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是漢高祖劉邦的第四子,是漢惠帝劉盈的弟弟,被封于山西、河北一帶的,史稱“代王”,他的入承大統與呂后勢力被推翻,宰相陳平、太尉周勃等人的鼎力支持密切相關,一開始他是十分疑慮和小心翼翼的,但一旦坐上帝位,他就表現出一個非凡的仁君、明君形象,具體表現在以下這幾個方面:
一個是對待生命的唯物主義態度。漢文帝劉恒生命彌留之際,下發了千古留名的《遺詔》,內容有“朕聞之: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萬物之自然,奚可甚哀!”(正確看待生死乃自然的規律,既然萬物生長死亡都是常態,還有什么值得悲傷的呢!在封建迷信興盛的古代社會,持如此唯物思想真乃圣人也)。又說:“當今之世,咸嘉生而惡死,厚葬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當時的社會風氣講究事死如事生,厚葬死者,何況是帝王,但文帝劉恒表達強烈的反感。這是何等的超脫和圣明)!”
其二是悲天憫人的寬大胸懷。文帝十三年五月,發生了這么一件改變歷史進程的事,齊大倉令淳于公有罪當受刑,由于太倉公無男,有女5人。太倉公被抓走送官的時候,對著5個女兒罵道,“生子不生男,有緩急非有益也!”(生孩子不生男孩,到了關鍵的時候才知道一點盼頭都沒有。)他的小女兒緹索很悲傷,跟隨被押解的父親一起到了長安,向文帝劉恒上書說:“妾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屬,雖復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也。妾愿沒入為官婢,贖父刑罪,使得自新(我父親為官還算公平廉潔;死人不能復生,受刑了不能恢復原樣,想悔過自新也沒有機會了;我愿意賣身以救贖我父親的肉刑)。”上書后,得到文帝劉恒極大的重視和同情,并就肉刑的殘酷無道作出了深刻的反省,并說:“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加也,或欲改行為善而道毋由也。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何其楚痛而不德也,其除肉刑。”(現在人有罪,沒有施加教導就直接上肉刑了,有人想改過自新根本就沒有機會。我很可憐他們,再說人受過肉刑就肢體破碎、殘缺不全了,一輩子都無法改變,是何等的痛苦和殘忍啊!我命令取消肉刑的刑罰。)取消肉刑,是文帝開天辟地的應潮流、順民心的仁政,自此,非人的肉刑(含“宮刑”、斬肢、車裂等)正式退出中國歷史舞臺。
還有就是尊重刑法、從諫如流的優良品性。公元前177年一天,漢文帝乘輿馬外出到渭橋,有人從橋下經過驚嚇到了漢文帝劉恒的輿馬,于是讓騎兵將橋下人抓捕來,交給時任廷尉張釋之依《漢律》處治,張釋之稟報說根據漢律侵犯皇帝戒嚴通過的道路,應該予以罰款處理。漢文帝劉恒聽后很不高興,質問道:“此人親驚吾馬;馬賴和柔,令他馬,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意思是說這個人驚嚇到我的馬,還好馬性情溫和,如果是烈馬,我不是要受傷嗎?廷尉你就這么潦草的罰款處理啊)!”而廷尉張釋之的一番話立刻讓漢文帝劉恒覺得內心羞愧并同意了這個處治意見,張解釋說:“法者,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傾,天下用法皆為之輕重,民安所錯其手足!”(意識是說法律是天下人的法,要取信于民,法律的處置就要一碗水端平,否則將影響法律的公信力,皇帝你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如果真的非常生氣,當場讓你的親兵殺掉是可以的,但既然交給了廷尉我,就應該按法律規定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