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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們的興國言論

‘吳青云’的手探入倒地不起的馬王舟后頸,一番細致摸索后,猛然向外一扯,伴隨著馬王舟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張沾滿鮮血與肉屑的白色符紙,自其脊椎深處被硬生生拽出。

緊接著,馬王舟的軀體仿佛被烈焰吞噬,瞬間化為烏有,只留下一地飛灰。

“那是日本陰陽師的式神!”此時,馬小倩的聲音從吳青云身后響起,她一手緊抱著顫抖不已的小青竹,另一手則被名叫文夏的小和尚攙扶著,從陰暗的地道中蹣跚而出。

“馬姑娘,貧道有禮了,馬氏一族的傳人。”‘吳青云’雙手環扣,結成太極之姿,以道家最誠摯的禮節向馬小倩致意。

目睹‘吳青云’親手將馬王舟化為灰燼,馬小倩心中已明此人非敵,盡管傷痛纏身,她仍勉力抱拳還禮,疑惑道:“多謝道長出手相救,敢問道長尊姓大名?又是如何知曉那式神致命之處的?”

“貧道適才已言明,乃是小友吳青云家中長輩的故交,道號云中鶴。不過,我此刻不過是一道殘留于小友體內的神識罷了。因感知小友有性命之憂,故而現身相救。然貧道修為有限,此神識難以久存,馬姑娘有何疑問,但說無妨,眼下暫且安全。”‘吳青云’微微一笑,神情溫和,如同一位慈愛的長輩。

聞言,馬小倩卻面色驟變,急切追問“道長,你的意思,馬王舟還沒死?”。

“確是如此,我方才所毀,不過是他的一具替身。其真身仍留于陽界,然無‘我’這具鬼體作為媒介,他無法穿越這陰陽之隔。”‘吳青云’解釋得詳盡而清晰。

馬小倩眉頭緊鎖,言語間帶著幾分不解與驚疑:“道長,關于吳青云……他這先天鬼體之秘,究竟何解?我祖母曾言,習蚩尤術者,多非善類。道長既知此情,又為何……”

‘吳青云’輕嘆一聲,打斷了她的疑慮:“此乃貧道與吳家先輩之約,其中曲折,一言難盡。我既有諾在先,便不可輕易泄露。但請二位放心,此事絕無加害青云之意。”言罷,他似是自言自語般繼續道:“青云,你我心靈相通,應能感知我的誠意。時機未至,你且安心等待,待時機成熟,你大伯自會向你揭曉一切。”

“自青云踏入這陰陽交匯之地,我便因陰陽二氣牽引而蘇醒。我的一縷神識與他相連,他的經歷我亦感同身受。正如馬姑娘所言,馬王舟這等叛徒,絕不可讓他染指龍脈之秘。”言及此處,‘吳青云’的目光轉向了馬小倩身旁的光頭小和尚,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出言問道:“王氏傳人,不知你是聞香一脈還是大乘教一脈?”

小和尚文夏則是一臉戒備,直到馬小倩點頭確認后,他才鼓足勇氣回答:“我家鼻祖,名喚王森。”

‘吳青云’聞言,不禁面露驚訝之色;“原來如此,這樣這座陰陽鎮的存在就合理了”。

而馬小倩則接過了話頭,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這鎮上的王氏一族,乃是聞香教正統傳人。我趕到時,只從死人堆中救出這兄妹二人。文夏還略通王家法術,當時以障眼法和妹妹一起自封于木箱中,他們的父母以命相護,才使得日本人未能發現那木箱的秘密。”說到這里,馬小倩眼眶泛紅,顯然對那日的慘狀記憶猶新。

“自甲午海戰以來,不僅日本人,諸多洋人也覬覦我中華大地。國內更是軍閥混戰,民不聊生。亂世之中,有人因饑寒所迫,私欲橫生;有人則自欺欺人,以為能為國為民做出貢獻。實則不過是以國家民族為幌子,行一己之私。此等人,實為人妖。我輩修道之人,當于盛世獨善其身,亂世則下山除妖衛道。”‘吳青云’嘆了口氣說道。

‘吳青云’向馬小倩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我這縷神識已近消散,唯能留一套心法予你。雖有王氏法陣守護,但你們不可久留此地。青云乃吳家獨苗,我懇請馬姑娘務必護他周全。”言畢,他竟深深一躬,其情之切,令人動容。

馬小倩望著道長,心中五味雜陳:“道長,我……我怕是自身難保。”她看了看身邊的孩子,又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身體,無奈嘆息。

