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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袍人

現(xiàn)在約莫是上午九點鐘左右,街上往來的行人已經(jīng)有不少了,擁云本就富庶,百姓們的生活相較于其他地方要好很多。

大街寬敞干凈,房屋鱗次櫛比,往來行人悠悠然然,不疾不徐。

魚白跟在王班頭的后面,忍不住微微瞥了一眼身側的陌生女性,這個氣質清冷,周身透著一股子淡漠而高貴氛圍的女子真的很難讓人將她和杭紫花聯(lián)系在一起。

一路走來,路上行人不時向這位美人大夫打招呼,還有人小跑步過來,或是熱情,或是羞赧,不斷給這位姑娘送些包子饅頭之類的早點。

女子一一婉拒,表情雖然冷淡,但態(tài)度卻十分謙和,教那些湊上來的人忍不住更生出來幾分憧憬。

顯然,這位杭醫(yī)生在本地的確德高望重。

只是因為跟在杭大夫身邊的緣故,魚白路上沒少受到年輕男性的白眼,一道道頗有攻擊性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射,時不時還能聽到咯嘣咯嘣的咬牙聲。

魚白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微微抬起下巴,舒爽地輕吸了一口氣:“呵……活著的感覺。”

“怎么了?”

“沒事,有點巴適。”

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魚白懷念起了自己還當文案策劃的時候,以前每次玩家面對面的直播活動,自己都要遭受臺下玩家這般的目光,這份親切感讓魚白胸口緩緩蔓延出了一股暖意,他熱情而親切地主動對著那些男生揮了揮手,微笑致意。

杭大夫抬起袖子掩住嘴巴,噗嗤一笑。壓低了聲音,歪頭對著魚白小聲問道:

“你之前的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們那樣瞧你,你還主動挑釁他們,不怕挨打?”

“本來他們還不會,現(xiàn)在你把腦袋湊過來可說不定了——對了,你妹妹怎么沒出來?”

“療傷診病是我的工作,妹妹皮膚嫩弱,曬不得陽光,因而一般夜里出去幫我采藥。白天在家歇息。”

“哦……原來是這么個設定。”

魚白緩緩點頭,從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來看,這位應當就是杭紫花本人。

她這是特意給自己安排了一大一小兩個身份,白天晚上切換著玩。

這位角色扮演的癮頭還挺大。

很快,走了約么十五分鐘,王班頭將兩人帶到了縣衙門口,他先進去通稟了一聲,隨后縣老爺從衙門里出來,滿臉笑容地走出來親自迎接。

擁云的縣太爺是個年齡約么三十歲后半的模樣,留著山羊胡子,濃眉毛細眼睛,身上的官服看著嶄嶄新,手指上戴著三枚玉扳指,是個有錢人的樣子。

他恭敬地對著杭紫花行了個禮:“杭大夫,您歷來坐鎮(zhèn)醫(yī)館鮮少出門,如今卻是難為您破例了。呃,這位是……?”

杭紫花飄飄行禮:“是我老家堂兄。”

王班頭在縣太爺耳邊低語了兩聲,縣太爺面露驚訝,終于用正眼看了一眼魚白,也做了個請的動作:“二位,請,請。”

這次由著縣太爺引路,幾人一路來到縣衙大堂。

魚白抬眼便看到了昨天晚上亂葬崗子里的那具棺材——它如今正橫在大堂跟前,應當是被衙役們抬回來的。

鎖著棺材的鎖鏈有被劈砍過的痕跡,周遭零散的放著幾把卷刃了的砍刀和斧頭。看樣子衙門曾試圖開棺,但并未成功。

繞過棺材進入正堂,左右衙役各五人,手中拿著殺威棒,腰板挺的筆直,神色肅穆,端的一副好精氣神。

魚白的目光很快被橫在大堂中央的兩卷草席吸引住,那應當就是王班頭所說的,在亂葬崗上發(fā)現(xiàn)的死人。

不過除此之外……

魚白挑起眉毛,看向縣衙內“明鏡高懸”牌匾下頭的黑檀木桌子。

那本該是縣老爺坐的地方,如今卻坐著個黑袍人。

此人全身籠罩在兜帽黑袍之下,看不清楚性別和年齡。進門時,那人的目光很快地在魚白和杭紫花身上掃過。

魚白瞧著那黑衣人,摩挲著下巴,只可惜,這具身體或許是因為被下了太多封印,感知能力并不算太強,魚白現(xiàn)在也無法判斷出來那人的實力和功法。

察覺到魚白在盯著自己,那黑袍人微微抬起頭來,在兜帽之下,隱約能夠看到一張造型奇特的面具。

縣老爺連忙走到魚白身前,用身體擋住魚白的目光,扭頭對著杭大夫苦笑著說到:“這尸身是今天早上去山上打獵的住戶發(fā)現(xiàn)的,擁云許久沒有發(fā)生命案,仵作一席基本都由一些酒囊飯袋擔任,我這也是萬般無奈才請杭大夫來。”

