(tǒng)領,因此必須要接受之,順應之。正如黑格爾所強調的,人們對事物主觀認識的理想性要以事物客觀存在的合理性為前提。

對此,荀子曾在《荀子·天論》中告誡我們:“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修道而不貳,則天不能禍……倍道而妄行,則天不能使之吉。”意譯之:天地之運行是有它的常規(guī)的,不會因為你是萬民敬仰的堯舜而存在,也不因為你是罄竹難書的紂桀而消亡。如果我們以順治的態(tài)度去應對它,就會獲得吉利的結果;如果是以亂法的態(tài)度去應對它,就會導致禍兇發(fā)生。如果能遵循天道而忠貞不貳,天就不會降禍于你;如果與之背道而馳,則天是不會讓你得到好結果的。

盡管“人”貌似已經(jīng)成為地球的統(tǒng)治者,但人類依然是大自然中萬物之一,無論是體質上高級,還是智慧上高等,都無法讓其超越,或是凌駕于自然之上。正如荀子所言:“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遠也輟廣。”因此,人的社會屬性要服從人的自然屬性,人的社會行為要服從自然規(guī)律。人的意識與言行都要與自然規(guī)律合而為一,始終與自然界保持一個有機的、和諧的整體。

盡管馬克思認為,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卻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chǎn),并且懂得怎樣處處都把內在的尺度運用到對象上去”,但是在人類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中,人類還是經(jīng)常出于自身的需求來幻想或是試圖改變事物的客觀存在與運行規(guī)律,而沒有正確理解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以及荀子的“人定勝天”的思想。先哲所要強調的是,人類不應該自恃頭腦聰明,有獨立的思考,就可以主宰世間萬物,而應順應自然,敬畏規(guī)律。

特別是在科技發(fā)展越來越發(fā)達的今天,人們越來越強化人的社會屬性,而越來越漠視人的自然屬性。似乎人類可以“獨立”于自然之外,甚至可以“凌駕”于“天”之上。甚至會認為,科技能夠改變一切。讓很多人不免萌生了人定“勝”天這樣的宏愿,而去凌駕、違背、打亂自然規(guī)律。

馬克思主義創(chuàng)始人、德國哲學家和思想家恩格斯早在19世紀70年代就在《自然辯證法》一書中警示過我們。

“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對自然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在今天的生產(chǎn)方式中,對自然界和社會,主要只注意到最初的最顯著的結果,然后人們又感到驚奇的是,為達到上述結果而采取的行為所產(chǎn)生的比較遠的影響,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們必須要清醒地認識到,并徹底地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科技只能在改變“物”的前提下來改變我們的生活,而不能改變天地之道;然而人類的科技又必須是在“道”的基礎上發(fā)揮作用的。因此,我們也就必須要承認,從本質上講,人類不管進步到多么的“強大”,總歸還是要在“天”這個大的生態(tài)系統(tǒng)里。人們能夠改變的只是“物”而已,而并非是“天”。因此,宇宙——自然——人——社會,這個序列邏輯應該既是一種定律,也是一種常識。

人類只能在接受和順應自然規(guī)律的前提下,在不打破生態(tài)平衡的基礎上,憑借自身的智慧和努力有限度地對環(huán)境進行改進和改善;但這不等于人定“勝”天。這一切,既不會因人而異,同樣也不會因時而異。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但事物本身的內在本質與發(fā)展規(guī)律是不會隨之而改變的。對此,我們必須要像荀子所告誡的那樣,要抱著“修道而不貳”的態(tài)度來“應之以治”,最終實現(xiàn)“天不能禍”的“則吉”之目的。

可以說,人們對“道”的認識過程,正是由無數(shù)相對真理不斷接近絕對真理的無限發(fā)展過程。人類社會不斷進步的發(fā)展史正是一部對事物“道”之所在的探索史。

那么,如何才能達到“以治則吉”呢?

