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窮奇和羅語嫣握著變得黯淡的拐棍，快步朝已經到達交戰中心的周松林趕去。

“這棍子明明看著沒什么特別的，沒想到這么厲害啊……”李窮奇驚嘆著，就是臉色有些不好看，“江哥不會出什么事吧？”

大姐和江恒各自脫力躺在地上。大姐還好，只是有些瘀傷，在膠囊的作用下恢復大半，現在已經坐了起來。

……不過江恒的情況就慘烈得多。失去笑魘詭異力量的平衡，江恒錯位的關節和傷勢已經開始惡化，尤其是肩部那帶著焦黑的創口，正在殷殷流血。

周松林正向那傷口處噴著什么。

“你感覺好些嗎？”他對江恒這樣問道。

“咳咳……”

而回應他的只有忍著痛的喘息和咳嗽聲，看來效果不好……甚至可以說起了負作用。

“這下麻煩了。”大姐扶著額頭，聲音低沉，“噴霧沒有用，主神不可能會兌換殘次品的，是哪里出了問題？”

“那個……我可以看看嗎？”

弱弱的聲音傳來。兩人轉頭，是羅語嫣。在說出那句話的同時，她就已經蹲在江恒旁邊了。

“這位美女是羅語嫣醫生。江哥，你受她照顧，肯定會沒事的。”李窮奇也很自來熟地蹲在她旁邊。盡管很痛，江恒還是盡力對他翻了個白眼。

“他的狀況很不好，我也不知道……”羅語嫣說著，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不，我會盡力的。”

“我們該做什么？”周松林配合著問道。

“需要先止血，然后矯正關節……身上還有挫傷嗎？”

“不需要全部處理好。”大姐打斷正檢查江恒傷勢的羅語嫣，“只需要撐夠……撐過這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在完成任務以后，我們就能回到主神空間，只要沒死，多么嚴重的傷勢都能夠復原。”

羅語嫣愣住，然后舒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

她繼續忙碌起來。

江恒看著幾個人手忙腳亂地處理著自己的傷勢。肩胛的傷口用布片裹得嚴實，一些錯位的骨骼則是在羅語嫣的監督下由周松林正了回來。

李窮奇也湊熱鬧扳了幾根，好在周松林給江恒做了措施，頸部以下基本沒有知覺，否則難說不會被這小子一通好整。

至于笑魘……

江恒閉眼凝神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藏在心底的那股激流。它在掙扎著，企圖連通天空之上更遙遠，更龐大的那部分。

只不過，這些力量被流質的銀色液體裹縛著，至少在這些液體耗盡前，江恒還是不需要擔心它的。

“……那么，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大姐感嘆道，“江……唉，我能問你的名字嗎？”

“江恒。”江恒癱在地上，使不上力氣。不過簡單地說些話還是能做到的。

“江恒，你還有后續的打算嗎？”

江恒猶豫片刻。

按他最開始的打算，從土著那里取得信息并偽裝進入聚集區，應該是最穩妥的做法。

潛入或者強攻都要冒比偽裝高得多的風險，而讓領隊他們帶江恒這隊人進去……在一開始就行不通。他們不會接受一個被詭異附身的定時炸彈的。

只是現在，因為突發的笑魘威脅，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已經大打折扣，甚至更糟。從領隊處獲得的信息不足以支撐一個完整的騙局，而大姐的脫力也讓被揭穿時的安全難以保障。

“……繼續之前的計劃。”

可惜他沒有別的選擇。

大姐點頭，隨后起身，與周松林一同將準備好的土著裝備取出。

“包里的東西我看過了，多半是他們收集的特殊金屬和還沒有朽爛的建筑材料。”周松林一邊為江恒穿戴著土著的服裝，一邊說著，“至于緊急發信裝置，就在這里，我們準備好就可以開啟了。”

幾人套上土著的破爛服裝，將布片裹齊。周松林將金屬掛件分配以后，戴上黑色玻璃，一眼看去還是很難分辨的。

不過對剛做這身打扮的江恒這些人來說如此，不知道朝夕相處的其它土著會不會看出破綻來就是了。

“對了，那些土著呢？”調整掛件位置，還原著領隊模樣的大姐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呃……過來支援之前我在他們那里也放了一個發信器，改裝成延時的了，兩小時以后觸發。”

可能是猜到了大姐要說什么，周松林聲音小了些，沒有底氣地說。

“……算了，做就做了吧，圖個心安也行。”大姐擺擺手，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江恒注意到了周松林的反應。“……這是什么意思？周副隊長做了些什么嗎？”

“副隊長？也是，現在算副隊長了。”大姐的語氣有些好笑，“他給那些暈倒的土著也放了一個信號器，在我們走之后發動。”

“我是覺得沒什么意義的。畢竟我們離開以后，這個世界會不會繼續存在都不好說。就算存在，把他們救下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們又不會再回來……”

江恒有些奇怪。

“我們不會再回來嗎？”

大姐搖搖頭。“無限的世界，怎么會兩次進入同一個世界去呢？至少我沒見過，過去的資深者也沒有遇到。”

江恒聽明白了，只是還隱隱覺得不對。

“別顧慮太多。”大姐打斷江恒的思考，“雖然你是新人，可對付笑魘這件事是你出力最多，接下來應該也要靠你來想辦法了。”

她告知江恒從土著領隊那里得到的對話情報，同時周松林背著他行動。幾人穿上土著的背包，除了人數不對，多少也有些土著小隊的樣子了。

“……原來如此。這樣說來，他們最開始避免發出聲音是為了不引起另一個詭異的注意。”

江恒想起自己最開始靠近想要吸引土著注意的時候。那時他們很久都沒有交談，想必就是這個原因。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偽裝成完成任務回歸的土著小隊，只要能應付過最基本的盤問，度過一小時的時間就可以。

信息的缺失讓江恒做不到這點。一旦聚集區土著對他們這些人產生疑慮，江恒依靠外表做出的簡單偽裝立刻就會被揭穿。他必須讓土著他們……不盤問自己。

大姐的信息讓這種事變成了可能。

“如果我們能想辦法，偽裝成和另一個詭異遭遇過的話，人數缺失、舉止怪異的疑點都能被解釋。”

江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其它的疑點呢？我們不可能完全地偽裝好土著隊伍的，如果被發現的話……”羅語嫣問道，她覺得江恒的計劃還是太理想化了些。

“我們不需要完全偽裝好。”江恒輕輕地搖頭，“因為剩下的疑點，它會幫我們解釋。”

“它？”周松林適時接話。

江恒將頭挑了挑，幾人順著他的動作抬頭看去。

天空中，灰暗的云層正在堆積，翻涌。

……那是愈發接近的笑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