“無妨。”

杭大夫輕輕搖頭,走到草席邊上,伸出那素凈的手掀開了草簾子。

魚白低頭瞥了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

那尸體的臉整個兒地凹陷了下去,像是被重錘直接敲爛了面門一樣,五官完全擰巴成一團血肉,看不清楚長相。

杭大夫倒不介意這些,只是蹲下來用手輕輕的按在尸體胸膛,瞇眼稍作感知,隨后遺憾地搖了搖頭:“尸體破壞的太嚴重了,只能隱約推斷出他死在昨晚子時左右……修為大抵是個……凝元左右吧。”

按照游戲世界的等級劃分,在這個時間點,修士的等級劃分為煉體、練氣、凝元、真元、結丹、金丹、元嬰、化神八個大等級。

煉體是最基礎的門檻,即便不需要任何指導,凡人也可以到達這個級別。這里對應玩家1-10級,基本上砍砍野狼打打山猴,能夠應對最常見的山野猛獸。

練氣則是正式修煉了心法,踏入修士之路的開端。對NPC而言基本上就是大部分普通人一生盡頭。對應玩家的11-20級,拜入門派,可以處理比較弱的妖獸了。

至于方才杭紫花說的凝元,對應的玩家等級是21到30。凝元修士能夠將靈氣轉化為真氣,基本上算是“庸才”和“良才”的天塹,他們都是有望走向更高境界的人,在修仙宗門真正被當做弟子看待。

凝元修士本身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放眼整個世界算不了多強,十來號訓練有素的普通士兵拿著弓弩攢射一輪也就死了。

但凝元修士往往都是某個宗門的正式弟子,如果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擁云,縣太爺極有可能招來背后宗門的質詢。

自十五年前的戰(zhàn)亂后,熠國和江湖宗門的關系就緊張起來,如果此事不能給出個妥善交代,作為地方官的縣老爺怕是要抗一波大壓力了。

“哎呦……”不出所料,縣老爺長嘆一聲,回頭無力地瞥了一眼坐在大堂上的黑袍人。

而那黑袍人則一直盯著魚白,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縣老爺也扭頭看向魚白,沒一點縣老爺?shù)募茏樱挥樣樀溃骸斑@位……兄弟,你來瞧瞧……”

“我就不用瞧了吧,我又不會驗尸。”魚白笑嘻嘻地一攤手:“我只會望氣觀死之術而已。”

“那您望一望……那個……”

“這尸體的死靈嘛,還在尸身上纏繞著,他對著我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啊,看樣子他很是害怕。”

魚白裝神弄鬼地搖頭晃腦:“他不敢讓我說出真兇是誰來。他怕我說了惹上殺身之禍。”

“說。”

那黑袍人終于吐了一個字,聲音沙啞,冷冰冰的,只是大致能聽得出是個女人的聲音。

魚白聽到那黑袍人終于吭聲,冷笑了一下,拱了拱手:“小的不敢。”

縣老爺看到魚白這幅混不吝的模樣,緊張的一把抓住魚白的胳膊:“小,小兄弟,看到什么了你明說就是——!”

顯然他很忌憚身后的那名黑袍人。

魚白輕輕一笑,輕輕將縣老爺請到一旁,對著那名黑袍人拱手行禮:“回大人,這尸體的靈魂同我說……殺了他的人就在這大堂之內。”

此言一出,縣老爺被嚇得渾身一哆嗦。

大堂里剎那間安靜無比,魚白則主動走到另一個尸體跟前,撩開了草席——那尸體的死狀也是腦袋凹陷,四肢不見了蹤影。

“喂,堂妹,過來摸摸這個尸體的修為。”

杭大夫也因魚白的發(fā)言而感到驚訝,她察覺到大堂里的氣氛不對勁,走到魚白跟前彎下腰,伸手微微試探一番,隨后面露驚訝。

“這個尸體……好像是個真元修士?”

真元期修士,對應玩家31到40,已經(jīng)是修士界中上游的水平。基本上在一般的門派里算是帶隊師兄級別的角色了。

換句話說,這已經(jīng)是會被宗門視為“財產(chǎn)”的人物。

縣老爺如今臉色苦的不行了,這倆人可能會引來的麻煩姑且不談,能出手擊斃這倆人的兇手,可不是一個小小的擁云縣能拿得下的。

不過魚白始終關注著那黑衣人,瞧著那人毫無反應,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位大人,您好像不意外。”

“為何要意外?一個真元……很強?”

黑衣人的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不屑來,魚白瞧瞧黑衣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體,笑了一聲:“在您眼里當然不強,要不這倆人也不會齊刷刷死在您手里不是?”

