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對著我媽頤指氣使：「嫂子！不是說要趕緊燒一壺水過來嗎？怎么這么磨磨蹭蹭的？」

我媽喘著氣提著水壺：「對不起小妹，水有點燙，來了來了?！?

她蹲下來放好水壺，卻被田芳狀似無意地一腳踢過去。

「??！」媽媽手背被一溜水澆上，疼得大叫起來。

田芳笑道：「嫂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哎喲，你可別苦臉啊，我女兒今天的大喜之日，你哭喪臉給誰看呢！」

「你自己家女兒不成器，難道就要來給我不痛快么？」

周圍賓客沒一個站在我媽這邊的。

都巴結田芳：「就是就是?！?

「別是嫉妒別人女兒嫁的好吧！」

「有種讓你女兒也嫁一個試試呀，她不是去高考了嗎？能不能考上大專還是問題呢！」

「馬上就回來了，等她回來了不就知道了?！?

「要我說，那個姓馮的就是個騙子，還考大學呢，咱們村小學畢業的都沒幾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

我媽聽不下去，捂著被燙傷的手起身，難為情地對小姑道：「妹子，你房里的藥膏能不能給我用用？」

「不就是被燙了一點點嗎！」田芳瞬間叫囂起來，「嫂子的手難道是金子做的，這么嬌貴?。俊?

「嫂子，能不能別浪費時間，我那些衣服你給我洗了沒，過幾天我寶貝女兒回門，我可還要穿呢！」

媽媽不敢再多說什么，低著頭只說：「我去洗，現在就去洗。」

然后默默地退到后面。我看見她在偷偷抹眼淚。

田芳還在這邊跟客人調笑。

「他們家啊，一家子軟蛋，能讓她伺候我給她一口飯吃都是我善良了。」

「誰讓他們之前執意要把田悅月送去讀書，我都跟人張家談好了，我的臉往哪擱？！」

原來，我能繼續讀書，也有父母盡全力爭取的一份力。

心中五味雜陳，我心疼得只想哭，卻清楚地知道現下還不是哭的時候。

土墻矮的很，我直接翻墻進去，三兩步走到田芳面前：「小姑，我還不知道，你這是收了張家多少好處??？」

「喲，這是誰回來了？你還有臉回來?。?？」

田芳先是吃驚，很快抱著手臂，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我皮笑肉不笑道：「小姑一直念叨我，我當然要回來看看?！?

周圍人看著我們議論紛紛。

田芳撇了嘴，向后方看去：「你那個騙子老師呢？他可是說要回來賠錢的?！?

「我看就你這樣，也不可能考上大學。」

「賠錢？」我冷笑一聲，「賠錢也是賠給我爸媽，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

她指著我，眼睛噴射出怒火。

后背突然被重重一擊，回頭看，是我奶奶。

她這個精瘦的小老太婆，還是像以前一樣刻薄。

「月月！怎么跟你小姑說話呢，一點都沒有小輩的樣子！」

放在之前，我肯定遵循她的那一套孝道去給我姑姑賠罪。

但是現在。

「咋地，按這輩分，我還得給您磕一個唄！奶，按你說的，那我小姑早就嫁人了，干嘛還天天賴在我們家，她和姑父不和？還是說，她這么大了還要吃奶？」

我驚恐地捂住嘴巴，看到我奶奶舉起了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