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社會觀，或論人類性格的形成

〔第一篇論文原有的獻詞。以后各版均未刊載〕

獻　　給

議員威廉·威爾伯福斯先生

親愛的先生：

歷數當代政界人物，我覺得唯有您在實踐中最接近于采用本論文所闡述的原理。

自從您當選議員以來，在提交議院的一切十分重要的問題上，您從來沒有讓教派或黨派的錯誤考慮來影響您的決定；我們若能不偏不倚地衡量這些決定，就會認為它們是在您對人性所具有的高超的理解，以及對同胞所抱有的一視同仁的態度的支配下作出的。所以我認為，把這篇論文奉獻給您，并不是時髦的客套，而毋寧是您的仁慈的作力和公正的行為所要求于我的一種義務。

然而請允許我說，履行這一義務是使我個人特別感到欣慰的。可是，根據我對目前培育出來的人性的體驗，我并不指望，即使憑您的智慧，您能夠毋需親自檢查，就立即相信由于堅持下文所述的原理而得到的實際利益的全部內容。至于不能期望嘩然而起的輿論一開始就能夠深信不疑，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樣新奇的辦法的建議者，在一個時期內必須心甘情愿地被人看作是當代的好心人、空論家和幻想家之類的人物，因為僅僅浮光掠影地觀察一切事物的人很可能就是這樣隨口叫嚷的；然而這種叫嚷剛好和事實相反。事實是，他二十年來耐心地在廣大范圍內證實了這一辦法，甚至使愛挑剔的懷疑論者也深信不疑，然后才公之于世的。

而且他正是心甘情愿地被看作是那一類的人物的，因為他知道，最充分的調查和自由的討論將證明采用他現在主張的原理所得來的效益比他所說的還要大。

因此，我相信您也會產生這種信念，而且一旦您相信之后就會鼎力相助，把這種信念的影響推廣到立法實踐中去。專此謹致深厚的敬意！

親愛的先生，

您的恭順而心懷感激的仆人，

羅伯特·歐文

新拉納克工廠

〔第二篇論文原有的獻詞，在以后各版中

均為四篇論文的第二獻詞〕

獻　　給

英　國　公　眾

朋友們和同胞們：

我把這篇論文獻給你們，因為它所論述的問題同你們主要的和最根本的利益是密切聯系著的。

你們在下面可以看到謬誤已經指出來了，糾正的辦法也提出來了。但是這些謬誤既是我們祖先的謬誤，便要求后輩以類似尊敬的態度對待它們。因此，你們不要把這些謬誤歸咎于現在的任何人，也不要為了自己的緣故而希望或要求在時機成熟之前就消除它們。唯有穩健地采用并且百折不撓地實行經過深思熟慮和妥善安排的計劃才能產生有益的變革。

然而，肯定了禍害的原因就是跨出了重要的一步。下一步便是想出盡可能方便的辦法來消除禍害。找出這種辦法并在實踐中試驗其功效是我畢生的事業。我已經找到了由經驗證實為應用起來安全而且成效確鑿的辦法，我現在便十分希望你們大家都分享它的好處。

請相信吧，完全而充分地相信吧，《新社會觀》所根據的原理是正確的原理；其中沒有潛藏著似是而非的錯誤，我現在發表這些原理也沒有絲毫不良的動機。因此，請徹底考察這些原理。請用洞察幽微的眼光來仔細研究它們，并把它們同洪荒時代以來以及目前全世界所存在的每一件事實比較一下。請你們這樣做，以便毫無疑問或毫無疑慮地充分相信現在推薦或可能推薦給你們的辦法。這是因為我所提出的原理經得起這樣的考驗，而通過考察和比較，你們會牢牢記住這些原理，并對它們產生深厚的感情，以致你們和你們的子孫萬代都將終身不忘。

因此，請大膽地進行考察和比較吧，不要為表面的困難所嚇倒，而要根據我推薦的精神與原理堅持不懈地這樣做。這樣你們就能迅速地克服困難，肯定地獲得成功，最后并能為同胞們確立幸福。

我熱烈地希望，通過你們對這一事業的即時的、一致的努力能產生一個新的行為體系，它將逐漸消除折磨著現代人類的那些不必要的禍害。你們的同胞，

作者

〔第三篇論文的前言〕

致工廠廠長以及一般雇用聚居一處的工人、

因而易于采用本文所述方法陶冶

工人的情感與品行的人

我和各位一樣，是一個追求金錢利益的工廠主。但是多年來我立身處世的原理同教導過各位的原理在許多方面正好相反，并且我發現自己的行為縱使從金錢的觀點來看也是于己于人都有好處的，因之我一心想要說明這些寶貴的原理，以便各位以及受各位影響的人能同樣地分享這些原理的好處。

