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蠻雙目失明,但他已然感受到從背后傳來的殺氣,甚至他能夠看到索命鉤那藍色的光。手中的判官冰筆在微微地顫抖著。蠻蠻知道,如果動起手來,自己肯定是占不著任何便宜,他只希望姬飛峰與無顏能趕快躍出這間屋子,畢竟對付魔兵更容易一些。
但姬飛峰沒有動,無顏也沒有動。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每一個動作,只要發(fā)出一點聲響,無疑就是一聲號角,無論是失明的蠻蠻還是惡龍侍者都會因為這一點的聲響而動手。
他們不敢動,怕蠻蠻吃虧,畢竟蠻蠻是突然失明的,他又怎么能對付得了一貫不用眼睛的惡龍侍者呢?這絕不是吃一點虧的問題,極有可能會讓蠻蠻失去性命。
現(xiàn)在蠻蠻能仰仗的就是惡龍侍者并不知道他看不見,所以沒有十分地把握,他們也絕不會出手。
但就在這個時候,蠻蠻卻等不及了,他出手了。
雖然蠻蠻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覺,但在雙目看不見的情況下對敵還是頭一次,他根本沒有理由搶先出手的,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姬飛峰與無顏都知道為什么蠻蠻要這么做,他只有一個目的,用一己之力先纏住惡龍侍者,好讓姬飛峰帶著受傷的無顏先走。
所以,蠻蠻身子向前躍,手中的判官冰筆卻向后刺出。
蠻蠻既然出手了,無顏立即從積雪中躍了起來,向著上面的魔兵便射出了蘭玉箭。姬飛峰則雙手插入雪中尋找著自己的松魔雙槍與無顏的蘭玉軟劍。
無顏右肩受傷,拉弓開弦顯然費了些力氣,但卻也是三箭射出,三名魔兵倒下了。但那些魔兵卻將手中長槍當作矛向著無顏與姬飛峰擲了過來。
姬飛峰聽得腦后不善,閃躲開來,雙槍自然是還未找到。
但房頂之上的長槍卻如箭一般地疾射了過來。好在無顏與姬飛峰身體便利,一一躲開長槍,反倒順手抄了一枝在手上,撥打著那如箭般的魔槍。
蠻蠻出手雖然很快,但他由于眼睛看不見,心中不免有些慌亂,判官冰筆便失去了往日的凜冽,所以三名惡龍侍者輕而易舉地便閃躲開了,三柄索命鉤齊齊地向蠻蠻身上鉤去。
蠻蠻只好憑著耳力與感覺與三名侍者交手,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力了。
姬飛峰一看,這樣下去雖然蠻蠻與三名惡龍侍者形如鬼魅,魔兵的長槍不至于向他擲去,但魔兵在上阻撓著自己和無顏,時間長了,蠻蠻必然受傷。
所以他向無顏使了一個眼色,便一槍刺向了無顏。
無顏腳下蹬力,正踏在槍尖之上,姬飛峰順勢向上一挑,無顏借著此勢,手中揮著長槍躥出了雪屋,身在半空中,槍尖已點在一個魔兵的胸前。
無顏的腳剛一落地,立即有許多魔兵圍了上來。
無顏知道,他必須盡快地殺掉這些魔兵,否則下面的姬飛峰與蠻蠻都不會堅持太久的。但事與愿違,這些魔兵個個驍勇,一時間竟然拿他們不下。
無顏心中著急,出槍更狠,但他卻忘了自己所受之傷,所以不一會的工夫,他就感到手中的長槍極為沉重,似乎根本就掄不起來了。
但令無顏更為擔心的事情卻發(fā)生了,只見許多魔兵竟然將雪推下屋中。
無顏知道,惡龍侍者有遁雪之術,所以房內(nèi)若充滿了雪,蠻蠻與姬飛峰二人是兇多吉少。
但自己卻被魔兵纏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根本就救不了二人。
想到這里,無顏有些心灰意冷,他已經(jīng)做出了最壞的打算,魏圖騰已死,雪沼崩塌后玫公子便不見了蹤影,想必也是身遭不幸,若姬飛峰與蠻蠻也難逃噩運,自己還留在世上干什么呢?
