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吃點東西!”見她無動于衷,他眸色一沉加重語氣,而后又不覺嘆氣說:“先吃點東西,有力氣了再跟我算賬,好不好?”
她眼神空洞氣若游絲,用力重復吐出一句話:“放我走!”
他面色愈發難看將粥放到床頭柜上,再次重復一遍剛才的話,他已將所有的耐心給她,可她仍不為所動。
“CJ傳媒缺一個副總,有沒有興趣?”他倏地握住她的手,她掙扎抽出無果,只憤憤然看著他重復一遍剛才的話:“放我走!”
“你明知不可能,為何要…”他說不下去松開她踱步幾圈又折回去喃喃自語:“我們度蜜月吧!你想去哪,都行!”
“許宴辰!”驀然,她的淚噙在眼眶中,他怔怔然做最后的妥協說:“你一個人先靜靜,等會我再來?!?
從小,父母教導女孩子要知書達禮,嫻靜淡雅,因此她雖驕縱卻從來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直至今日,她也學不來撒波,直至剛才她應該像個潑婦一樣將許宴辰的罵個體無完膚甚至跟在廢墟里一樣,將他傷害以解心頭之恨。
她終究心軟,看著那碗粥如同嚼蠟般吞咽下去,大顆大顆的淚掉進碗里。
許宴辰出來見譚宇軒正目不轉睛看著他。
“被趕出來了?”
他丟過一記冷光喑啞道:“幫我勸勸她?!?
吃了閉門羹也正常,畢竟這件事于情于理星月終是受害者,他拿著一杯果汁進去看見星月靠在床邊坐在地板上將自己抱住的心疼姿勢,心中一慟,默嘆道:“小月!”
她抬眸淚眼婆娑。
南海的空氣清新,七樓的高度也足夠俯瞰整座城,他遞上果汁說:“很懷念以前,我們幾個在大院玩耍的時光,那時候很渴望長大,現在我們都這么大了,卻開始害怕長大。”
星月躊躇還是接過那杯果汁,眼里依舊止不住淚往下流。窗戶大開,清風徐來,他想伸出手揉揉她的發頂可旋即又收回,衣兜里的手機不斷震動,他掏出一看,竟有四個未接電話,一個是妹妹譚靜,一個是許宴煒,其余都是醫院。
雖然譚家是帝都第一醫院的大股東,他作為醫生也要遵守醫院規章制度,所以看到那熟悉的座機電話,不用回撥也能猜出醫院來意。
“小月,你不要怪我說些大道理,人要往前看對不對?”
“哥,我在往前看,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側頭看她。
“只是需要時間,我想去看看古鎮,看看…陳淑?!?
他微微一笑終于揉揉她的發頂低沉說:“要我陪你嘛?”
她的淚愈發涌出,如果當初她同他結婚,現在就不會這樣吧!
許宴辰總問她,愛沒愛過他?她的答案一直是不愛,她的心遺落在慕寒身上,她確實愛不起了,可人非草木,曾有一段歲月,她是動搖過的。
到底是他沒了耐心,也到底是她堅定下來,一切命運交錯地如此剛好,現在又似乎在重演舊幕。
“我自己一個人去。”
他默許叮囑:“喝杯甜的心情會好,記得回來!我們等你。”
出去的譚宇軒默默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尼古丁也麻痹不了他頭疼的神經,點開微信,譚靜的信息炮轟而至。
“哥,你去哪了?”
“大哥,回個信息,好不?”
“哥,我聽宴婷姐說,宴辰哥出事了?”
“哥,星月又回來了?”
“哥,你死了沒?”
“譚宇軒,再不回信息,我就當你死了…”
那么多條信息,儼如他是個拋棄女朋友的渣男,但其實譚宇軒心知肚明,譚靜對他這個親哥一點都不在乎是死是活,她真正在乎是許宴辰。
當初許宴辰要聯姻的對象是與黎星月同歲的譚靜。從門當戶對來說,譚家足夠配得上許家。
譚家世代從醫,譚宇軒的爺爺開辦了帝都大大小小的醫院,即使后來改制成股份醫療集團,譚家也占了大部分的股份,而后譚父棄醫從商,生意越做越大,包攬了醫療保險醫院等各種行業,在經濟實力上是可以與許家抗衡。
一個院子長大的,除了黎星月還有就是譚靜,當初聽到許宴辰要娶黎星月,譚靜只悲傷難過了一天隨之將喜歡許宴辰的心思掩藏不再提起。
譚宇軒知道她表面滿不在乎,一副本小姐有的是人要的姿態,但其實她比誰都難過,只是那個人是好姐妹黎星月,她不愿同她撕破臉。
他尤其記得黎星月同許宴辰結婚那天,譚靜笑中帶淚對他說:“哥,人生不是只有愛情,還有…親情與友情,對不對?”
后來譚靜不想在別人面前演無所謂的戲碼,她獨自前往國外留學深造,更甚避開了黎星月與許宴辰所在的美國,直至去年才回來。
不知覺許宴辰奪過譚宇軒的煙,神色淡漠說:“她怎么樣?”
譚宇軒斜著身子看他,一向注重外在形象的許宴辰也狼狽不堪,下巴胡子拉碴,臉色蒼白。
“有什么大不了,不要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許宴辰你之前的意氣風發在哪?”
“宇軒,給我支煙。”
“嗯?”
“她以前要是大鬧一場,我反而舒心,現在的星月,我…害怕。”
“喲,還有你許少害怕的事?!?
此話一說,兩人皆陷入冗長的沉默,倆人目視前方抽煙,許久,譚宇軒說:“放她走吧!”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反駁。
“宴辰,你相信星月么?若信她放手讓她離開一段時間,她答應我的,會回來?!?
沉默良久,許宴辰終下定決心嗓子干涸發出沙啞的聲音說:“我該信嘛?”
“你沒發現這個結只有星月自己一人方可打開!也許在星月心中執著對慕寒的愛,其實不然,那只剩下一個執念,她已經不愛任何人了,但心結你越逼她打開,她系地越緊,宴辰,她可能暫時看不清自己的心境,但她卻是真得長大,你困不住她的?!?
“多久?”他唇角上揚,似絕望似不屑自嘲,他的左眼失去靈動莫名盯著人看總會有點不適。譚宇軒扔掉煙不答。
誰也不知時間多久,他始終是局外人,局內人自己心中都有尺量,真正的極限在哪,只有他們倆清楚。