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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三論如何用父愛雞湯在豪門廢墟撿到流浪貓

城市的霓虹在車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河,出租車里卻異常安靜。

引擎的嗡鳴被隔絕在外,只剩下空調出風口細微的嘶嘶聲,以及……兩人交扣的指尖下,那幾乎要震碎胸腔的心跳。

許晉云的手心滾燙,汗津津的,卻固執地、帶著點不容掙脫的力道,包裹著陳可欣冰涼的手指。

她的手很小,很軟,指節微微蜷著,像受驚后尚未舒展的花瓣,在他掌心細微地顫抖。

他不敢用力,怕捏碎了這脆弱的連接,更不敢松手,仿佛一旦松開,這片刻的暖意和勇氣就會瞬間消散在冰冷的夜色里。

陳可欣側著臉,一直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路燈的光影在她蒼白的臉上明明滅滅,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被他緊握的手,冰涼依舊,卻不再試圖抽離。

她像一尊易碎的瓷器,安靜地靠在后座角落,周身籠罩著一層無形的、疲憊至極的薄冰。

車子在老城區狹窄的巷道口停下。

許晉云付了錢,推開車門,冷風瞬間灌入。

他先下車,動作因為肩傷依舊有些僵硬,然后回身,朝車內的陳可欣伸出手。

那只手停在半空,帶著邀請的意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路燈昏黃的光線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繃帶從領口露出一角,提醒著昨夜的血雨腥風。

陳可欣的目光終于從窗外收回,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又緩緩上移,對上他的眼睛。

那雙曾經狡黠如星、后來空洞如淵的眼睛,此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一種……近乎透明的茫然。

她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辨認一個遙遠而陌生的符號。

時間在沉默中拉長,每一秒都帶著砂紙摩擦心臟的鈍痛。

終于,她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冰涼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滾燙的掌心。

許晉云心頭一松,隨即是更深的酸澀。

他穩穩地握住,扶著她下了車。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羽毛,下車時腳步虛浮地晃了一下。

許晉云下意識地用沒受傷的胳膊環住她的肩膀,穩住她。

身體相觸的瞬間,陳可欣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電流擊中!她幾乎是立刻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像一張拉滿的弓,下意識地想要掙脫!

許晉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松開了環抱的胳膊,只留下那只依舊緊握著她手指的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對不起!我……”

陳可欣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里的茫然被瞬間涌上的巨大驚恐取代,臉色慘白如紙。

她死死地盯著許晉云那只松開的手臂,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獸。過了好幾秒,那劇烈的顫抖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只留下更深的疲憊和一種巨大的、令人心碎的羞恥感。

她低下頭,長發垂落,遮住了臉,只有冰涼的手指依舊留在他掌心,傳遞著無聲的顫抖和脆弱。

“沒……沒事。”她的聲音低如蚊蚋,帶著濃重的鼻音。

許晉云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只能更緊地、更小心翼翼地握緊那只冰涼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證明她還在他身邊的浮木。

他不再試圖靠近,只是沉默地牽著她,一步一步,走進燈光昏暗、散發著陳舊生活氣息的狹窄巷道。

瘸子老爹租住的小單間在一棟老式筒子樓的頂層。

樓道狹窄陡峭,聲控燈時靈時不靈,墻壁斑駁,空氣里彌漫著潮濕和飯菜混合的味道。

許晉云走得很慢,遷就著陳可欣虛浮的腳步,也小心地護著自己肩上的傷。

每一次抬腿,肩胛骨深處都傳來撕裂般的隱痛,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終于到了門口。

許晉云掏出鑰匙,金屬碰撞的輕響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門開了,一股溫暖的食物香氣混合著淡淡的藥味撲面而來。

小小的單間一覽無余。一張舊木桌,兩把椅子,一張行軍床,角落里堆著幾個紙箱,就是全部家當。

瘸子老爹正佝僂著背,在靠窗的簡易煤氣灶前忙碌,鍋里咕嘟咕嘟燉著什么,香氣四溢。聽到開門聲,他立刻轉過身。

“回來啦?飯……”瘸子老爹的笑容在看到許晉云身后的陳可欣時,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布滿風霜的臉上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局促和不安,沾著油漬的手在圍裙上用力擦了擦,眼神躲閃著,不敢去看陳可欣蒼白的臉。

他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只擠出幾個干巴巴的字:“……陳……陳同學也來了?快……快進來坐。”

