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局否
- 山茶沒蒼雪
- 恐怖音樂愛好者
- 2099字
- 2024-09-17 01:04:12
轎行止,荼靡燦艷,水聲潺潺。
湖心亭中一黑一白對坐,仿若棋子對峙,寂靜無聲間,力勢鈞千里。
哦,一起做局。
應是都瞧見這金礦,都明了這對手了。
葉芫緩緩下轎,禮數盡齊了,絕不存在什么失儀,叫別人白白說了云川的話去。
何樂笑瞇瞇陪著,自是知道這次午膳用意。
微抖了抖袖,一個紙團從袖中滾下,咕嚕嚕落入了池,再不見白紙黑字的明白,血手印的荒誕借權。
次等草紙沒入池中,黃白化開,字跡皆散。
滿紙血冤淚,一池荒唐魂。
這里活著的每個魚兒,不論是否吞過餌料,都多多少少吃過人肉,剔過人骨,沾著百姓疾苦,寄著人間愁怨。
步移橋過,藍衣入翠,花嬌花艷,不比人美。
茶香映花香,不堪比冷香。
黑白回頭,齊齊一笑。
卻又是各自灑脫,各自風華。
藍衣恭恭敬敬一鞠躬,袖子甩的齊整,冷香撲鼻而來。
“父皇,凌叔叔。爾爾問安。”
凌昆不及人反應,直接拉著葉芫一把扯到亭里。
“嗨,你怎就不能學學你阿肆哥。多學學咋活動自在,這一天天的,凈講究這禮數去了?!?
著白衣暗錦龍紋的人淺淡一笑,微抬手中茶盞,不慌不忙地遮去這笑。
袖子卻被凌昆拉住,茶水傾落,瑩珠點點。雪白一抹衣袖飄落,拂過荼靡,又傾落露滴點點。
“唉!你看你看,你父皇這般風雅,不也是要沾些水水露露,人間煙火的?!?
凌昆邊說變笑,兩瞥小胡子一翹一翹,丹鳳藏在密睫里,一瞥旁人,意味深長。
在那本就飽經風霜的臉上,更添歲月痕跡,笑意卻融透這皮囊,直直暖進人心里。
輕功運著,足間輕點在荼蘼花邊的亭欄,攜風起,笑聲朗朗隨之,好個清風霽月,玉面兒郎。
葉芫瞧著兩位長輩的動作往來,由衷一笑,也不再抬袖遮擋,小小粉面,笑宛宛,嫣然。
重落座,三人圍桌,冷香和花香。
賞荼靡,品點心,新茶沏。
黑主退,白遠值,藍布棋。
請君來入甕。
當日午后,云川帝高調回國。
據說走時,葉輝還拿走了岱淵帝多年收藏的揚州桃花釀。氣的岱淵帝策馬追走南門三百里,半載罵,半載嘆。
不見岱淵追兵行列里,女子易容送君行。
轎復抬,葉芫回芳澤時,已是日掛西閣。
落轎,無言,只見檐上飛鳥撲翅,砸中樹上暗影。
侍衛長本在樹上蹲守送藥材的人。
嗯。
周圍太靜,時間太長,這個小主性子太好。
習武魂緩緩鉆出牛馬的皮囊。
嗯。
這人自己調息去了,全然忘了岱淵帝交代的任務。
這不?落日喚鳥歸,驚起樹上癡武人。
侍衛長收了亂調的吐息,盡量輕緩地躍下,卻被地上堆積的套錦木盒連絆兩次,砸在了轎子簾邊。
一樣的位置,同式的尷尬。
葉芫與兩帝商議事情已是疲乏極了,再無心其他。
只略一施禮,拽起了地上的人,看也不看。徑直拖著步子麻木地往殿內走。
風起又落。藍色衣擺輕拂過蹲著人的手,那般溫柔,卻又那般冷漠。
武癡又癡了。
未思索,影衛聚,勾肩搭背吃酒去。
此事重重難消,每至夜深由是。
侍衛長的癡還是太真。
祈福那日回家后,這漢子把老婆本從箱底翻出,上街買了匹頂好的紅綢。
手下都說他看中祈福的嬌娥,心里激動忐忑,想著討媳婦了。
這漢子卻知道,這頂好的綢子不是給哪家女子。
紅綢緞柔,恰恰最像那位尊貴的小葉殿下。
貴卻極美,似水流動,似火烈烈,燦艷不沾塵土,絕世隔離煙火。
隔著墻,有人躺在榻上輾轉難眠。
“那盒中人參他是收到了吧,這下病秧子應該能好好陪讀了。”
“可是父皇怎要派人攔住藥材?”
“那可是從母妃箱底翻出的百年靈參?。 ?
“千萬要日日補著,免得在紀祥和橋時再忽地昏死,栽進那福瑞河里,救人不得啊。”
求而不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月升天,夜靜默。
葉芫躺在榻上,睡得極沉,學子服也未換下。
一層一層的藍,深淺不一地鋪在紅被上,像極那被血染紅的天,沙場戰馬嘶鳴在耳。
悲壯、掙扎無果,一點一點浸沒。最終,在皇權傾壓下,在謀臣利誘中,文臣的筆落在紙上,化為史書上簡簡單單幾行。
某日,某地交戰。
陌梅嘆氣,將人抱起放在床邊小塌上,找來暖好的里衣,為人換上,再抱回床上。
墨色水緞月華輸,美人在帳香四溢。
又發燒了。
煎藥,喝藥,又是幾日過去,清明行程至。
芳澤殿前轎子一動,北郊荒村里就有了新的飛鴿。
端木炎無奈一笑,將手中物件擱穩在桌,未及摸到鴿子毛。
一旁靠柱假寐的端木陽聽見動靜,立馬搶過落在桌上的鴿子。
飛身上檐,輕功點樹,急回云川。
小小轎抬,長長成列,風葳蕤,花芳芬。
春重,花繁,柳弱拂。
轎落,禮祭,營帳起。
尋鹿山上殘雪未盡,春寒攜些許花香,倒無端應了冷香裊裊。
祭靈,著素衣,執白絳,風起瀟瀟。
尋鹿山腳,轎止人出。個個白衣素靜,與山頂上殘雪呼應,襯出山林的蒼翠。
白霧飄渺,仙人境是,素衣入云,登極天門?
禮官從貨轎上取下祭祀用物按批放置,營營碌碌,似群螞蟻,卻仍然亂中有序。
祭祀臺很快建好。
正午陽光破白霧,仙衣上朱橋,飛鶴掠福瑞。
柳依依,婉轉悠揚。
掀動地不止青柳,童稚的心意也振動著。從胸腔到面上,熱烈、肆意、張揚,卻又含蓄、靦腆、忐忑。
葉芫瞧著福瑞河的不息奔涌,心中計策來回掂量。
生理不適地,被背后的三道視線盯著,葉芫下意識回頭。
素衣,墨發,白玉浸,朱砂映桃紅。
凌司塵站在葉芫背后三步處,瞧著人步步行的端正,風度翩然,心緒也似這福瑞河里翻滾的浪潮。
凌思遠站在慕容麗清的左手邊,秀氣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人看。冷香隨風,縷縷入嗅,心潮澎湃,不明心中何所意。
慕容麗清立在轎邊,看著前方的小小身影,心里所感極為復雜。
三人都有意,害宜各存,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