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得熱淚滾滾。

寧淵沒法勸說，只能陪著好生勸慰，好不容易才把娘親寧李氏勸得平靜下來。

回到廂房里，柳依依一下子就察覺到，悄聲問：“主人，真的決定要離開了嗎？”

“嗯。”寧淵回答道，“燎陽城這里，如今已是危機重重，不趁這個機會走，恐怕就不好走了。”

“是！要走就趕緊！昨夜的血月這個事，朝廷肯定也會有反應，堂堂大明神朝，還容不得一只大妖如此囂張。”

“是啊，只是這戰端一起，結果如何，可就難料了。”

柳依依嘿嘿一笑：“正好夜里去跟烏金幫那個副幫主說聲。”

寧淵嘆口氣：“我答應過的，當然要去跟她說一聲。不過烏金幫準備如何做，那是她們的事。”

“放心吧，金副幫主肯定會跟著主人一起走的。烏金幫幫主金愷，拿到礦場里頭的烏金精石，肯定也是早就萌生退意，不想在這里被總兵大人如此壓榨的。”

寧淵再次長嘆口氣：“話不能說得如此絕對。畢竟人家根基就在這里，哪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柳依依嘿嘿直笑。

到了夜里。

月亮剛剛升起來，燎陽城外千山深處黑風嶺那里，就升起一朵黑云，再次把燎陽城給籠罩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月光光華漏下來。

透過這層黑云，看到的月亮，就是一輪血月，如同蒙上一層黑紗。

這東西，好真是毫不顧忌。

沒法修煉，寧淵索性也就帶著柳依依，翻過清風坊坊墻，來到廢棄市集上的黑市。

這里的生意，一下子就清淡了許多。

日常用品，白天在集市上就能買得到，就不用冒險在夜里到黑市上來買。

進到夜市，寧淵直接到夜市后的小樓，見到烏金幫副幫主金若琳。

沒看到她那個四師妹金莎。

見到寧淵和柳依依進來，金若琳嘆口氣說：“這個夜市，準備關了。”

“怎么？沒生意了么？”寧淵順口問。

金若琳說：“開不下去了！沒生意不說，赤巾幫還三天兩頭的來找麻煩，伺候不起。”

“沒看到金莎？”

“回礦場去了。我爹說了，烏金幫就保住這個礦場好了，城里就讓出來，給赤巾幫去折騰。要是礦場也撐不住，那就離開這里。”

看來總兵李如柏離開燎陽城，給烏金幫帶來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至少這樣一來，赤巾幫在出手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多的顧忌。

寧淵一笑說：“我這次來，就正好是要跟你說個事兒。后天，我就會啟程離開燎陽城，前往京城赴考。”

“啊啊啊！”金若琳連聲驚叫，“后天就走？怎么就這么突然？”

寧淵笑笑沒有解釋，說：“我已經定好了馬車，做好了準備。燎陽城里的事，你如今也看到了。”

“血月？”金若琳臉色一變。

寧淵點點頭。

金若琳壓低聲音說：“我爹也跟我說過了，要趕緊找個退路。黑風嶺的這只大妖，跟北境外的烏鎮八部，只怕是相互配合的。”

“那你爹是什么打算？”寧淵忍不住問。

“他還不想就此放棄，不過還是要趕緊找個退路，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

那其實也是很不看好這里的前景。

說實話，血月一出，燎陽城里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都人心惶惶的。

更別提這些有一定實力的江湖中人。

這些人對危險，一向都是十分敏銳，稍有個什么風吹草動，就會察覺得到。

寧淵把這個話帶到這里，也就不準備多待，跟金若琳說了兩句，就準備離開。

金若琳送他出門，低聲說：“我明天去問問我爹，如何打算。夜里我再來找公子。”

“也好！”寧淵只是點點頭，就此離去。

……

次日夜里，清風坊里，寧淵和柳依依一直在盯著袁家的動向。

還真如三天前所料，袁家這個制香生意，果然是三天來收取制好的血香。

里正方元家里，方元這個糟老頭子，在木龕前虔誠拜倒，嘴里還在念念有詞。

這當然都是他自發的禱詞，肯定不是袁佟交給他的這么大長篇大論。

木龕前，燃著那支纖細的香，青煙冉冉，如同被木盒里的血香給吸附一樣，直接就這么飄了進去。

等了沒多久，香燃盡了。

里正方元也恰在此時回過神來一樣，嘴里停止念叨著，慢慢的爬起身來，伸出雙手，顫顫巍巍的木盒不合理的血香，滿眼都是狂熱。

他抬起頭，小心的朝外面看了幾眼，就賊兮兮的打開木盒，不住深深嗅聞著里頭的血香。

臉上的狂熱之色，就更甚幾分。

柳依依看得很是疑惑不解：“這老家到底想要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偷香？”

寧淵答道：“他恐怕是有這個念頭。但是這個血香，他即使偷，也不知道該怎么用啊？”

兩人在窗外偷窺，同時在心神里說著話。

果不其然，方圓找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從木盒里的血香上，切了一小塊下來。

然后小心地湊到火苗上點燃。

血香燃起一縷青煙。

方元湊上去，一口一口深吸起來，臉上的血紅色越來越深，在燈光的映照下，整個人都顯得如此狂熱，如此猙獰可怖。

只是他那臉上的紅色，就越來越不正常，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和他卻沒有察覺到。

還是在不停的吸著血香燃起的青煙。

寧淵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心驚：“這老家伙，還真是不客氣，膽子也大，只是他死定了！”

在神通心眼納炁看去，這血香燃起的青煙，分明就不是普通的香氣，而是帶著一縷縷淡淡的血色氣息。

這個東西，肯定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收集的香火之類東西，有助修煉的。

方圓沒有任何修煉，只是個普通的老頭子，如何承受的起。

果然，方元雙腳也在顫抖，眼看著就要站不住，可他愣是舍不得放下手里的血香，完全沉迷其中。

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濃，鼻空流出兩縷紅色來，他還是舍不得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