“嗯?”

杭紫花疑惑了一聲,猛地抬頭看向了坐在正堂里頭的黑袍人,只見那黑袍人終于完全抬起頭來——兜帽之下,一張鐵制的鬼骨面具森森然閃著寒光。

魚白看著黑袍人的模樣,嘴角一抽抽。

這面具可眼熟奧!

“你是什么人?”黑袍人淡淡問了一句,饒有興致地說道:“你為何說我是兇手?”

“哈哈,自然是死者告訴的。”

魚白訕笑一聲,盯著那人臉上和徐寒嗣幾乎完全一樣的面具,有些難繃地抽了抽嘴角。

自己如今的這具身體既然身負皇室功法,那就必然會引起繡衣直指的關注。

敢大搖大擺地坐在縣老爺位置上,還給縣老爺嚇成這樣的人,也就只有自己培養(yǎng)的這幫特務了。

只是實在沒想到,現(xiàn)如今的繡衣直指怎么還配面具了,自己當初設計的制服里可沒這個環(huán)節(jié)啊……

那黑袍人聽魚白戳穿了她的身份,目光森寒,冷冷說道:

“不必再裝神弄鬼了,你根本沒有修為,壓根不會什么望氣觀死之術,既然你已經(jīng)點明我的身份,說明你今天就沒打算裝傻充愣過去,不是么?”

魚白看著高高在上的黑袍人,眼皮一跳,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繡衣直指的到來是好事,他可以憑著對繡衣直指的了解取得對方信任,從她之口搞清楚這具身體的來由,進而方便規(guī)劃下一步的行動。

不過在這之前……

“首先糾正你一個常識性錯誤,觀氣望死之術不需要修為,有人天生陰陽眼,你好像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吧。”

魚白拉下臉來,皺起眉頭。

其實本來還有別的方法可以博取對方信任,但眼下這事兒實在讓魚白有些氣悶。

“其次,你活兒干的很糙。糙的簡直像是巴不得告訴全天下人,這事兒就是‘繡衣直指’干的。”

“你……”

黑衣人一愣,沒想到魚白竟然數(shù)落起自己來,剛想說話,卻被魚白斷喝一聲:“我話還沒說完,誰準你插嘴的!”

只見魚白一步步走向了那名黑袍人,耷拉著一張臉:“這倆人是被你失手拷問至死的吧?那手腳應該也是拷問的時候砍掉的是不是?”

“我……怎么……”

“砸爛了死人臉的目的一般就兩種,一是掩蓋死者身份,二是掩蓋死因。被活活拷問死的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這倆人手腳的切口平整的要死,一看就是捆好了穩(wěn)當當切的。你家打架的時候能給你時間慢慢切出來這么平的切口啊?”

黑袍人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我……”

“我猜你昨晚生擒了這倆倒霉蛋,然而什么都沒拷問出來他們就死了。你就靈機一動,想用這倆人的尸體來釣他們的同伙兒,所以才整的這一出是不是?”

“是……”

“你怕他們通過死狀知道同伙遭到拷問,所以故意砸爛了尸體的臉,偽裝成這兩人是當場被格殺,是不是?”

“嗯……”

黑袍人的腦袋越來越低。

她原本對這個男人的身份還十分好奇,但現(xiàn)在是一點兒都不敢問了。

這絕對是個在擁云執(zhí)行任務的同門。

而且職位還不低,是個經(jīng)常訓人的。

作為被質問的一方,黑衣人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她的反駁更像是在嘴硬:“我,我也察覺了破綻,怕他們生疑,所以才故意將他們放在縣衙大堂,讓衙役們放出消息。他們同伙遲遲收不到消息,說不定會主動混入縣衙大堂,查看一下同伙兒的死因啊?”

“那萬一他們的同伙在縣衙里頭本來就有眼線呢?”

“哪,哪有那么多萬一……”

黑袍人縮著脖子,最后抬起頭來,不服氣地說道:“瞻前顧后猶猶豫豫,凡事都考慮萬一,這還如何執(zhí)行任務!是你的話你會如何?!”

魚白恨鐵不成鋼的一拳頭敲在了那黑衣人的腦門上。

“我他媽會把他們切成一塊一塊地,摞成個小祭壇,把這事兒嫁禍給最喜歡搞這種行為藝術的血河宗。完事兒后給自己肚子上捅一刀,躺在祭壇不遠的地方哎呦哎呦喊一宿救命!等他們的同伙兒自己主動過來找我這個‘幸存者’問問八百里開外的血河宗是怎么閑出屁跑來擁云的!”

“……”

黑袍人心虛地低下了頭,小聲道:“這缺德主意……你該不會是徐指揮使親自帶出來的那批人吧……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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