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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病嬌千金退化成冰山美人,這合理嗎?

夕陽熔金,將操場塑膠跑道染成溫暖的琥珀色。

放學的喧囂早已散去,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晚風拂過銀杏葉的沙沙聲,以及兩道被拉得很長、時而交錯時而分開的影子。

許晉云坐在看臺最角落的位置,肩背的繃帶已經拆了,但動作間依舊帶著不自覺的僵硬和謹慎。

他微微側著頭,目光落在跑道上那個纖細的身影上。

陳可欣跑得很慢。不再是記憶里那只夕陽下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更像一只小心翼翼試探著新世界的幼獸。

她的步伐有些虛浮,帶著大病初愈后的孱弱,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蒼白的皮膚上。

一圈又一圈,她固執地跑著,仿佛要用這機械的重復,一點點甩掉那些滲入骨髓的冰冷藥味和揮之不去的夢魘。

許晉云看著,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細細地碾過,悶悶地疼。

他想起了療養院病床上她空洞的眼神,想起了那無聲滑落的淚水,想起了她埋在自己懷里崩潰的痛哭。

那些畫面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混亂的記憶里,比任何過往都要清晰。

終于,陳可欣停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瘦削的肩膀在暮色中微微起伏。

她抬起頭,望向看臺的方向,目光穿透漸漸濃重的暮色,準確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他。

隔著半個操場的距離,許晉云依舊能看清她眼中翻涌的復雜情緒——疲憊、脆弱,還有一種努力想要靠近卻又帶著巨大怯意的茫然。

她抬起手,似乎想揮一下,又遲疑地放下,只是站在那里,隔著越來越沉的暮色,靜靜地望著他。

許晉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識地想站起來,想走過去,像那天在醫院里一樣,給她一個沉默卻堅實的依靠。

但肩胛骨深處傳來的、那子彈留下的、陰魂不散的隱痛,像一道冰冷的鎖鏈,瞬間將他釘在原地。

同時襲來的,還有更深沉的、源自心底的某種東西——是身份鴻溝帶來的無形壓力?是害怕自己身上殘留的污泥和血腥會再次驚嚇到這個剛從地獄邊緣掙扎回來的女孩?還是……一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對靠近后可能帶來更多未知痛苦的恐懼?

他最終只是微微動了動身體,換了個更僵硬的坐姿,避開了她望過來的、帶著無聲期盼的目光。

他低下頭,盯著自己腳下被磨得發白的塑膠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深究的秘密。

陳可欣眼中的光,在許晉云低頭閃避的瞬間,幾不可察地黯淡了下去。像風中搖曳的燭火,被無形的寒氣掃過,驟然微弱。

她抿緊了唇,失血般的唇色在暮色里顯得更加蒼白。

她沒有再試圖靠近,只是慢慢地、有些失落地轉過身,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著操場另一端,遠離他的方向走去。

晚風似乎更涼了,卷起幾片金黃的銀杏葉,打著旋兒落在陳可欣剛才跑過的跑道上。

許晉云看著她越來越遠的、單薄得仿佛能被風吹倒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越收越緊,帶來一陣窒息般的鈍痛。

他想開口喊住她,喉嚨卻像被砂紙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只沒有受傷的手,在身側悄然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絲毫無法抵消心口那份沉重的、名為“推開”的懊悔。

“喲!這不是我們英勇負傷的許公公和……呃,陳班長嗎?”一個大大咧咧、帶著明顯戲謔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何那龐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看臺下方,他扛著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卸下來的、銹跡斑斑的足球門柱(顯然又是在進行某種沙雕行為藝術),咧著一口大白牙,眼神在漸行漸遠的陳可欣和看臺上僵坐的許晉云之間來回掃視,充滿了“我懂我都懂”的促狹。

“這夕陽,這操場,這氛圍……嘖嘖嘖,”老何把門柱“哐當”一聲杵在地上,叉著腰,故意拉長了調子,“二位擱這兒演偶像劇呢?苦情離別戲碼?阿晉,不是我說你,你這木頭腦袋能不能開開竅?人家姑娘都那樣看你了,你還跟個石墩子似的坐著?等著人家姑娘來請你啊?”