在已經發表的兩篇論文中，我已闡述了一些原理；在這篇論文里，我將說明另外一些原理，以及在我所經管的新拉納克工廠與企業的當地特殊條件下運用這些原理的一部分細節。

各位可以從這些細節中看到，我自從開始擔任經理以來，就把當地居民、廠內機器以及企業的其他部分看成是一個由許多部分組成的體系；我要把這些部分加以組合，使每一個人，每一根彈簧、每一根杠桿和每一個輪子都能有效地配合起來，為企業主產生最大的金錢利益。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利益所在。

各位之中有許多人通過自己的制造工作已經長期地體會到設計良好、用之得法的堅實的機器有什么好處。

各位從經驗中也已看到：整齊清潔、安排得當和始終保持完好狀態的機器所產生的效果，同任其骯臟紊亂、因無法防止不必要的摩擦而失修破損并在這種狀況下運轉的機器比起來，有什么樣的差別。

在前一種情形下全部經營管理工作都是良好的，每一種操作都進行得很順利、有秩序、有成績。在后一種情形下則必然會產生相反的局面，在投入整個操作過程或與整個操作過程有關的人手和工具中會出現一片沖突、混亂和不滿的景象，這就必然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如果適當地照管死機器能產生這樣有利的效果，那么，對于各位的在結構上還要神異得多的活機器，如果予以同等的照管，那還有什么是不能希望得到的呢？

當各位正確地認識了這些活機器、他們奇妙的機構以及他們自動調整的能力之后，當各位把適當的主要動力運用到他們變化多端的運動上之后，各位就會意識到他們的真正價值，從而愿意多想活機器而少想死機器。各位會發現他們很容易加以訓練和支配，用來大大增加金錢利益，同時各位還能從他們那里得到高度的、真正的滿足。

那么各位是否還愿意繼續花費大量金錢來購置設計最為精良的木制、銅制或鐵制機器，保持其完好狀況，預備上等材料來防止不必要的摩擦并使之免于過早地損壞呢？各位是否還愿意花費多年工夫，專心致志地了解這些死機器上各部分之間的關系，提高它們的有效功率，并以數學的精確性來計算它們全部細微的和聯合的運動呢？在這些事情上，各位所花費的時間是一分鐘一分鐘地計算的，為增加贏利機會所花費的金錢是一分錢一分錢地計算的；難道各位就不愿意勻出一些注意力來考慮把一部分時間和資本用來改良你們的活機器是否更加有利的問題嗎？我根據可靠的親身經驗不揣冒昧地向大家保證：如果根據對這一問題的正確認識來支配在這方面所花費的時間和金錢，那么投資所獲得的報酬就不止是百分之五、百分之十或百分之十五，而往往是百分之五十，在許多情況下還是百分之一百呢。

我個人在改良活機器方面已經花費了許多時間和資本。人們不久就可以看到：在新拉納克工廠中，即使改進工作仍在進行，并且只收到一半效益，用于這方面的時間和金錢目前所產生的報酬就超過了原來所投資本的百分之五十，不久之后所產生的利潤就會等于原來所投資本的百分之一百。

體會了適當注意和照管機械工具的效益之后，一個肯動腦筋的人實在很容易馬上得出結論說：如果同樣地注意和照管活工具，至少可以得到相等的利益。一旦認識到死機器如果弄得牢靠結實就可以大大得到改善，認識到真正的理財之道在于保持機器的整潔、經常添加最好的材料以防止不必要的摩擦并作出適當的安排來保持其完好狀態，他自然會得出結論說：更加嬌嫩和復雜的活機器如果培養得身強力壯、積極有為，也就可以得到同等的改善；如果保持其整潔，以仁慈的態度相待，使其精神活動不至于經受過多的刺激性的摩擦，想盡一切方法使之更加完善，經常供應充分的合乎衛生的食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使其軀體保持良好的工作性能，不至失修或過早地損壞，這一切的做法也會證明是真正的理財之道。

這些預見已由經驗證明是正確的。

自從不列顛工廠普遍采用死機器以來，除少數情形以外，人就被當成了次要和低等的機器。人們對于怎樣改善木質和金屬原料比對于怎樣改善人類身心兩方面的原料要關心得多。我們只要好好地想一想這個問題就會看出：人，甚至作為生產財富的工具，也還可以大大地加以改良。

但是朋友們，還有一個更吸引人、更使人滿意的理由。這就是，如果采用本論文就要向每一個人解釋清楚的方法，各位就不僅能夠局部地改良這些活工具，而且能夠學會怎樣使他們品質優良，遠非古往今來一切其他活工具所能比擬。

由此看來，這才是真正值得各位注意的東西。各位不要用盡心力去發明較好的死機器，而要至少費一部分心思來找出一個方法，把更加優良的人類身心兩方面的原料組合起來；設計周密的實驗會證明這種原料是能夠不斷地加以改良的。