局促像一層無形的膜,瞬間籠罩了這小小的空間。

陳可欣站在門口,看著這狹小、簡陋卻整潔的房間,看著瘸子老爹那寫滿卑微和不安的臉,看著許晉云肩上刺眼的繃帶,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壓力如同巨石般壓上心頭。

她感覺自己像個突兀的闖入者,一個帶著巨大麻煩和不幸的災星,闖入了這對掙扎求生的父子本就艱難的生活。

那些關于她母親、關于她家世的冰冷事實,如同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地刺穿著她的神經。

“我……我……”她想說“我不進去了”、“我該走了”,喉嚨卻像被堵住,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身體微微顫抖,下意識地就想往后退。

許晉云立刻察覺到了她的退縮和巨大的不安。

他握著她的手猛地收緊,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阻止了她后退的腳步。

他側過頭,看向她,目光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聲音低沉卻清晰地響起:

“爸,可欣以后……會經常來吃飯。”他的語氣平靜,卻像是在宣布一個不容更改的決定。

瘸子老爹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臉上的局促更深了,但更多的是對兒子決定的無奈和……一種沉重的接納。

他連忙點頭,聲音有些發顫:“哎!哎!好!好!歡迎!歡迎!快……快坐!飯馬上就好!”

他手忙腳亂地去拿碗筷,動作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笨拙。

許晉云不再看父親,他拉著陳可欣走到那張唯一的舊木桌前,拉開一把椅子,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

陳可欣被迫坐下,身體依舊僵硬。

她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絞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不敢看瘸子老爹忙碌的背影,更不敢看身邊許晉云那帶著傷卻依舊挺直的脊背。

空氣里食物的香氣此刻聞起來像是一種諷刺,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瘸子老爹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面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陳可欣面前。

碗是普通的粗瓷碗,邊緣還有個小豁口。湯色清亮,飄著幾片青菜和一個金黃的荷包蛋,香氣撲鼻。

“陳……陳同學,趁熱吃……家里……沒什么好東西……”瘸子老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和難以掩飾的窘迫,他搓著手,站在桌邊,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陳可欣看著那碗面,熱氣氤氳了她的視線。

那樸素得近乎寒酸的碗,那小心翼翼的討好語氣,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她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

她想起陳家別墅里那些精致得如同藝術品的餐具,想起那些傭人無聲而標準的服務,想起母親蘇婉永遠優雅從容卻冰冷刻骨的命令……巨大的反差帶來的不是優越感,而是滅頂的羞恥和一種讓她幾乎窒息的、沉重的負罪感。

都是因為她……因為她那個魔鬼般的母親!才讓眼前這個蒼老疲憊的男人如此卑微,才讓許晉云傷痕累累地坐在這里!

“對不起……”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從她喉嚨深處溢出,破碎不堪。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落在粗糙的木桌面上,洇開深色的水漬。

她死死咬著下唇,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卻倔強地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瘸子老爹徹底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別……別哭啊……這……這面不好吃嗎?我……我……”

許晉云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悄然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看著陳可欣無聲崩潰的眼淚,看著她幾乎要縮進塵埃里的卑微姿態,心口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反復灼燒。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擦她的眼淚,而是用力地、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力道,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死死絞緊的雙手!

他強硬地掰開她冰涼、用力到指節發白的手指,將自己的大手覆蓋上去,緊緊包裹住那冰冷的顫抖。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薄繭,傳遞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帶著怒氣的暖意和力量。

“陳可欣!”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嚴厲的穿透力,在狹小的空間里清晰地響起,“看著我!”

陳可欣被他手掌的力道和語氣中的強硬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抬起頭。淚水模糊的視線里,是許晉云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死魚眼或戲謔,而是像淬了火的寒星,銳利、灼熱,帶著一種能刺破一切迷霧的決絕。

“你聽著,”許晉云一字一頓,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重錘敲打在陳可欣混亂的心上,“你姓陳,沒錯。但蘇婉的罪,不是你的!她的血是冷的,你的手是干凈的!我爸做的這碗面,不是施舍,是給家人吃的!你現在坐在這里,不是陳家的公主,是我許晉云帶回來的人!”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淚水漣漣的眼睛,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以前的事,翻篇了。從今天起,這里,”他用力握緊她的手,目光掃過這間簡陋卻溫暖的屋子,掃過局促不安的父親,最后落回她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宣告,“就是你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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