先哲們給出了兩大原則——“守一”和“抱樸”,即保守本真,懷抱純樸,不縈于物欲。守一,就是不忘初心,堅守根本;抱樸,就是尊重常識,返璞歸真。前者考驗的是我們的定力,后者考驗的則是我們的敬畏。這恰恰是社會進步的頂層思考,更是時代發(fā)展的“道”之所在。正如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指出:“是以圣人抱一而為天下式”。就是說,圣人都是以掌握天道來治理天下。

為此,我們一方面要牢記古人的教誨:“真為常,廓然獨存”(真理是常在的,是超然世外而獨存的);“一通變,妙應萬物”(以此“一”來通“變”,則能巧妙地對應萬物)。另一方面,要做到“專守真一”(南朝梁陶弘景《真誥》),“守真一而不化”(《鬼谷子·本經(jīng)陰符》)。最終可以像《莊子·在宥》所說的那樣:“我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百歲矣,吾形未常衰。”

換言之,在我們面向“道之所在”而“吾往矣”的進程中,正確的道路只有一條,只有契合了“大道”,我們才能掌握真理,才能決勝千里,才能與環(huán)境和諧相處。對此,我們別無二選。無論時代如何變革,真理都會“寂然不動”,直至恒常。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地去感悟它、堅守它,直至做到融會貫通而“知萬事”,直至以不變應萬變而“妙應萬物”,直至明心見性而登臨“一真法界”,雖歷經(jīng)“千百歲”而做到“吾形未衰”。

正如有詩曰:

“本來一真,用則真一;抱一不離,真道不失。”

最后,以偉大的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的一句至理名言為這個章節(jié)做一個注腳:“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順應人性也是“道”之所在

德國舊唯物主義哲學家費爾巴哈說過,人的本質是“哲學上最高的東西”,因此說,人也是“道”的一種體現(xiàn)。就像中國當代著名哲學家、教育家馮友蘭所說的:“知道了人性,也就知道了天道。”那么,到底有沒有所謂的人之天性呢?人性與天道之間又有著什么樣的關聯(lián)呢?

中國的歷代哲人給出了明確且一致的答案。

荀子說:“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質也。”(《荀子·正名》篇)就是說,人之性乃天之造就。孟子也說:“此天之所與我者。”(《告子章句上》第十五節(jié))。

因此而言,人性是具有天然之屬性的。正如荀子所定義的,“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不事而自然謂之性”。就是說,生而有之的便是人性,不加雕琢而自然而然的就是人性。正因為如此,人性具有普遍性和普適性,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然如此。就像錢鐘書先生所言:“東海西海,心理攸同。”

人性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筆者的觀點是,人之本性源于人之本能。正所謂,物質基礎決定意識形態(tài)。《荀子·榮辱》中言:

“凡人有所一同。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

按照荀子的觀點,人在饑餓時就會想吃飯,人在寒冷時就會要取暖,人在勞累時就會想休息,因此,求溫飽、求舒適就是人的本能;而基于本能所衍生出來的心理反應和行為特征便是人之本性。

人在沒有食物的時候就會感到饑餓,于是就會去“搶食”;人在沒有衣服時就會感到寒冷,于是就會去“奪衣”;人在無法休息的時候就會感到勞累,于是就會去“偷懶”……如此,就形成了人們對有利于身心需求并滿足其需求的所謂“利益”都喜歡,對有害于自身生存狀態(tài)的事物都厭惡,因此“趨利避害”就是人之天性。

同時,人性還具備“道”的其他屬性,例如無法改變性和不可違背性。因此,我們必須要予以尊重與順應。大到時代發(fā)展,中到社會治理,小到企業(yè)管理,只有最大限度地滿足人性的需求才能實現(xiàn)政通人和的最高境界。所有這些都表現(xiàn)出,人性是完全符合“道法自然”的基本屬性。