許晉云被老何的咋咋呼呼攪得心煩意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閉嘴!扛你的柱子去!”

“嘿!不識好人心是吧?”老何夸張地捂住胸口,做受傷狀,“虧得我擔心你倆在這大眼瞪小眼能憋出內傷,特意過來活躍氣氛!得,算我多管閑事!”

他嘴上說著,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湊近幾步,壓低了聲音,難得正經了幾分:“喂,我說真的,阿晉。班長她……不容易。那事兒放誰身上都得脫層皮。她剛才看你那眼神,我隔這么遠都看得心酸。你……別總躲著。”

許晉云沉默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飄向操場盡頭。

陳可欣的身影已經快消失在通往校門的林蔭道上了,夕陽在她身后拖出一條長長的、孤寂的影子。

老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嘆了口氣,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許晉云沒受傷的那邊肩膀(拍得許晉云一個趔趄):“行了!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明天!明天我幫你把人約出來!地方我都想好了,學校后面那家新開的奶茶店,聽說雙份珍珠不要錢……喂!你去哪兒?”

許晉云沒理會老何的絮叨,猛地站起身。肩背的傷口被這突然的動作扯得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瞬間白了臉,悶哼一聲彎下了腰。

“哎喲我的祖宗!慢點慢點!”老何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傷還沒好利索呢!逞什么能!”

許晉云咬著牙,額頭上滲出冷汗,卻固執地推開老何的手。他忍著劇痛,踉蹌著走下看臺,目光死死鎖住陳可欣消失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了過去。

夕陽將他的影子同樣拉得很長,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不顧一切的決絕。

林蔭道上,晚風卷著落葉。陳可欣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幾乎要將她壓垮。

身后傳來急促而略顯沉重的腳步聲,還有壓抑的喘息。

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身體卻幾不可察地繃緊了。

腳步聲在她身后停下,距離很近。她能感受到身后傳來的、帶著藥味和汗味的、熟悉的氣息。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兩人有些紊亂的呼吸。

許晉云看著陳可欣單薄挺直的背影,喉嚨干澀得發痛。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一句也說不出來。道歉?安慰?解釋自己剛才的退縮?似乎都顯得蒼白而多余。

他掙扎了許久,最終只是抬起那只沒有受傷的手,動作笨拙而遲疑地,輕輕碰了碰陳可欣垂在身側、冰涼的手背。

指尖相觸的瞬間,陳可欣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微弱的電流擊中。

她沒有躲開。

許晉云的心跳驟然失序。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試探,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手指,擠進了陳可欣冰涼而微微蜷縮的指縫間。

十指,極其緩慢地、生澀地……交扣。

陳可欣的指尖冰涼,帶著細微的顫抖。

她依舊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在那只帶著薄繭和暖意的大手固執地扣住她手指的瞬間,她緊繃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堅持的力氣,幾不可察地、輕輕地……向后靠了一下。

極其微小的一個動作,幾乎難以察覺。她的后背,極其短暫地、極其輕微地,觸碰到了許晉云胸前那厚厚的、帶著藥味的繃帶。

只是一個瞬間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依靠。

隨即,她便像受驚的兔子般,飛快地重新挺直了脊背。

但那個短暫到如同幻覺的輕觸,那指尖傳遞過來的、固執而笨拙的暖意,卻像一顆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在許晉云死寂的心湖里,漾開了一圈細微卻無法忽視的漣漪。

他收緊了手指,將那冰涼的手,更緊地、更堅定地,握在了掌心。

暮色四合,最后一縷夕陽的金輝徹底沉入遠山。

林蔭道上,兩個傷痕累累的身影,披著沉沉的暮靄,手牽著手,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沉默地走向校門外那片剛剛亮起萬家燈火、喧囂而未知的城市。

風依舊很涼,吹動著陳可欣散落的長發,拂過許晉云緊繃的側臉。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那只冰涼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仿佛握住了對抗整個冰冷世界的、唯一的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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