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么晚了，不聊這些。”妙媽打斷溫梓梨說話，“你們倆個小家伙快點洗好手來吃飯吧。”

廚房里一直有滴水聲，但是看著挺干凈的。

溫梓梨很難不注意到藏在碗柜里的紅色綢緞，剛來那一會兒還是掛在天花板上的。

仔細點看，還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留膠。

“沈梨，你怎么不去吃飯。”

妙媽來廚房找人，溫梓梨還在細細搓手，她洗了好久，才抬頭指著柜臺：“阿姨，這東西是用來干嘛的呀？”

妙媽摸不準溫梓梨為什么這么問。

今天一連兩個問題都像是試探，怕是溫梓梨察覺到什么了。

“蓋碗用的，紅布紅火，好兆頭。”

……

……

晚上的菜色和往常不同。

一盤豬心，一盤魚眼睛，一盤雞肝。

沒有別的顏色點綴，看著血淋淋的。

溫梓梨摩挲著碗面，沒動筷。

言妙妙倒是一口一口吃了個干凈，一些灰黑色的東西糊了一嘴。

“是好東西，小梨也吃點。”妙媽轉身去收拾言妙妙吃完的盤子，笑容溫暖又和善。

對于這些看著根本沒熟的菜，溫梓梨下不去嘴，一點都沒吃。

到了睡覺的點，今晚似乎格外不同。

那些躲在暗處的黑氣，都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條長長的鎖鏈，尾端懸掛在月亮上。

黑暗中似乎某些東西在行走，不緊不慢地爬上溫梓梨的胳膊。

屋子里一點人氣都沒有。

溫梓梨想裝都裝不下，睜開了眼睛。

身旁的言妙妙早就坐了起來，一頭烏黑的長發順著胳膊肘一直攀延。

屋外還有隱隱的紅光透出來，又好似天邊露出來的，為房間染上顏色。

溫梓梨搓著胳膊，趕去那點冷意。

“你在干什么？”

一瞬間，萬籟俱靜，言妙妙直直地躺了下去，燭光也將自己的顏色藏了起來。

溫梓梨：？

她拍了拍墻，試圖弄出一點動靜。但言妙妙睡熟了，黑氣也消失了。

溫梓梨指尖搓出來一團火，扔在窗簾上，很快就燒了起來，源源不斷地黑氣冒出。

言妙妙一點反應都沒有。

直到煙霧，蔓延在整個屋子里，妙媽都進了房間。

“妙妙，小梨，你們醒醒。”妙媽用力推攘著兩人，沒人理她，妙媽將兩人搬出去。

屋子里沒開燈，用的是碗柜里面裝的大紅蠟燭，也沒收起來，大大咧咧的擺在剛吃完飯的桌子上。

妙媽兩人并排擺在地上。

紅綢緞緊緊的纏繞在兩人身上。

溫梓梨將打結的一頭偷摸摸拆下來。

妙媽剛剛系好這一頭，又發現另外一頭散了，剛剛系好那一頭，又發現這一頭散了，反反復復好幾次。

溫梓梨索性搓了個火給打結處燒了個洞，妙媽也沒了結打。妙媽還沒來得及多想，門口就進來了人。

“大師。”

“給她們倆一人喂一個。”

聽聲音，是那個穿長袍的人，溫梓梨尋思剛才找他老巢的時候，那人也沒今晚還有這計劃，看來是有恃無恐。

大師拿著水碗一晃一晃的，妙媽已經把言妙妙喂好，正要給溫梓梨喂的時候，被大師攔了下來。

“這個我來。”

那大師蹲下來，看清紅綢上的黑洞時，很明顯嚇得身體一抖，幾滴水沿著碗邊滴落下。

妙媽以為是大師覺得自己沒辦好交代的事情，解釋道：“剛才我想給她打結，但是一直系不上，我想著這是大師給的物件，多少是有些靈氣的，就等著您來了。”

妙媽言語間對大師恭維許多，也順從。

大師看到那紅綢子上的黑洞越來越大，也不敢喂，將水放一邊。

知道溫梓梨是清醒那一刻，大師氣焰都弱了幾分：“這水你家孩子喝也是一樣，過了今天，你家孩子就會是年級第一名，這個水明天晚上還要喝一次，一為鞏固，二為放心。”

妙媽退在一旁。

大師拿著楊柳枝，沾水朝紅綢上撒了又撒，嘴里哼著不清不楚地小調。

燭光搖曳下，似有一頭猛獸在黑夜里行走。

大師來得快去得快。

房間里的煙霧都散盡了，妙媽把紅綢拆下，又將兩人搬回床上，帶上了門。

妙媽前腳剛走，溫梓梨就睜開了眼睛。令人奇怪的是言妙妙也是醒的。

她的眼底漆黑一片，像是深不見底的幽譚。

“你都知道了？”

言妙妙抓起溫梓梨的手，似乎在打量眼前的這個人。

溫梓梨反問：“我應該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應該知道。”言妙妙瞇起眼睛，“實話告訴你，我被不好的東西纏上了，不過現在也纏上你了。”

溫梓梨想到燭光下的黑影，了然的點了點頭。

“你不怕嗎？”

溫梓梨奇怪道：“怕什么，不是你帶我來這的嗎？”

索性都知道不是人，有什么可怕的。

言妙妙露出疑惑的表情：“你還有記憶？”

她說著就變了臉，五官像是肉碎在一起重組一般。

溫梓梨一巴掌拍在她的頭上，打斷施法：“就你那點伎倆，收一收。你帶我來這就是為了把我留在這里？”

火光在她指尖冒出，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言妙妙。

言妙妙本來確實是這個打算，也不是很敢說。她在列車上看到溫梓梨血祭了一個車廂的異種。

哪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不過現在她覺得有。

言妙妙的臉又恢復成最開始的樣子，她想了想不知道應該從哪里開口：“這是我經歷過的事情，你的這具身體叫沈梨，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害死了她。”

“一切都要從那個大師說起。他是個江湖騙子，但是我媽深信不疑，認為他能給我提高成績，他們每天給我們喝下的水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延緩行動力。”

“我媽以為是大師起了作用，其實是沈梨在我爸的要求下給我補習了成績。”

溫梓梨接了后面的話：“所以最后，沈梨被大師帶走了，生死不知？”

“死了。”

“七天是一個輪回，我已經被困在輪回里面很久了。一些不清晰的線索，在這么多次的輪回下，也會變得清晰。”

“她死了，我親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