人類社會的發(fā)展離不開人性需求的推動,而人性的共鳴是求生存、求平等以及對美好、幸福生活的渴望。正如馬克思曾經(jīng)對所謂的“粗陋”共產(chǎn)主義者所批評的那樣,“還沒有理解私有財產(chǎn)的積極本質,也還不了解需要所具有的人的本性”。

中國的改革開放之所以取得令世界矚目的成就,正是因為順應了人民的意愿。“民亦勞止,汔可小康”,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根本宗旨的中國共產(chǎn)黨,正因為讀懂了人民的意愿,順應了人民的渴望,帶領人民開啟了改革開放的偉大航程。

今天,當中國已經(jīng)成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之后,我國主要矛盾已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社會生產(chǎn)之間的矛盾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也好,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也罷,正是這些人之“天性”在不斷成為世界歷史前進的動力,昨天是,今天是,明天依然是!

整個時代的變遷是這樣,技術的發(fā)展也是如此。

我們經(jīng)常會聽到這樣的一個觀點:制造業(yè)實體日子不好過是某某的責任。對此,我們不禁要問:如果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電商會出現(xiàn)嗎?有了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電商會不出現(xiàn)嗎?如果電商的商品不便宜,還得到淘寶總部去付錢取貨,你還愿意嗎?

其實,電商的背后是技術的進步,技術的背后是時代的發(fā)展,而時代發(fā)展的背后,恰恰正是人性(圖便宜、喜便捷、趕時髦等)的推動。總之,會有肩負推動時代發(fā)展使命的關鍵技術出現(xiàn),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馬克思曾經(jīng)強調,人的發(fā)展的本質基于人的需要本性,需要提供永不衰竭的強大動力,砥礪人們保持發(fā)展常態(tài),促進人自身的發(fā)展和社會歷史的前進。大到時代發(fā)展,中到社會治理,小到企業(yè)管理,發(fā)展之道都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其“宗”便是人性的需要。

對于企業(yè)管理來講,其本質就是通過最大限度地滿足人性需求,進而最大限度地提升人的主觀能動性,最終為企業(yè)帶來創(chuàng)造性的價值。這才是管理真正意義上的目的所在。

正如筆者曾在2020年第八期的《企業(yè)管理》雜志上發(fā)表的《企業(yè)管理必須回歸人的基點》一文中所強調的:“所有不是以這個目的而展開的管理,或是最終實現(xiàn)不了這個目的的管理,都是偽管理,都是無效管理。”因為,企業(yè)畢竟不是集中營,也許可以把人“管”得規(guī)規(guī)矩矩、服服帖帖,但讓人缺乏或喪失了主觀創(chuàng)造力,讓企業(yè)成為一潭死水,這就偏離了管理的本質。

馮友蘭先生也在他的哲學專著《中國哲學簡史》中指出,事物雖然千變萬化,但在各種變化的底層,事物演變的法則并不改變。人如果懂得這些法則,按照這些法則來安排自己的行動,就可以使事物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演變。

對于人類社會,所謂的“底層代碼”和“演變法則”便如筆者所總結的——人性特征和時代特征。前者是萬變中的不變,后者則是不變中的萬變,我們的應對法則就是要立于人性特征之不變來應對時代特征之萬變。

人性是一枚硬幣的兩面

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說過:“人來源于動物界這一事實已經(jīng)決定人永遠不能完全擺脫獸性,所以問題永遠只能在于擺脫得多些或少些,在于獸性與人性程度上的差異。”這其實是在告訴我們,人性是具有優(yōu)與劣的兩面性的。

人之本性源于人之本能,正如黑格爾所說,“存在即合理”。人性存在的合理性正是源于人的本能。那么在趨利避害的本能之下,人們自然會有了自私乃至貪婪的本性——因自私而占有,因貪婪而不斷地占有。這是因為,無論是趨利還是避害,都需要物質的支撐,都需要環(huán)境的保障。人類的資源是有限的,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好地實現(xiàn)“趨利避害”之本能,人們就需要更多更好的資源。

