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伶人彈撥著琵琶,唱的是吳儂軟語,曲調婉轉。
蘭辭僵硬地坐在言季身旁,言季也不在意,兀自喝著酒,屋子里彌漫著胭脂酒香。這場酒宴本就是為言季送行,這些紈绔子弟談的自然也都是風月逸聞,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當中一人見蘭辭只低著頭,醉醺醺道:“那個誰……傻著作甚,給我們言世子倒酒啊。”
蘭辭驟然被點了名,脊背弓起,沒抬頭,倉皇地端起酒壺替言季倒了杯酒。言季沒說話,那人又道:“我聽說你是芍藥的妹妹——”
他古怪地笑了聲,懶洋洋地托著下巴,輕佻道:“芍藥可是揚州一絕,你能讓言兄這般惦記,抬起頭,我瞧瞧。”
言季看著蘭辭渾身緊繃,手指也攥得發白,有幾分慌亂,他突然伸手捉住那幾根緊繃的手指慢慢搓開,一用力,蘭辭整個人就跌坐在他懷里。
言季捏著蘭辭的后頸,說:“一小婢女,能長成什么模樣?”
蘭辭睜大眼睛,望著言季,言季神色無波無瀾,他掐著蘭辭的臉頰逼她側過臉看向那少年,言季手指修長,掌心寬大,一用力,幾乎擋住了她半張被捏得扭曲的臉。
蘭辭吃了痛,眉毛皺起,實在算不得好看,言季漫不經心地揉著她的臉頰,說:“不過是一時興起,這些天見多了江南女子的嬌柔嫵媚,想看看揚州是不是一個婢女都能比得我們京里綺紅閣里的頭牌。”
那少年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就是個粗使婢女,如何能比?李兄既想嘗嘗,不如我為你尋個更知情識趣的。”
言季目光落在蘭辭臉上,看著他泛紅的眼眶,說:“不必了,親手雕琢——也別有一番趣味。”
聞言,蘭辭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言季。
言季和他對視著,他捏著蘭辭臉頰留下的印子,說:“伺候過人嗎?”
蘭辭眼睫毛顫了顫,低聲說:“蘭辭只是個婢女,求爺高抬貴手……”
言季重復了一遍,“伺候過人嗎?”
蘭辭眼睛更紅,瘦弱的肩膀都抖了起來,一旁的少年玩笑道:“言兄,雛兒可不禁嚇。”
蘭辭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下一瞬,言季直接將她打橫抱起,留下一句,“諸位慢慢玩。”
言季走出那道門的時候,卻見芍藥急步而來,頭上的發髻都亂了,有幾分狼狽,她撲通跪在言季腳邊,抓著他的袍角,哽咽道:“言世子,蘭辭還是個孩子,又不懂事……求您,放過她吧。”
蘭辭一看見阿兄,就掙扎著要從言季懷里下去,“阿兄——”
言季攥著蘭辭的小腿不放,淡淡道:“別動。”
芍藥臉色慘白,眼淚哭花了脂粉,她道:“爺,求您,您想玩什么,奴陪您玩,您想怎么玩都成……”
她抖著手理著凌亂的鬢發,竭力露出一個笑,言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男人的那張臉,陡然手臂吃痛,卻被蘭辭狠狠咬了一口,她也趁機自言季懷里逃了出去。
蘭辭將芍藥摟在懷里,渾身發抖,“阿姐……別這樣,沒事的。”
“頂不了就是陪他睡一覺——”話未說完,臉上已經被芍藥甩了一記耳光,她雙眼含淚,罵道:“你懂什么!我走上這行,養活你,就是希望你以后能清清白白的。”
芍藥拉著蘭辭跪在地上,蒼白的手指按著她的腦袋抵在地上,她朝言季笑得風情,顫聲道:“爺,您看這就是個不解風情的孩子,怎么會伺候人。”
那廂花船上的人已經急急跑了過來,大抵是來攔住芍藥的,言季沒有看他們,只看著蘭辭,開了口,聲音冷淡沉靜,道:“你跟我走,還是看著她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