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你們好。我是席向陽的辯護律師鄭沉，這是我的律師執業證書，還有律師事務所證明和委托書。”西裝男人，態度謙卑，笑容和煦。

“行，進去吧。”門口的警察打開了門。

“謝謝。”鄭沉禮貌微笑，隨即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席向陽。

他笑著走到床邊，拉開椅子從容地坐下，“你膽子還真是大。”

“這場官司要是打不贏，你的大好前程就盡毀了，后不后悔，嗯？”這聲音就像是地獄里傳來地魔鬼之音，引誘著席向陽。

“不！”席向陽盯著鄭沉，痛苦地開口，聲音嘶啞又難聽。但她卻覺得自己解脫了，殊不知更大的一張網正向她緩緩襲來。

半個月后，鄭沉打通各處關節，在法庭上替席向陽辯護。

四年前滄河縣金牛鎮派出所。

“小羅，那個小女孩殺父案趕緊寫結案報告，法院都判了，你的結案報告還沒給我。”林庚一臉恨鐵不成鋼，痛飲了一杯綠茶后，高歌而去。

“別想了，這案子沒問題。老糾結它干嘛。走走走，跟我出去抽根煙。”席富安一邊說，一邊拉著羅英明往外走。

“師父，你真覺得這案子沒問題？”羅英明不死心。

席富安看了他一眼，“那能有什么問題，法院都判了。別想了，那小姑娘也挺可憐的。”

“可憐歸可憐，她要犯了法還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法律威嚴不可侵犯。不然我穿這身警服是為了什么。”

“這案子明顯有問題，怎么就那么湊巧，兇器剪刀剛好就放在桌子上。這女孩都忍到上高中了，這一次怎么就偏偏爆發了，還這么嚴重。

還有，她殺了人居然還能這么冷靜地讓她媽媽報警，還打120。另外那個時間點，本來是她弟弟放學在家的時間，那天剛好她弟弟不在。總之就是很反常。還有那個律師……”

“這有什么好反常的？剪刀隨手用隨手放，用完就放那里了。錄筆錄的時候你沒聽見嗎？

為什么這次不忍了，席富產那個畜生想讓自己老婆出去賣，你說是你你忍得了嗎？犯法了受傷了當然報警打120啊。”席富安打斷了羅英明的分析。

“英明啊，你別那么軸。我知道你就是想維護法律的公平正義，但是法理也不外乎人情，人家小姑娘也是被逼無奈。

我知道你一向黑白分明，堅守正義，可這世上沒有那么多黑白分明的事。是是非非，誰分得清楚，別那么較真。”

“我是警察，警察要是不較真，那都別破案了。”說完羅英明怒氣沖沖地走回辦公大樓。

其實羅英明剛剛要說的就是鄭沉，案件發生還不到24小時，他為什么那么快就到了，連證明都開好了，就好像……就好像提前準備好的一樣。

“這小子！”席富安無奈嘆了口氣。

這一邊的鄭娟拎著禮品上鄭沉家道謝。

“嫂子，這次多虧了你家沉子，還有上次也是，你一定要收下。”

“這有什么好謝的，我跟你娘家是鄰里鄰居的，說起來沉子也是你看大的，他幫自家姑姑，有什么的。”兩個母親相互推拒，推著推著兩個苦命的女人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早年鄭沉的父親出車禍死了，一家斷了經濟來源，更可恨的是親戚聽說鄭父死了，都想來分財產，尤其是鄭沉的奶奶。

別人的婆婆都是危難時幫襯自家媳婦，但是鄭母的婆婆卻喜歡雪上加霜，一下子分走了大半的遺產。

一個寡母帶著一個兒子，可想而知日子過得有多難，所幸鄭沉考上了華海市的政法大學，做了律師。

客廳的另一角，兩人卻暗潮涌動。鄭沉帶著笑意，看著席向陽，嘴角微勾，好似在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你告訴我，你是故意的還是……？”席向陽知道鄭沉問的是什么。

“鄭沉哥！”席向陽滿眼震驚。

“行了，你那么緊張干什么？你哥我就隨口一問。”鄭沉盯著席向陽藏在褲袋里的手攥成一團，輕笑一聲。話意未盡，突兀的鈴聲響起，那是鄭沉的手機。

鄭沉低下頭快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隨即皺起眉頭，臉上盡是嫌棄與煩躁。“你不是說你上次借的書看完了嗎？自己去書房拿。我先接個電話。”

聽到這話，席向陽知道這是故意要支開她，她也樂得清閑。

席向陽總覺得自己已經被他看穿，可看鄭沉的樣子又像是毫無知覺。

席向陽自覺能或多或少能猜透身邊人的想法，這是她一直以來處理人際關系的手段，雖然并不光彩，但也好歹避過了好多次禍事。

可鄭沉此人，自己卻一直都猜不透。

來到書房，不大的落地窗前有一張長桌，后面是一排的落地書柜，占了半個墻面。

書柜上密密麻麻全是書，大部分都是關于法律的。每一排每一列都放得整整齊齊，一絲灰都沒有，就像鄭沉此人一樣，一點缺點都找不出。

席向陽拿出上次借的《未成年人保護法案例解讀》，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她一路看過去，沒注意到桌子上的筆筒，竟將它碰了下去。她趕忙蹲下來收拾，抬起頭時卻發現桌子背面貼著一張紙。

應該說是一張卡片，上面畫著一簇火焰，火焰正中是一個字母“L”。看到這個圖案，席向陽瞪大了眼睛，死死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個圖案她太過熟悉，初三那一年她也曾收到過這樣一張卡片，但是只有火焰圖案。

她努力去看下面的字，右下角寫著“清除者”三個小字，上面有一個地址，在華海市……就在席向陽想要看清那個地址時，鄭沉推門進來了。

鄭沉瞇起了眼睛，“你在干什么？”

“哦，筆筒掉了，我撿起來。”席向陽立馬起身，若無其事地走向他，“我媽要回去了嗎？”

“嗯，鄭娟姑姑找你，說要回去了。”說完他往筆筒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著對席向陽說，“走吧，再不走，姑姑又要說你磨嘰了。”

等到席向陽與鄭娟坐上公交車，席向陽依舊驚魂未定。

為什么，為什么鄭沉也有那張卡片？不，自己收到的是卡片，但鄭沉的那張好像不是卡片，反倒像——邀請函！“清除者”是誰？和鄭沉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給自己寄呢？

她的厄運似乎就是從收到那張卡片開始的。

雖然說席富產不爭氣，但是至少還會出去掙幾個錢，跑幾趟大貨車。不會總是窩里橫，動不動就打罵妻子和孩子。

可自從席向陽收到那張卡片后，一切都變了。

席富產一開始是小賭怡情，但后面漸漸變得嗜賭如命，甚至還想賣了席向陽換錢，讓自己的老婆出去賣。

“清除者”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

火焰卡片的事情一直沒有頭緒，那個字母“L”又代表什么？

要想知道這背后的秘密還得從鄭沉那兒入手，可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她能參與的事，最好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