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有一法。”

玄巖子拿著陣圖起身，帶著陳衍走到殿外后方一處樹下，樹下有一片空闊地方，地上長著枯黃小草，看起來常有人打理。

“我初學陣法時也煩惱，不能親身在陣法內外感受五行運轉，但后來，我漸漸想到一個法子?！?

玄巖子臉帶笑意，有些自得地朝陳衍道，同時從樹上折下幾根枯枝，后者見狀，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玄巖子給枯枝附上靈力，將其當做陣旗、同時從懷里取出一件冒著瑤光的玉石圓盤，看起來是件靈器。

只見他以玉石圓盤當做陣盤，拿枯枝按著陣圖便徐徐布起陣來。

陳衍一時語塞。

這不是自己學陣法時想到的法子么？

他滯了片刻，贊道：“師叔這法子真是……精妙，取巧至極。”

“精妙說不上，取巧確實?！?

玄巖子哈哈笑兩聲，用教導的語氣同陳衍說道：

“你大可以試試，這法子布出的陣法雖不持久，但卻可以看出陣法運行方式，相當于將大陣縮小成小小陣?！?

“弟子學到了?！?

陳衍同意地點點頭。

“我且復刻一番這陣圖?！?

眼見著玄巖子手著靈光，將六只枯枝都附上靈力，兩手掐訣起陣，向上一托，玉石圓盤懸空冒出明亮白光來。

“呼～”

六只枯枝陣旗恍若有靈，在空中掠出淡白色的尾焰，自尋好地方，在空中滯了一息，一頭扎進插入泥土中。

霎時間，玉石圓盤白光耀閃。

一層層厚重青色霧氣散開，不多時便彌漫到陳衍腳邊，籠罩住這一片樹蔭。

“我這〖大虛玉輪〗是戊土守御之靈器，經我祭煉后，有吐納轉換天地靈氣之妙用，御敵對法時可度入靈氣自行吐納、生生不息?！?

“可惜品級太低，吐納出的靈氣不長存，平日里只能用來布陣，否則當做一養蘊靈植用的靈器，許多珍貴靈草都能輕易養之?！?

聽言，陳衍蹲下身細細感受。

青霧無味，但似帶有毒，很像是深山密林內的猛毒瘴氣。

再多十幾息，青霧漸漸散了，反而從中散出些極熱與極寒來，想必是丙火與癸水起了作用。

‘這陣法有如此多變化？怎么我當時入陣時未曾見過，只覺像迷宮般丟失方向……’

陳衍起身，便見玄巖子負手繞陣一圈，搖頭。

“倒是乙木為基，但丙火與癸水的殺意甚重，乙木散出的木瘴毒氣也重，我看那陣圖中可沒有這么多……”

玄巖子輕揮手，插入泥土中的枯枝陣旗便徐徐拔起，在空中旋了一二圈，又拖著淡白色尾焰回到手中。

“再來！”

幾個時辰一晃而過。

起陣落旗，觀察幾刻鐘后又起旗，直到枯枝陣旗承受不住靈力、在某次落旗時驟然散成齏粉玄巖子才作罷。

“這陣著實有些難度?！?

玄巖子踱步想了想，對陳衍道：“你先回峰修行吧，待我這段時日研究研究，有消息了便通知你?！?

一旁的陳衍看得眼睛酸澀，布陣的玄巖子更不必多說，他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弟子看師叔布陣這么久，也看出些許門道了，不好再繼續麻煩師叔，弟子自己回峰琢磨琢磨吧?！?

“何出此言！”

玄巖子神色嚴肅，道：“我浸淫陣法一道如此久，見到這類陣圖心喜還來不及，遠稱不上麻煩?！?

“那……”

“你且回峰，我自己琢磨！”

陳衍站在原地猶豫不決，本來還想問問山腰處陸影師姐的身份，但瞧見玄巖子雙目圓睜著瞪他一眼，立馬拱手稱退。

望著陳衍身影消失不見，玄巖子嘆一聲，接著皺眉思考起來。

‘怎么像是自己使了激將法呢？’

陳衍撓撓頭，下山途中越想越不對，一摸錦囊。

‘這下好了，陣圖還留下了，自己想琢磨都沒辦法?！?

‘我真并非此意啊……’

下天柱峰時，陳衍望見半山腰處的秋千空蕩蕩的，那位師姐好似已下山，他不帶停頓的往松原峰上去。

松原峰。

“誒，蕭師弟？”

正自顧自趕路的陳衍忽然聽見一句陌生的溫婉女音，頓時停下身影。

扭頭，看到位氣質淡雅出塵的女修正抱著只小黑貓在下山，白皙玉指輕擼擼黑貓的頭，有些驚喜地看著陳衍。

是……萬蕓蕓？

陳衍記了起來。

好像是當日宗門大典時師姐楊靈羽搭話的那女修，師姐還曾提過幾句她。

“萬師姐！”陳衍停下拱手道。

萬蕓蕓嫣然一笑，道：“真是蕭師弟，本來我還苦惱又沒尋到你呢，沒想到竟在下山時碰到了?！?

“哦？師姐尋我何事？”陳衍好奇問道。

“嗯……小事罷了。”

萬蕓蕓走近了，一只手摟著貓、一只手從錦囊中取出一封帶有淡香的信，柔柔道：

“我本是青葉北、大虞炎南郡萬家人，來仲青門求道已有數年?！?

“仔細算算，已有兩三年未曾聯系家人，恰好年底將至，想趁著宗門向北收取供奉時托封書信回家報平安，此次跟船的也正好輪到你們松原峰?！?

“但我前幾日去松原峰，發現仁峰師弟筑基閉關去了，小靈羽又被松風師叔鎖在峰內不得出門，想來想去，應只有蕭師弟你了?！?

“可去尋你，發現你閉關也有些時日……”

陳衍：“……”

“本想今日再去碰一碰，沒想到峰上沒找到，竟在峰下遇見你了，真是件巧事?！比f蕓蕓輕聲細語，語氣柔和。

陳衍接過書信，撓頭笑了笑：

“我當是什么，這點小事不成問題。”

“那就拜托蕭師弟了，屆時我宗云船會停在炎南郡靜月峰一段時日。你往靜月峰南走，有座城為德平城，城南有片山，名為萬桐山，我萬家便在萬桐山上?！?

“師弟記住了?！标愌茳c頭記下。

‘德平城？’

‘怎么有些熟悉?！?

“那全拜托蕭師弟啦?！比f蕓蕓盈盈一笑。

看她轉身欲走，陳衍忽然想起什么，連問道：“萬師姐，且慢?！?

“哦？怎么了？”

“嗯……”陳衍斟酌一下，問道：“不知師姐可知門內有位叫陸影的師姐？前些日子在山中遇見這位師姐，幫了我些忙，還沒來得及感謝她。”

“陸影師姐？”萬蕓蕓眉間輕蹙，道：“那可是我宗巡守長老、道號瓊逍子，瓊逍師叔的本名，師叔幫過你？”

陳衍臉色驟然一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