“勿憂,小倩姑娘。那陰陽分界之外,有天絕地煞陣守護。我雖無法直接尋來,但你若能在陽鎮中按我所授道法破開陣眼,我必能感知并趕來相助。”說著,‘吳青云’輕觸馬小倩眉心,一道金光瞬間沒入其體。

馬小倩只覺腦海中多了一段晦澀難懂的咒語。然而,‘吳青云’身形卻開始搖晃,顯然已至油盡燈枯之境。他強撐著身體,囑咐道:“我收到法力波動后,需一炷香時間方能趕到。切記,大陣一破,敵人必會立刻發難。務必保護好青云,吳家血脈……”話未說完,他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馬姐姐,他,沒事吧?”文夏指了指昏迷的吳青云,他并沒有被馬王舟傷害,剛才應該只是被掐暈了過去。

“放心,他很快就會醒來的。”馬小倩溫柔地安撫著文夏,隨后一瘸一拐地走向地窖的居所,強忍著傷痛為自己包扎。處理完自身的傷口,她又在夜叉與馬王舟激戰之地,找到了同樣昏迷的阿福與阿貴,兩位忠心耿耿的仆人。

等一切安排妥當后,馬小倩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尋得一處靜謐之地,閉目凝神,開始打坐調息。

她集中精神,試圖感知云中鶴留在她識海中的那道神秘咒語,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泛起層層疑慮。

她不解,為何云中鶴留在吳青云體內的神識,自進入小鎮起便被喚醒,卻未立即指示他們撤離?更令她困惑的是,云中鶴對吳青云身為鬼體之事諱莫如深,雖知這可能是人家的隱私,但她無暇也無心深究。此刻,她唯一的目標,便是遵循云中鶴的指引,找到離開這詭異小鎮的出路。

正如云中鶴所言,這座小鎮背后隱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秘辛。它源自三百年前聞香教創始人王森的一支遺脈,王森雖以裝神弄鬼、操控信眾為手段謀取私利,但其獨創的法術卻源自佛法精髓,旨在溝通陰魂、超度亡靈,同時亦能修復受損的三魂六魄。從某種意義上說,聞香教更多地是在為世人祈福,而非行傷天害理之事。

小鎮在王氏一族的精心布局下,利用陰陽二氣,構建了一個獨特的陰陽兩界:陽界生機勃勃,是活人的世界;陰界則靜謐幽深,是亡魂的歸宿。王氏后人若愿,這里便可自成一片天地,陽界之人壽終正寢后,仍能在陰界與親友團聚。然而,陰界亦有其規則,鬼魂的壽命有限,百年之后若未投胎轉世,便會逐漸消散于無形,徹底從世間抹去,也就是魂飛魄散。

馬王舟在偶然間發現了小鎮的秘密,起初他只是覬覦的是聞香教創造陰陽小鎮的秘術,于是派遣日軍血洗小鎮,企圖逼問王氏族人。然而,無論他如何嚴刑逼供,或是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那傳說中的秘法。

然后,在他誤打誤撞之下,竟然意外地發現了馬家尋龍真訣中記載的陰陽二氣,于是布下天絕地煞陣,以王氏族人的生魂為祭,企圖捕捉這股神秘的力量。

而馬小倩,自幼跟隨奶奶修煉,已有所成。她一路追蹤馬王舟至此,從日軍的暴行中救下了文夏與青竹兄妹,并在文夏的引領下,踏入了這個陰陽交織的小鎮。

面對困境,她心生一計:利用聞香教的超度秘術,在馬王舟抽取生魂之時進行干預,將生魂引入陰界進行超度。然而,吳青云的意外到來,卻讓計劃出現了變數,文夏施術將他連同阿福、阿貴的魂一同被帶入了陰界。

此刻,眾人齊聚在一間干凈整潔明亮的屋子內,馬小倩向已蘇醒的吳青云三人詳細講述了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

阿福與阿貴聽得目瞪口呆,心中既驚又怕,在他們的理解,這里就是陰曹地府。

吳青云則眉頭緊鎖,提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初入陰界時,手腳被縛,卻聽聞有人提及貢品逃脫之事,這又是何故?”

馬小倩微微一笑,解釋道:“王家之人離世后皆會來到陰界,你那天在路上不是看見了嗎?”言罷,她揚聲對外喊道:“王伯,熱水備好了嗎?我得換藥了。”

“哎,好了,來了!”

門外隨即傳來一位老者渾厚的應答聲,緊接著,一位身著粗布麻衣、腦后拖著清代辮子的王伯端著熱氣騰騰的銅盆步入屋內,肩上還搭著一條干凈的毛巾。

“這!”阿福和阿貴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驚呼道:“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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