這種自私與貪婪,首先體現(xiàn)在人性的生存需求上。人們要生存,便要維持機體各種生理機能的正常運轉,這樣一來,人們就需要擁有足夠的食物、飲用水和藥物。為此,人們要不停地去勞作、去換取,甚至是去搶奪。于是,能讓人吃飽、吃好便成為人類社會發(fā)展原始的動力。

其次,體現(xiàn)在人性的安全需求上。因為“避害”的本能人們便有了追求安全的人性。為了讓自己更安全,人們需要擁有更多的資源來為自己構筑起安全的堡壘。讓人類“欲罷不能”的,國家間的軍備競賽就是一個非常能夠說明問題的例子。

在自私與貪婪成為常態(tài)的時候,人們便有了“貪便宜”的本性。在“趨利”的驅動下,人們總是希望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更大的占有。盡管,從《圣經(jīng)》開始就在告誡人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是因貪小便宜而吃大虧的人依然是前赴后繼、層出不窮。

正是因為人的生存與安全都需要利用和消耗一定的資源,所以人體便有了“懶惰”的本性。當我們試圖進行身體活動時,就必須要調用額外的體內資源,這時大腦就會自動為我們“設定”“懶人模式”,或是開啟“省電模式”。

在懶惰的本性之下,人們又有了“求舒適”“求便捷”的需求。于是“葛優(yōu)躺”便成為人們向往“慵懶”的一種心領神會。因此,人們總是渴望能從天上掉餡餅,既省事又不費力,還比自己去做、去買快了很多。

“趨利避害”還表現(xiàn)在人有交際的需求。眾所周知,人在遠古時代就已經(jīng)是群居了,這種群居的本能或本性使得人們擁有在群體中尋求互愛互助、相伴同行的人性需求,也使人們擁有在群體中表現(xiàn)自身能力和水平、尋求價值感和成就感的心理需求。

與此同時,當人遠離群體或在群體中不被認可時,就會產(chǎn)生孤獨的心理。孤獨感會給人帶來無助甚至是恐懼,進而讓人們產(chǎn)生不安的感覺,甚至會形成被傷害、被迫害的妄想。因此,從群居中獲得安全感也是人類“避害”的反應之一。于是,在獲得生理和安全上的需求滿足后,社交需求便成為最先呈現(xiàn)出來的心理需求。

為了在群體中表現(xiàn)出自身能力和水平,體現(xiàn)更多的價值感與成就感,一邊可以獲得更多的身份與地位的認可與認同,一邊可以獲得更多的物質與精神的滿足,人們便開始有了喜歡向別人炫耀、追求與眾不同的心理需求。這也是今天“凡爾賽”大行其道的根源所在。

正是源于心理上的安全感和價值感,人們又表現(xiàn)出“求尊重”的人性需求。在以人為中心的世界觀基礎上的人道主義理念中,互相尊重是其核心的內涵,沒有之一。在西方,尊重的思想源于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到了法國大革命時期,將它具體化為“自由”“平等”和“博愛”。在東方,按照傅斯年先生的話說:“春秋時人道主義固以發(fā)達。”

人類之所以能夠在群體社會中占有更多的資源,獲得更多的尊重,擁有更多的榮耀,都是基于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因此,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被認為是個體對追求未來最高成就的人格傾向性,是人的最高層次的需要。自我實現(xiàn)的人性需求成為人們追求理想、追逐夢想的原動力,是人們百折不撓、孜孜以求的內驅力。

在“自我實現(xiàn)”之下,人又有了好大喜功和急功近利的“劣性”。為了追求更大、更高的自我實現(xiàn),人們往往期望自己能夠做出更大的事業(yè),創(chuàng)造出更大的功績,以標榜自己的價值與成就,進而獲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尊重以及更大的收益。于是,很多人便是急功近利,妄想一夜成名或一夜暴富。隨之而來的,是好高騖遠、脫離實際、盲目冒進這樣的問題成為好大喜功和急功近利者的“標配”。

