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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潔白的墻壁,蒼白的燈光灑下,病房內充斥著消毒水味。病床上,身著病號服的少年安安靜靜地躺著,松松軟軟的劉海被撥開,垂在兩側,更襯得臉色蒼白,像即將消散的流云,霧霧蒙蒙。
一旁,同樣穿著病號服的紅發少年趴在他的床邊,虛虛的握著他冰涼的手,眼底有著晦暗不明。
“……你……什么時候才能……”
一聲嘆息悄然劃過,飄散在空氣中。
…………
…………
冰涼,痛苦,絕望……
刺骨的寒冷鉆進骨髓,小聲的啜泣,失真的咆哮,瘋狂席卷著狹小的空間,窒息感淹沒,絕望在心底蔓延……
他在逃,一直跑,一直跑,隱約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喊……
“……快跑……別回頭……阿云……!”
風聲呼嘯。
……
“……嗚…嗚嗚嗚……你快醒過來啊……”
“……嗚嗚嗚嗚……你還不醒我可怎么辦啊……嗚……”
“嗚嗚……嗚……哇……啊……”
“…………”
一陣哭嚎由遠及近,很快侵占了全部的聽力,耳畔縈繞著像哭喪一樣的干嚎聲,余音繞梁一般盤踞著。
時蒲云難以忍受的睜開了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手指忍不住地抽動了兩下。
誰在哭喪啊,難聽死了。
“沒死,閉嘴。”
時蒲云伸手揉了揉眉心,閉了閉眼,坐了起來。
旁邊干嚎的人立馬住了嘴,委屈巴巴的看過來。
時蒲云轉頭,看到紅發少年的樣子,抽了抽眼角。
他記得,就是這個家伙上來就把他砸回去的吧。
“你醒啦!”紅發少年看起來很激動,熱情的把他的雙手捧了起來。
“我叫聞人酌,你還記得我嗎?”他雙眼亮晶晶地與時蒲云對視著,期待地說。
“不記得。我只記得,你不久之前在我剛要爬上岸的時候,從天而降,把我又砸了進去。”時蒲云面無表情道。
當時他明明差一點就能爬回去的。
“……對不起……我本來是想去救你的……但是好像沒控制好距離……嗚……”自稱聞人酌的紅發少年移開了眼,心虛道。
“……而且…我好像把你砸成輕微腦震蕩了……”他越說越尷尬,好像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
時蒲云沉默。
難怪他覺得腦袋暈的慌。
“……沒事。”他淡淡道。
畢竟這種突如其來的災禍,他已經習慣了。
沒事。
至少活下來了。
“感謝你有想救我的心。”他頓了頓,又委婉道,“但是下次,還是不要救了吧。”
因為按照他的運氣,也只是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罷了。
“嗯……”聞人酌有些喪氣,垂著頭。
紅發耷拉著,溫順的垂在臉側,軟軟的。
時蒲云看著他,短暫的走了一下神,鬼使神差的想試試,摸一下的手感是不是像看上去一樣軟。
他回了神,問道。
“你認識我?”
他覺得自己應該沒見過像聞人酌這樣,染著紅頭發,長相張揚的人。
聽到他的話,聞人酌愣了一下。
他掩下眸中的失落,笑著說。
“我聽說過你哦,昨天我轉學到安藤高中,第一眼就看到你啦——照片被掛在最前面的時蒲云學神!”
他笑的熱情又張揚,向床上的人表達著自己的崇拜。
“……你真的好厲害——”
“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他熱情的聲音。
時蒲云抿緊嘴唇,耳根泛紅,無措地捏緊被子,似乎想要逃離一般,然而一直以來的教養卻讓他強壓下內心的不適。
他始終一言不發地坐著。
太熱情了吧。
聽到敲門聲,兩人一同尋聲望過去。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門口,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頭微垂著,遮住雙眼,投下一片陰影。
而后,他抬起了頭,揚起一個友善的笑。
“小同學,我是他的哥哥,可以請你先回避一下嗎。”說著疑問的話,語氣卻不容置疑。
聞人酌停住了話,笑容陰沉了一瞬,又立馬恢復。
他不舍地握了握時蒲云的手,鄭重其事道。
“時同學,一定要好好休息啊!我還會來看你的!”
言畢,轉身,和門口的男人擦肩而過,視線相交,轉瞬即逝。
男人扭頭,陰沉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又轉了回來,重新換上了一副溫和有禮的笑臉。
“小云啊,怎么又這么不小心呢……你這次又沒回來,讓爸爸很生氣啊。”
他關上了房門,坐在了剛才聞人酌坐的位置旁邊,溫和地說。
時蒲云在聞人酌走的時候又躺了回去,裹著被子,背對著男人。
“反正不差這一次。”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