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飛峰與蠻蠻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
姬飛峰道:“不行,咱們必須上去,惡龍侍者能遁雪無形。”
無顏點了點頭,他靠著墻慢慢地站了起來,剛才那些雪箭的確砸得他不輕。
蠻蠻卻還站在屋子的正中,他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姬飛峰道:“你怎么了?”
蠻蠻搖搖頭:“沒什么,咱們上去。”
但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無顏就突然感到自己的右肩一陣的巨痛,手中的蘭玉劍竟然拿捏不住。
索命鉤,破墻而進,正鉤在無顏的右肩胛上,緊接著,那鉤的力道便向后拽去。
無顏雖然疼痛,但反應卻是極快的,他狠命地身子向前一撲,那索命鉤立即破肉而出,緊接著,無顏身子半空中轉了一個身子,摘弓搭箭,向著身后便射出一支蘭玉箭。
這支箭快若閃電,直穿過無顏身后的那堵墻,就聽見那墻后的積雪之中似乎有人哼了一聲。
無顏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右肩胛處鮮血立即涌了出來。疼得他渾身一顫。
但這一切并沒有完結,無顏身后的那堵墻由于被索命鉤拽動的原因,受著外面積雪的壓迫向著地上的無顏便砸了下來。
姬飛峰身在不遠處,但想要救無顏已然是來不及了,他猛地將手中的松魔雙槍擲出,就在墻體眼看就要壓到無顏的剎那間,雙槍已到,竟然將那倒下的墻體震開。
墻體被雙槍震得飛到了一邊,但墻后的積雪卻滑了下來,將無顏的下半身埋了起來。
姬飛峰一個箭步躥到了無顏的跟前:“你怎么樣?”
無顏強忍著傷痛笑了笑:“沒什么。”
說著,他左手撐地要從雪中爬出來,姬飛峰急忙雙手扶住他,無顏順勢抓了一把雪按在自己的傷口處,積雪寒冷異常,一下子令無顏感覺不到疼痛了。
此時的蠻蠻依然站在屋子的正中,他好象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乎,姬飛峰心中惱恨道:“你不過來幫忙嗎?”
蠻蠻臉色變了變,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姬飛峰與無顏卻已經大吃一驚了,因為他們已經看出來了,蠻蠻的雙目緊閉著,雙眼在流淚。
雪盲,蠻蠻竟然失明了,雖然這極有可能是暫時性的,但大敵當前,這無疑是極可怕的事情。兩個人剛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只是緊張地看向蠻蠻的身后。
蠻蠻本來苦笑的表情也變了,他身子慢慢地變得僵硬了起來,右手將判官冰筆攥得更緊了。
在蠻蠻的身后,不知何時站著三名惡龍侍者。
松魔雙槍與蘭玉軟劍被埋在雪下,蠻蠻雙目暫時失明,無顏又受了傷。
雖然只有三名惡龍侍者出現,另外兩名想必是被無顏所傷,但沒有傷及龍筋,片刻之后便會轉來。
雪仍從天上飄下,飄到這如同墳墓的雪屋之中。姬飛峰抬頭一看,只見屋頂的四周卻也站滿了魔兵,齊齊地聚集了過來。
三個人已是插翅難飛。
雪花很美,沒有人知道它的六邊形圖案到底有多少種。
玫公子的世界中雪花在飛舞著,那虛無的世界中剩下的只有這雪花。
雪花為什么會這樣地美呢?難道這是龍公主死時所幻化而成的嗎?
絕不是。
玫公子似乎可以清醒地在思考這樣的問題。
虛無的境界給了他答案。因為空,因為無,因為虛。
埴而為器,當其無有,埴器之用也。杯子之所以有用并不在于它的實體,而是在于它中間形成的空間,有了這個空間,它才可以盛東西,才能稱作杯子。
雪花的美并不僅僅在于那冰晶組成的六邊形,而是在于每兩邊當中的空間,正是那空間相隔才勾勒出雪花的六個邊來。
空間可以變換出無窮的形狀來,所以雪花雖然都是六邊,卻千姿百態,數之不盡。
漫開的飛雪,它美麗的舞姿令人暇想,也正是每一片雪花間的虛無造就了這片美景。
玫公子在這深埋的積雪之下體會到了虛無的境界。
頓時,他的臉色慢慢地紅潤了起來,他感到心口不再堵塞,呼息在慢慢地加強著。這積雪之中也有空,這空廣闊無邊,直連到積雪之上。
就在思考變成一片空白的那個瞬間,玫公子終于明白了龍人為什么能夠在水中作戰。因為他們天生地就會利用水中的空,這空令他們游刃有余。
雪,也是水,這積雪雖然很厚,但也有空,只是一般的肉眼看不到而已。
玫公子的心跳在加速,他終于明白了道法自然的真諦。他也明白了如何走出這片積雪,如何利用這片積雪中的空。
于是,玫公子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個玄妙的境界,玫公子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知道,這一切對于參透之人來說是多么的正常。
積雪中的空間只有雪花才能夠體會,化為雪,這便是玫公子要做的事情,于是,雪便在他眼前消失了,他所看到的是雪中的虛無。
尼雅城座落在昆侖山脈與可可西里山脈之間的陜谷之中。這的確是一座極具規模的城池,阡陌交措,房舍林立,但放眼望去,遍地死尸,他們看上去都顯得十分的僵硬,臉色鐵青,想必是由于城池突然被積雪所埋,在雪底下或凍死或憋死的。
玫公子暗自慶幸,若不是在死亡的邊緣參悟出至虛無極道法自然的真諦,恐怕自己此時也如這些人一樣死去了。
再看自己所處之地,看來的確是尼雅城中地勢最低之處,難怪剛被積雪埋葬的時候感到無窮的壓力,想必這里也是積雪最深的地方。
正看著,玫公子猛然發現在一所房屋的周圍,房檐等高的半空中站立著許多魔兵,他們手持著長槍,全神貫注地低頭向房內觀看。
玫公子的心縮到了一起,他知道,這些魔兵肯定是站在積雪之上,那房子里肯定是姬飛峰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