這樣洞若觀火地看清了之后，這樣確切不移地相信了之后，我們就別讓這種由于我們目前的做法而使這一大部分同胞遭受的真正不必要的禍害繼續存在下去吧。如果各位的金錢利益由于采用本論文所提出的管理方針而有一些損失的話，那么各位之中有許多人都是非常富有的，在自己的企業里花費一點錢，設立和維持改善活機器所必需的設施，這也算不了一回事。但是只要各位親眼見到，好好地留心培養這些完全由各位掌握的人的性格并增進其享受的做法，非但不會造成任何金錢損失，反而會真正增進各位的利益、繁榮和幸福，那么，除掉由于各位不明白自身利益所在而產生的理由之外，將來就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止各位把注意力首先放在自己所雇用的活機器上。各位這樣做，將防止人類苦難的加深，而這種苦難目前已是難以充分想像的了。

我誠懇地希望各位能相信這一極其可貴的真理。只要好好地想一想就可以看出：這一真理是根據正確無誤的事實建立起來的。

作者

〔第四篇論文原有的獻詞，在以后各版中

均為四篇論文的第一獻詞〕

獻　　給

不列顛帝國攝政王殿下

殿下：

謹將下面一篇論文獻給殿下。這樣做并不是要在我國歷代顯貴所受的奉承中再加一份奉承，而是由于這篇論文理當請求您的保護，因為它的作者是您治下的帝國的臣民、是為了獲得帝國最大的實際利益而擯棄了一切卑下的考慮的人。

殿下以及世界各國的執政者一定已經感到，現在世界上的人不論貴賤都遭受著很多的不幸。

下面是第四篇論文。寫這幾篇論文的目的是：說明人們可以追溯出上述不幸的真正根源是以往的治人者和治于人者的愚昧無知；使大家知道和看清這種愚昧無知；并且概述一個實際施政計劃的大綱，這個計劃完全是以一種預防性的制度為基礎的，計劃所根據的原理同我們祖先的錯誤完全是針鋒相對的。如果論文所概述的大綱能夠形成一套立法制度，并為人們所信守不渝，我們就可以預計，我國臣民和全體人類都將獲得極其重大的利益。

殿下和其他國家的執政者都曾受施政有責之教，但在錯誤重重的現行制度之下，縱然才華卓絕，用心良苦，也不能履行這些職責。

于是人們就感到不滿（政府本來是或者應該是為了他們的利益才建立起來的）；執政者就感到為難，而且處于不利的境地。

于是我們就可以確切無疑地斷言，根據這幾篇論文所闡明的原理可以推演出一套辦法，逐漸消除未來的治人者的困難和治于人者的不滿，而又無須進行許多顯著的改革，在公眾中也不會造成任何混亂。

我現在向殿下說的話是耐心而廣泛地體驗了人性以后所得出的結論。這里所謂的人性確實不是古代傳說中所說明的人性，而是從現在在世的人中、從我們生活中所遇到的人的言行中可以看到的人性。

以往有無數真心實意的人受了欺騙，這是事實；而且可以說十分可能，現在又有一個人可以加入這些受騙者的行列；但是，同樣的說法曾經用于許多而且本來可以用于一切推動有益的改良工作的人，這也同樣是事實。

人們也許會說，這幾篇論文所主張的原理可能像以往成千成萬貽誤人類的原理一樣，是從錯誤中產生的，是從一個熱心而善良的人的狂妄乖謬的幻想中產生的。可是這些原理已經提交給當代一些十分睿智精明的人看過。這些人雖是經過大力敦促才從事這項工作，但仍坦率地聲稱在推論中找不出什么錯誤；不僅如此，它們還是極少有人（如果有的話）敢于否定的或是不愿明言自己已經同意的一些原理。

如果這些原理能證明和目前一切能夠加以考察與比較的事實相符合，那么在不久的將來它們就可以證明本身具有重大的、永久的價值，為人們以往所發現的一切事物所不及。

可是，這樣新穎的原理和辦法盡管能證明具有很大的好處，在采用它們時如不充分加以理解，也可能造成一時的騷亂。

為了防止可能發生這種流弊，我請全國各教派和黨派的領袖來詳細考察這些原理，請他們盡力證明其中的錯誤或實現這些原理后可能產生的不幸的后果。

現在我懇求殿下的就是鼓勵人們對這些原理進行這種公正的討論和考察。

如果這種討論和考察證明這些原理是錯誤的，那么，它們就會而且為了公眾的利益也應該遭到普遍的譴責。相反，如果它們經得起目前認真提請人們進行的檢驗，并被發現是和宇宙間一切已知事實都無例外地完全符合的，因而證明是正確的，那么人類自然就會盼望能在殿下政府的贊助下建立一套可以取得并永久保持上述重大的公眾利益的實際施政制度。

我誠懇地希望，這些原理如果正確的話，就能產生其本身直接提示的措施；并希望殿下與我國臣民以及其他各國的統治者與人民都能在這一時代實際得到它們的好處。

殿下忠實的仆人，

作者謹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