正當無顏絕望之時,他突然就發(fā)現(xiàn)魔兵們似乎變得無心戀戰(zhàn)了,緊接著他就看見有些魔兵仿佛正踏在陷阱上似的,身子一下子就沒在雪中,緊跟著雪地之上一絲血色慢慢地滲了出來。
無顏大喜,他知道這雪下必然有人在幫他,但那又是誰呢?
姬飛峰與蠻蠻一面對付三名惡龍侍者,一面還要顧及上面推下來的積雪,二個人都不知該如何逃脫,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就感到來自于魔兵的壓力驟然減小,那三名惡龍侍者也仿佛受了什么魔咒似的,無心戀戰(zhàn),虛晃一下便鉆入了雪中。
蠻蠻看不見,但他卻知道來自于惡龍侍者的那份殺氣突然消失了,于是忙道:“姬道長,無顏,你們在嗎?”
就聽得上面喊道:“上來吧,魔兵退了?!?
是無顏的喊聲,姬飛峰大喜,一拽蠻蠻:“跟著我?!?
兩個人同時躍出這個雪墳。姬飛峰一看,只有無顏一人站在那里,手拄著長槍,這些魔兵退得倒是極快。只是地上有些紅嫣的地方,不知是什么緣故。
姬飛峰納罕地問道:“你怎么把他們打退的?”
他不相信無顏能做到,蠻蠻同樣也不相信,剛才這一戰(zhàn)險到了極點,三個人幾乎都要喪身于此。
無顏顯然是又累又痛,但他還是勉強地擠出笑容來:“我沒有這本事?”
蠻蠻突然笑了,他頭也不回地道:“你沒有死啊?”
無顏與姬飛峰這才發(fā)現(xiàn)玫公子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站在他們的旁邊,一襲綠衫竟然顯得格外鮮艷。
無顏忙問:“你會雪遁怎么不早說?!?
玫公子搖了搖頭道:“惡龍侍者才會雪遁,雪遁并不難,但他們眼中還是有雪,我眼中卻無雪?!?
姬飛峰愣了一下,看著玫公子:“你說的是真的?”
玫公子淡淡一笑,轉向無顏道:“我又占了一個便宜,在這片積雪底下躺著兩個惡龍侍者,一個腹部中了蘭玉軟劍,一個前胸中了你的神箭,不過現(xiàn)在他們的龍筋都斷了?!?
無顏點點頭沒有說話。當初與玫公子一起搬兵的時候,在龍人國的那棵神木前,兩個人便合手對付惡龍侍者。
玫公子轉向蠻蠻道:“你的眼睛?”
無顏接道:“蠻蠻很少見強光,惡龍侍者借著雪色反射的光刺他的眼睛,暫時失明而已。”
說著,他從身上撕下一條布來,走到蠻蠻面前,系在他的眼睛上,邊系邊道:“適應幾天就好了。”
蠻蠻點點頭道:“我雖然看不到,但我知道你也受傷了,還是包扎一下吧。”
玫公子一推姬飛峰:“姬道長,無顏的傷……”
姬飛峰仿佛從夢中驚醒一般,玫公子奇怪地問道:“你怎么了?”
姬飛峰搖了搖頭道:“沒什么,恭喜你?!?
玫公子淡然一笑:“道長與無顏殿下的兵器是不是還在積雪中呢?”
姬飛峰點了點頭。玫公子卻突然間在眾人面前失去了蹤影。
無顏大驚:“道長,少島主他……”
姬飛峰嘆了口氣道:“天意,人說妖族是最接近于道界,今天我才相信。對了,我看看你的傷,這里沒有草藥,我只能給你包扎一下?!?
經(jīng)過此役,姬飛峰與無顏在米蘭古堡結下的不愉快似乎完全消散了。
但也許那只是一個表象,因為魏圖騰畢竟死去了,這個印痕是無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