因此,我們說,人性是個“兩面派”,而這又源于前文所說的人性的“兩面性”。正如英國著名作家赫伯特·喬治·威爾斯在《星際戰(zhàn)爭》中形容的那樣:“高雅時髦與丑陋粗俗是人性這塊普通硬幣的兩面。”因此,“人類既強大又虛弱,既卑瑣又崇高,既能洞察入微又常常視而不見”(法國啟蒙思想家、哲學家狄德羅語)。

一方面,因為趨利避害的本能驅動,便有了人性中對物質需求和心理需求的反映,人類便有了追求卓越的原動力和內驅力,這也是人性的一種體現(xiàn),即在面對多個選擇時一定會選擇對自己最好的一個;而那些在體驗上更加快樂、在感受上更加幸福的東西,人們往往更愿意為之而努力和付出,甚至是前赴后繼、奮不顧身。

馬克思一再強調,“需要為‘人的本性’”。這種“本性”表現(xiàn)在:對生理(生存)的需求,因此涌現(xiàn)出許多產(chǎn)品;對安全的需求,因此人們不斷地提升品質;對社交的需求,因此人們開發(fā)出更快捷高效的通信工具;對被尊重的需求,因此人們才將平等、博愛和自由視作普適的價值觀;對自我實現(xiàn)的需求,因此才會有越來越精致的奢侈品出現(xiàn)。

有一種說法叫“世界是由懶人推動的”。的確如此,正是因為人有懶惰的天性,所以就誕生了許多的科技發(fā)明來迎合和滿足這種天性所衍生的需求。懶得爬樓,就有了電梯;懶得走路,就有了汽車、火車和飛機;懶得洗衣服,就有了洗衣機;懶得逛街,于是有了電商;懶得出門,于是有了外賣。

但是,人性的另一面又在阻礙著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人的自私與貪婪讓世界陷入不盡的矛盾、沖突乃至戰(zhàn)爭之中,讓人類蒙受巨大的損失,甚至是社會倒退。人對舒適、安穩(wěn)的追求,又讓他們不愿意舍棄確定性優(yōu)勢,放下既得利益,走出舒適區(qū),讓社會或企業(yè)步入發(fā)展的瓶頸期;人的傲慢與偏見,讓人類自我和諧互信的成本居高不下;人的虛榮與自負,讓人類總是因不遵循事物的本質與規(guī)律而受到懲罰。

這種“異化”體現(xiàn)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空調在為人們帶來“恒溫”的同時,卻使人類對自然界氣溫變化的調節(jié)機能日益減弱;交通工具的發(fā)達在為人們的出行帶來便利的同時,卻使得人們奔跑甚至行走的能力與日俱減……總之,一切現(xiàn)代科技為人類帶來的所謂文明與進步,都會以人們與自然的疏遠、對本能的廢棄為代價,最終也必將走向人類的反面。

正如蘇聯(lián)作家高爾基在《三人》中所言:“所有的人好像總是帶有兩重性的。在他們的胸腔里仿佛有一架天平,他們的心就好像天平的指針,在稱其重量時,指針一會兒傾向這一邊,一會兒傾向那一邊。”的確,人性正是由正反兩面性構成的。一邊如果完全由著人性,自私與貪婪終會把人類帶向自己的反面而難以自拔,最終成為自己的掘墓人;那一邊,如果完全滅人欲、存天理,人類又將失去前進的動力,一樣成為一潭死水。因此,人類一直是在兩難中徘徊前行,螺旋上升。

《泰戈爾評傳》中有這樣的一段話:“真理的一邊是自由,另一邊卻是限制。”如果我們也將人心視為“真理”的話,那么,我們就是要一邊不遺余力地弘揚善,一邊堅定不移地遏制惡。只有這樣,人類才能夠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世界里砥礪前行,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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